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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陳家洛不愛霍青桐(下) 浩子也就出去撒個尿的工夫,回來一看,整棟樓雞飛狗跳,楊柳已經(jīng)不見了。他屏息斂氣地在本就不大的屋子里找了一圈,忽然看見從床底下伸出一只手。浩子道:“是喬姐和小娜嗎?人都走了?!边@時喬芮和女兒喬娜才從床底下爬了出來,她們從沒見過這么大的陣仗,不知道聯(lián)防隊員到底走沒走,一直沒敢吱聲。 浩子一聽楊柳被聯(lián)防隊帶走了,趕忙回去找顧蠻生。以前展信也發(fā)生過類似的事情,旁人求情不管用,非得老板親自跑一趟治安隊,繳納罰款接人才行。 聯(lián)防遍地是流氓,這是在深圳的外地人一個不約而同的共識。平日里在街上持鐵棍舉喇叭,兇神惡煞吆五喝六,晚上就挨家挨戶地砸門抓人,抓著男的就打一頓,抓著女的,尤其是漂亮的女的,難免就要毛手毛腳。 顧蠻生聽完浩子匯報,急了:“她是本地人,怎么就被聯(lián)防隊帶走了?” “柳總是為了保護我?!眴誊钦境鰜恚懿缓靡馑嫉卣f,“好像是我被人舉報了,柳總代我受過了?!?/br> 顧蠻生看看喬芮身上那件楊柳的衣裳,心頭疑竇頓生,喬博士她們才來不久,暫住證確實沒來得及去辦。這陣子雖然查得嚴,但也才這點工夫,怎么就被如此精準地舉報了呢?事發(fā)突然且蹊蹺,顧蠻生暫時也顧不了這么多,他命浩子帶上現(xiàn)金,連夜趕去治安隊要人。 沒想到就這么緊趕慢趕,還是去遲一步,治安隊那邊說已經(jīng)送收容站了。 楊柳坐在車上,這種聯(lián)防隊專門用來逮人的藍色五十鈴廂式貨車,偏偏運氣不好,與她同坐一車的全都是“特殊服務(wù)”的從業(yè)者。她們來自街邊的發(fā)廊或者按摩店,穿著豹紋黑絲或者艷桃紅的緊身連衣裙,反正個個豐乳肥臀濃妝艷抹,像一只只姹紫嫣紅的山雞。楊柳的淡藍色工服顯得與她們?nèi)绱烁窀癫蝗?,這群女人就一直以異樣眼光打量著她。 剛到收容站,一個微有些滑邊眼的女人就靠過來,明顯想跟楊柳套近乎,她尖聲尖氣地問她:“你長得好白啊,你抹得什么粉,怎么這么白?” 楊柳打心眼里瞧不起這些女人,抱著膝蓋,往角落里退了退,沒搭理她。 “你長得這么好看,裝得這么正經(jīng),一晚上肯定不便宜吧?”滑邊眼女人是真覺得楊柳好看,那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不妖也媚的氣質(zhì)令人形穢。她忍不住又貼上去,說著說著還動上了手,她伸手在楊柳的手背上摸了摸,真滑,比水豆腐還滑。 女人的手勢夾帶著一絲怪異的曖昧,顯然還想得寸進尺,敢情就是把她當(dāng)□□了。楊柳惡心得直起雞皮疙瘩。無端端被抓來這個鬼地方,她正一肚子怒氣無處發(fā)泄,于是直接動怒將人推開,罵道:“把你的臟手拿開,別動手動腳的!” “喲,還瞧不起我們了,你又多干凈了?你干凈也不會在這里!”滑邊眼女人也生氣了,掐著個嗓子,對左右喊起來,“這樣的潑女人,哪個男人敢要?我要是個男人,寧要豁嘴爬牙的都不要她!” 周圍那些山雞似的女人全都不懷好意地笑了,嘁嘁喳喳的。 對方哪壺不開提哪壺,直接撞上了她的火藥桶,楊柳不由分說地跳起來,一個耳光就打了過去。 發(fā)廊女豈是吃素的,隨著滑邊眼女人一聲凄厲尖叫,山雞們一擁而上。女人打架最喜歡扯頭發(fā),但楊柳是實打?qū)嵉負]拳頭,她一個打一群,不討?zhàn)埐徽J輸不拖泥帶水,意識到實在打不過了,就把渾身力氣使到一處,她一下掐住了滑邊眼女人的喉管,任旁人怎么扯她拉她拽她,就是你死我亡,不撒手。 由于鬧事,也不等廠里來接人,直接就被送去了樟木頭,勞務(wù)六個月。顧蠻生開車了開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中午通破層層關(guān)系,把楊柳從收容站里接了出來。 “就是個誤會。這是我太太,剛從鄉(xiāng)下接來團聚呢,手續(xù)什么的還沒來得及去辦?!鳖櫺U生沒有空手來,帶著兩條中華煙與幾只厚厚實實的大紅包。有些聯(lián)防隊員格外喜歡刁難這類民企老板,就是因為刁難一回,就能收獲一回。 隊員們收下煙與紅包,臉色頓時緩和不少:“暫住證什么的抓緊時間辦,每個外來務(wù)工的都得辦,我們也是依法辦事?!?/br> “是是?!鳖櫺U生從沒老實挨過人訓(xùn),眼下只想趕緊把人帶走,一直客客氣氣地陪著笑臉。 “你老婆夠悍的,一個打七個,一點沒落下風(fēng),要不是我們及時把人拉開,對面那個女人就被她掐死了?!币粋€滿臉橫rou的彪形大漢掛著二級警員的警銜,可能是這一小隊人馬的頭兒,在楊柳被一個聯(lián)防隊員帶出來的時候,他沖顧蠻生露出了一個“自求多?!钡谋砬椤?/br> 顧蠻生轉(zhuǎn)過頭,瞧見楊柳,狠狠一愣。不過一夜未見,楊柳好似活生生變了個人,她亂發(fā)披肩,兩眼微散著光,臉上泥血交加,鼻子嘴角連著身上的衣服全破了。她走路別別扭扭,一瘸一拐的,像是全身骨架被拆散了又重新拼接起來,骨頭與骨頭之間還都差了一厘半寸。 “你可以跟你老公回去了,好好過日子吧?!北胄未鬂h這么說。 經(jīng)過顧蠻生身前,楊柳沒抬眼,一聲不吭地就往外走。顧蠻生也沒出聲,兩個人就這么一前一后隔著三米左右的距離走著。直到遠遠離開了收容站,顧蠻生才發(fā)了火。他脫下外套,狠狠甩在地上,不知道到底在生誰的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