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這些天傅聞笙總抓著他涂藥，次數(shù)多了，他的警惕心也跟著降低了。

    一會兒記得戴手套，你這手剛好了一點，別又凍著了。傅聞笙說。

    余束白嗯了一聲，慢慢把手抽了回去。

    傅聞笙并沒有什么多余的舉動，好像真的只是突然想起來確認(rèn)一下他的凍傷恢復(fù)得怎么樣。

    火鍋店很熱鬧，一樓幾乎沒什么空位。

    傅聞笙不想等，直接砸錢去了樓上的包間。

    他把菜單塞進(jìn)余束白手里，隨意地說：想吃什么自己點。

    余束白已經(jīng)記不清楚上一次吃火鍋是什么時候了，五歲?還是六歲?

    也是一個冬天，外面很冷，路上都是積雪。

    那天好像是他生日，余靜嵐帶他出來吃飯，買了小蛋糕，在火鍋店點的蠟燭，他很認(rèn)真地許了愿，直到回家都很開心。

    可是一進(jìn)家門，周建安就開始發(fā)酒瘋。

    那個時候周建安已經(jīng)染上了賭癮，每次賭輸了就酗酒，喝醉了就回家摔東西打人。

    他被余靜嵐護(hù)在懷里，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

    那個時候他特別想快一點長大，可是沒等他長到能保護(hù)余靜嵐的時候，周建安就在一次醉酒之后把余靜嵐從陽臺扔了下去。

    五樓。

    差一點出了人命。

    然后余靜嵐就再也站不起來了，工作也丟了。

    周建安因為這件事被警察帶走，但是沒多久就又放了出來。

    那個人渣不僅沒有悔過，反而因為余靜嵐鐵了心想要跟他離婚而暴怒，變本加厲地打他們，不喝酒也會發(fā)瘋。

    他開始試著擋在余靜嵐前面，試著反抗，試著打敗周建安。

    很多次他都以為自己會被周建安打死，可最后他都熬了過去。

    直到他十三歲，才第一次把周建安打得爬不起來，打得見到他就害怕。

    周建安死后，沒等他松口氣，余靜嵐又查出來糖尿病，免疫力也變得很差，經(jīng)常進(jìn)醫(yī)院，家里的飯菜也從那時候開始變得非常清淡。

    他忙著上學(xué)，忙著打工，忙著照顧余靜嵐，每一分錢都要用在刀刃上，從來沒在外面買過飯，更不可能出來吃火鍋。

    宋宇航倒是提過想請他吃飯，但是他沒有答應(yīng)，因為他沒辦法請回去。

    傅聞笙知道余束白不太能吃辣，點的是鴛鴦鍋。

    鍋底咕嘟嘟冒著泡，熱氣蒸騰，余束白低頭擦了擦眼鏡。

    傅聞笙自覺地往鍋里下食材，燙出來的牛rou片直接放他碗里，招呼他道：嘗嘗看。

    余束白從回憶中抽離出來，其實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想起過以前那些事了，因為沒有時間，每天都忙得暈頭轉(zhuǎn)向，一點多余的時間都擠不出來，自然也不會胡思亂想。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順了，好像自從傅聞笙借給他錢開始，事情就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他也終于有了喘息的機(jī)會，現(xiàn)在甚至都奢侈地開始回憶過去了。

    余束白按下那些糟糕的記憶，嘗了嘗傅聞笙燙的牛rou，點頭道：很好吃。

    傅聞笙笑了起來，我就說這家店好吃吧。

    吃了飯傅聞笙便拉著他去溜冰場，里面人挺多的，大部分都是年輕的男男女女，還有不少小孩子。

    余束白看著那群歡笑著在冰場里追逐嬉鬧的小孩，眼前又開始控制不住地浮現(xiàn)過去的場景。

    其實小時候余靜嵐帶他來過這里，這個溜冰場大概開了很多年，雖然很舊，但生意一直都不錯。

    那天是他第一次學(xué)著在冰上滑行，余靜嵐?fàn)恐氖?，讓他不要害怕，教他怎么保持平衡?/br>
    當(dāng)他能夠一個人往前滑的時候，余靜嵐便在旁邊溫柔地注視著他，為他鼓掌。

    如果沒有周建安，他也可以跟別的小孩一樣擁有一個正常的、快樂的童年。

    發(fā)什么呆啊?

    傅聞笙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余束白回過神，扭頭便看到傅聞笙恣意地笑著沖他伸出手：走，我教你。

    余束白遲疑地把手放上去，傅聞笙隔著手套緊緊握住他。

    他聽著傅聞笙簡潔有效的提點，慢慢找到了小時候在冰場上暢快地滑行的感覺。

    這種高速運動仿佛有魔力，能夠輕易讓人感到快樂，好像那些煩惱都隨著耳畔的風(fēng)被拋到了身后。

    傅聞笙跟在他側(cè)后方，笑著調(diào)侃了一句：學(xué)得很快嘛余老師。

    余束白笑了起來，速度又加快了幾分。

    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這么放松過了。

    第15章

    從冰場上下來之后，余束白才驚覺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

    按照他原本的計劃，這個點他已經(jīng)回到家在寫試卷了。

    可他居然跟傅聞笙在溜冰場消耗了兩個多小時。

    余束白正在為自己的放縱感到懊惱，忽然聽到傅聞笙問：今天玩得開心嗎?

    超時了。余束白說。

    傅聞笙看著他，很認(rèn)真地又問了一遍：余束白，你今天開心嗎?

    剛剛確實很開心，這一點沒法否認(rèn)。

    余束白嗯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便聽傅聞笙道：開心就行了，勞逸結(jié)合沒聽過嗎?弦繃得太緊，會很容易斷。人要是每天都那么累，身體和精神都容易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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