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總你沒走錯嗎?

    服務(wù)生替他們打開包廂門之后，周克云比陳思錦快一步走進(jìn)去，他的目光掃過去，落到季星回臉上。

    看到季星回正老實(shí)地坐在椅子上等他之后，周克云才回答陳思錦的問句：沒走錯。

    蔡昭看過來，表情變得驚訝：克云?

    蔡總，好久不見了。周克云沒多大的耐心交際，點(diǎn)點(diǎn)頭就算打過招呼。

    他走到季星回身邊，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聲音低下去：真喝多了?

    季星回沒想到周克云會直接來包廂，他有點(diǎn)懵，下意識回答：嗯，還好。

    陳思錦腦袋轉(zhuǎn)得快，搞清楚狀況后說：周總，不如一起喝一杯?

    我自己開車來的，以茶代酒吧。周克云拿起季星回面前的茶杯，挺客氣地干了。

    怎么這么耍賴?陳思錦笑起來。

    周克云又倒了一杯茶，他一直是站著的，說話不急不緩：我家星回承蒙大家照顧，冒昧打擾，這杯茶代表我的謝意。

    周克云都這么說了，在場的都陪著他喝了一杯。

    蔡昭握著杯子看他：沒想到這么巧，克云，下次可得陪我喝一杯了。

    周克云客氣地講：隨時恭候。

    酒也喝了，事也談過了，這會兒接人的都來了，陳思錦抬手看表，笑著講：今天也晚了，我來幫忙叫代駕。

    周克云俯身，很溫柔地看季星回：走得動嗎?

    季星回?fù)沃雷诱酒饋恚驗(yàn)楹攘司?，他的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暈，他含糊地說：我還好，真的。

    周克云握住他的手，耐心地等季星回和他們道別。

    出了包廂門，周克云的步子就變得很大，季星回被他拽著，頭暈暈乎乎的。

    周克云替他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沉默著，替季星回扣上安全帶，兩個人距離很近，他可以聞到季星回身上的酒味，還有藏著的淡淡煙味。

    周克云起身，季星回拉住了他的手腕，表情有點(diǎn)緊張地問他：你在生氣嗎?

    周克云愣了愣，他很快搖頭，聲音放輕：沒有，我只是想知道你今天為什么不高興。

    季星回松開他的手腕，小心翼翼地看他：你該不會是覺得我今天受欺負(fù)了吧。

    周克云被他看穿，有點(diǎn)煩躁，但還是承認(rèn)了：我以為你是因?yàn)閼?yīng)酬發(fā)生不愉快了。

    季星回突然笑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會欺負(fù)人呢?

    周克云眉頭皺得更緊，他想起高中的時候，季星回不太受同學(xué)的喜歡，重點(diǎn)高中的學(xué)生排斥一個人的手段沒那么極端，要么就是故意無視，要么就是背后說壞話，好像不痛不癢，但也足夠傷人。

    我不會讓人欺負(fù)你的。周克云說。

    這句話他早就該說，他現(xiàn)在回看高中的自己，確實(shí)沒什么資格討要季星回的喜歡。他那時候不作為，現(xiàn)在再不愿袖手旁觀。

    那你是特意上來找我的?季星回仰著臉，眼睛亮亮的。

    季星回的眼睛太干凈，含著期待，又滿是信任。周克云被他盯著，曾經(jīng)沒有感到的羞愧穿過時間，狠狠地砸了現(xiàn)在的他一拳。

    周克云垂著眼睛，輕輕地講：是的。

    我是不是會錯意了?周克云覺得局促。

    季星回突然笑起來，他直起身，雙手環(huán)住周克云的脖子，這個擁抱只有短短幾秒，只夠季星回在他耳畔說了一句謝謝。

    周克云繞到駕駛座，輕輕關(guān)上車門，他轉(zhuǎn)頭看了季星回一眼：那現(xiàn)在回家了。

    季星回點(diǎn)點(diǎn)頭，好字輕得快聽不見，他的腦袋愈發(fā)昏沉，大概是因?yàn)橹芸嗽圃谏磉?，他不用費(fèi)勁強(qiáng)打精神，于是他靠著椅背，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季星回做了一個不太清晰的夢，他回到了十歲那一年，白蘭巷的巷子很長，遠(yuǎn)處是他的父母，并肩站著，女人朝他伸手，讓他快點(diǎn)過去。

    季星回聽話地往前走，快要走到巷口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那兩個人根本不是自己的父母，分明是那兩個不懷好意的騙子。季星回嚇得轉(zhuǎn)頭就跑，他想回家，可是怎么拐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他越來越害怕，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好像馬上就要被抓到了。

    季星回跑得都要喘不過氣，他慌張地扭頭往后看，下一秒突然嘭得一下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夢里看不清他的臉，這個人的身高只比季星回高一點(diǎn)，穿著黑色的小禮服，像個好看的洋娃娃。

    幫幫我!季星回抓住了面前男孩的手，有些絕望地喊，幫幫我!拜托。

    男孩的手有點(diǎn)冷，他的聲音很好聽，有一種不符合他的年紀(jì)的沉穩(wěn)：你別著急，我送你回家。

    夢境戛然而止，季星回猛得睜開眼睛，他胸口起伏得厲害。

    臥室里囫圇一團(tuán)黑，熟悉的氣味提醒著季星回，他正躺在家里臥室的大床上。

    黑暗讓人感到不安。

    衛(wèi)生間亮著燈，季星回慢騰騰地下了床，他赤著腳，下意識循著光源走進(jìn)去。

    家里的淋浴間是透明的，周克云正在洗澡，他背對著門，因?yàn)樵谙搭^所以沒聽到季星回發(fā)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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