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

    鐘水瑤打算下廚，煮一桌拿手好菜讓他嘗嘗，便與楚浩南到她家附近的超市采買，兩人大手牽小手，一舉一動就像對新婚小夫妻似的恩愛不已。

    楚清坐在對街的豪車?yán)铮o靜地看著一向淡漠的兒子，露出像大男孩般的開朗笑容，他一語不發(fā)，靜靜地觀察這一切。

    ***

    夜，十一點半，楚宅。

    楚浩南一回家就看到楚清臉色嚴(yán)肅，一臉不悅地坐在沙發(fā)上，他面無表情的喊了聲：「爸」。

    他見父親沒反應(yīng)，轉(zhuǎn)身就要回房，聽到楚清說：「你最近跟鐘特助走的很近？」

    他轉(zhuǎn)身與父親對視，原本就寒冷的眸子，泛起一層薄薄地怒意道：「你找人跟蹤我？」

    楚清不答反問：「鐘特助能干機(jī)靈，是個好女孩兒…但你知道她今年多大了？」

    「又是年紀(jì)？」他答的不悅。

    「我可告訴你…楚家只有你這一個獨子，又是長子，為了楚家的產(chǎn)業(yè)，必須傳宗接代！」

    楚浩南擰了擰眉心，一股氣悶得難受，他不耐煩地回應(yīng)：「你想要孫子？生給你就是了」

    楚清看兒子這副鐵了心的態(tài)度，他沉聲道：「鐘特助今年四十，一個女人的生理狀況是很現(xiàn)實的事，她生得出孩子嗎？」

    楚浩南仰頭看著天花板，露出下巴有棱有角的剛毅線條，深深地吸一口氣又吐出，他抬頭與父親正視，聽不出情緒的回應(yīng)：「你怎么知道她生不了？又或者…你認(rèn)為我的老婆，你的媳婦只需要有生孩子的功能？」

    語畢，他轉(zhuǎn)身徑自回房，只想把荒唐無形的傳統(tǒng)束縛丟在身后。

    ***

    隔日早晨，楚天集團(tuán)。

    所有的員工都人心惶惶，幾乎已呈退休狀態(tài)的董事長，今日突然現(xiàn)身，總栽又去見一位重要客戶，人人都在討論到底所謂何事？

    忽地，鐘水瑤的內(nèi)線電話向起。

    「鐘特助，請你到我辦公室」楚清的聲音，讓她的心頭一緊。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董事長辦公室＂。

    她垂眸，靜靜地站在楚清面前，聽到一聲：「鐘特助……」

    「是」鐘水瑤戰(zhàn)戰(zhàn)競競地回復(fù)。

    「這些年…謝謝你對楚天集團(tuán)的付出，你的認(rèn)真和能力，我都看在眼里…但是…」

    鐘楚瑤閉上眼睛，像是知道眼前深具威嚴(yán)的老人要說什么。

    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

    她瘦弱的肩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幾乎像是在等待審判一樣…

    楚清已過花甲之年，歲月并沒有讓眼前的老人更加和善，他的眼神帶有幾分寒涼，望向鐘水瑤，殘酷的字句自他口中吐出：「浩南還年輕…心還不定…別讓他擔(dān)誤你…你也知道…他是我們楚家獨子也是長子，必定得生兒育女，鐘特助你是…聰明人，一定能明白我為人父的心情」

    楚清又頓了頓道：「鼎立集團(tuán)有個經(jīng)理的位置，以你的資歷和能力也夠升經(jīng)理的職位了，我可以替你安排，楚天集團(tuán)不會虧待你這幾年的付出，離職的條件，我會交待下去，以優(yōu)于常規(guī)的三倍給你，你看這樣好嗎…？」

    這番話有多體面，就有多殘忍！

    但…句句是事實。

    此刻，鐘水瑤的心，像被人一刀又一刀的割過，像是一種慢性凌遲處死，喉嚨像被封出，出不了聲，她的眼眶漸漸泛紅，還拚命死死地咬著下唇，試圖將那幾乎要奪眶而出的珍珠，硬生生逼回去。

    果然，認(rèn)真就輸了！

    是阿！他還年輕，男人三十初，正值健壯之年，大好前程，已屆四十不惑的自已，若是成為他的絆腳石或者無法為他生兒育女，該怎么辦？

    她極力抑制顫抖的聲音開口：「董事長，我明白您的意思，我明天就提離職，但是…我不會去鼎立集團(tuán)」

    楚清毫不猶豫地說：「鐘特助什么時候想到鼎立報到，隨時聯(lián)絡(luò)我」

    鐘水瑤只想逃離這間董事長辦公室。

    然而，就在她轉(zhuǎn)身的瞬間，眼前忽地升起一層薄霧，剛剛強(qiáng)忍的淚水，終于還是忍不住滑落眼角，沾濕了長長的睫毛。

    鐘水瑤踩著那雙小巧的紅色高跟鞋，到自已辦公室簡單收拾，拿著自已的包包離開，她小跑步的聲音喀撘、喀撘的傳來，柔白的小手捂著顫粟干燥的雙唇，不斷滑落的淚，水打濕她的手背。

    美人梨花帶淚，著實讓人心疼。

    她經(jīng)過前臺，小蕓眼尖地發(fā)現(xiàn)鐘水瑤微微紅腫的眼眶和臉頰上的淚滴，就在她要拉開楚天集團(tuán)的大門之際，拉住她，焦急關(guān)心地問：「鐘特助…你怎么了…怎么哭成這樣？剛剛看你從董事長辦公室出來…他嘮叨你了？…讓他說說就算了，別往心里去」

    鐘水瑤趕緊抹了一把眼淚，勉強(qiáng)擠出一絲微笑說：「沒事…我有些事要處理…先回家了」

    隨后，她又轉(zhuǎn)身跟小蕓溫聲道：「以后好好照顧自已…別老是口直心快」

    「喔…好」小蕓應(yīng)了一聲，覺得奇怪…怎么好端端的說這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