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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癖精怎么能碰踩臟的鞋呢? 時尋忙搖頭:“不用不用,我真沒事?!?/br> 他邊說還邊用力轉(zhuǎn)動腳踝,論證著自己的言論。 柏沉故移開視線,懸在半空的指尖淺淺蜷回,抓住一抹穿過的陽光。 屋內(nèi)安靜下來。 時尋拿起身旁的蘋果遞給柏沉故:“幫我去看一下阿婆吧,她要是睡下了,就把這顆蘋果放在她床頭,她醒了會找?!?/br> 柏沉故接過熟透的蘋果,向之前傳來咕噥聲的房間走去。 房門沒有關(guān),剛才還興奮不止的老太太此刻正安靜地躺在床上,呼吸平靜地合著雙眼。 柏沉故照時尋說的放好蘋果,視線掃過她的面色,憂慮地走出房間。 沉默片刻后,柏沉故問時尋:“近幾個月阿婆做過全身體檢嗎?” 時尋點頭:“有的,阿婆每年都會做定期體檢,最近一次是兩個月前,她兒子帶她去的。” 柏沉故又問:“報告你看過嗎?有異常嗎?” 時尋回想著:“除了一直存在的視力問題和不可逆的阿茲海默癥,沒有其他的了。” 被一個醫(yī)生問到這種事,作為阿婆的半個家屬,時尋還是多少有點緊張:“怎么了嗎?” 柏沉故猶豫道:“我認(rèn)識不少很好的眼科醫(yī)生,不如你帶她來趟醫(yī)院吧?!?/br> “原來是這個事啊?!睍r尋笑道,“暫時不用啦,阿婆比較抗拒,醫(yī)生說她這個年紀(jì)如果抵觸情緒太大,手術(shù)會很危險?!?/br> 柏沉故點點頭:“我知道了?!?/br> 時尋在沙發(fā)上緩了一陣,直到痛意消散,他們才離開阿婆家。 腳上不疼了,時尋的情緒又高漲起來。 他帶柏沉故沿著河邊走,走了好久還是沒看到自己想路過的地方,不由得東張西望起來。 身后,柏沉故的聲音傳來:“在找什么?” 時尋定住腳:“秋千啊,這附近原來有個秋千的?!?/br> “可能是拆了?!卑爻凉实?,“你住院的那幾天,津松市做了市容整改,學(xué)校附近是排查重點?!?/br> 時尋遺憾地松開了搭在河堤圍欄上的手,長“啊”一聲。 柏沉故不動聲色地向時尋身邊挪動了一點:“你喜歡秋千?” 時尋敲鼓式地點點頭。 柏沉故輕笑:“怎么喜歡小孩子的東西?” “因為小時候得不到啊?!?/br> 時尋說著,眸光暗淡地望向柏沉故:“那時候,孤兒院里有一架秋千,我不敢和別的小朋友搶,玩過的次數(shù)一只手都能數(shù)得過來?!?/br> 柏沉故的笑意僵在嘴角,鼻尖難以抵抗地掃過一抹酸澀。 時尋眼里的失落很快消散,煥發(fā)著一如既往的神采:“不過后來我每次見到秋千都會去蕩,早就把以前的時間都補回來了,要是非說有什么美中不足的話,我缺個人給我推秋千~” “現(xiàn)在我要抓個幸運兒下次幫我推秋千?!睍r尋抬起指尖,晃動著定在柏沉故眼前,“當(dāng)當(dāng),恭喜這位柏先生獲得大獎~” 柏沉故沒有回應(yīng),他沉默地拿出手機,快速滑動微信里的消息。 時尋不知道他是不是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就任由話題冷著,沒插嘴。 不多時,柏沉故收起手機。 他抬眸看向時尋,視線又有點閃躲:“下周末漣花灣有一個外地來的秋千展,如果……如果你沒有什么合適的人選,我可以陪你去?!?/br> 一陣輕風(fēng)吹過,撩動岸邊枝干上的藤蔓,原本掛在上面的露水搖搖晃晃,不偏不倚地落在時尋手背上,帶來冰涼的真實感。 他愣愣地眨眨眼:“你說什么?” 柏沉故重復(fù)著:“我說有一個秋千展——” 時尋急切地否認(rèn)道:“下一句?!?/br> 柏沉故繼續(xù):“如果你沒有合適的人選……” “我沒有?!?/br> 時尋一頭扎進柏沉故的懷抱,掩飾著本已被壓下的酸楚。 鎖在童年記憶里的委屈被那些話撬開一道縫隙,源源不斷地向外涌出。 而原本,他是可以藏好的。 “柏沉故。” 時尋蹭著柏沉故的肩膀,喚出這個名字的時候眼底泛起一層潮濕,可他卻又矛盾地笑著。 他抬起手臂,加深了這個擁抱。 他又說:“謝謝?!?/br> 一滴溫?zé)釀澾^手背,融進露水中,抵消了秋日的寒涼。 · 秋千展的前一天下午,時尋去了趟醫(yī)院。 這幾天他們都很忙,見面的次數(shù)直線下降,時尋擔(dān)心柏沉故忘了這事,特意趕來提醒。 轉(zhuǎn)了一圈沒找到人,時尋倒是先遇見了鐘予章。 鐘予章叫住他:“你找柏醫(yī)生?” 時尋頷首。 鐘予章道:“他去院長辦公室了,翎城有個機會難得的培訓(xùn)會,八成是去爭取了?!?/br> “翎城?他什么時候去?” 鐘予章回道:“就這兩天的事,主講人是個很有權(quán)威的專家,柏一直想見他的,肯定會第一時間爭取的?!?/br> 時尋的心頭咯噔一跳。 如果去了翎城,那他們的約定呢? 與此同時,院長辦公室。 “不去?你現(xiàn)在和你們主任關(guān)系緊張,出去培訓(xùn)緩緩不正好嗎?那主講人是誰你不知道?你之前看他手術(shù)視頻那次,還和我說希望能見面呢,這就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