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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人來犯,敵軍壓境。 還有、箭,好多箭…… 皇兄把他護在懷里,可他自己流了好多血,他眼睜睜看著皇兄嘴角溢血身亡,在他眼前再沒了氣息。 寧拂驚出一身冷汗,捂住劇痛無比的心臟,眼淚順頰而下。忽而,他雙膝跪地,發(fā)出一聲悲慟泣聲:“皇兄!” 心神俱裂,寧拂生生暈了過去。 臺上的一場戲落幕,拍攝片場頓時鴉雀無聲,一圈人石化般驚大嘴巴。 見鬼了,明明只是拍攝一個戀愛綜藝宣傳片而已,為什么他們仿佛看完了一場巨虐無比的電影片尾! 劉司站在監(jiān)視器后面,滿臉不可置信的驚喜。他是一個綜藝導演,目前正在籌備一檔名為《怦然心動》的同性題材戀愛綜藝,原本六位嘉賓人選都商定好了,偏偏原定的素人嘉賓在節(jié)目開拍前意外戀愛。 沒辦法,他只好急匆匆另選了一個素人小網紅,也就是寧拂。 選擇寧拂來參加節(jié)目完全是看中了他的臉,本以為他能當個安分花瓶,沒想到這位主是個懟天懟地的麻煩作精。節(jié)目還沒開拍呢,到處大放厥詞說自己要火了,和別家粉絲在網上掐架,不知道招了多少黑,連帶著劉司這個導演也被罵沒長眼。 節(jié)目下周錄制,今天是給嘉賓們拍宣傳片。 既然是戀愛綜藝,當然一開始就要營造嘉賓們之間的心動氛圍,所以宣傳短片也特意安排了兩兩合拍。寧拂的合拍嘉賓抽中了步尋歌,兩人拍一組古裝情景小短劇。 托寧拂的「福」,早上八點的場,現在太陽都快下山了,節(jié)目組還耗在這里。 寧拂不愧是個作精,演技僵硬就算了,還膽敢擅自加戲!和步尋歌對戲完全不按臺本來,不知天高地厚地,勾引影帝的不堪心思簡直快要溢出屏幕了。 饒是步尋歌性情溫和,也完全無法和他對戲,于是拍完自己的部分很早便離開了。 盯住屏幕里的寧拂,劉司一臉不可思議,反復回放剛才臺上的那一幕。 草,想不到寧拂爆發(fā)力這么好,一個戀愛綜藝宣傳片,怎么白天就胡攪蠻纏、死活不肯拍呢?是不是他自己太兇了,才硬生生給人逼成這樣。 還有,他之前怎么沒發(fā)現,寧拂原來可以美得這么驚心動魄!這演技,和影帝比起來也絲毫不遜色! 突然間,有人朝他高聲喊:“劉導,出事了,寧拂好像真的暈過去了!” “什么!”劉司低咒一聲,幾個跨步走上臺,“愣著干嘛,趕緊叫救護車??!” —— 市中心醫(yī)院,某間單人病房。 天朗氣清,寧拂靠坐在病床前。他撐起身體,小心翼翼地環(huán)顧四周,隨后動作緩而慢地伸出細瘦的左手,陽光透過薄薄的云層照耀進來,指尖覆上一層暖意。 窗外是層層疊疊的綠蔭,偶爾能聽見從外頭傳來三三兩兩交談說話的嬉聲。 臥房里的擺設物件樣樣叫不出名字,都是他平生見所未見。眼前的一切都如此陌生,卻真實的不像是一場夢。 寧拂小臉素白,舌根有幾分發(fā)澀,眼底染上茫然失措,還有些許害怕。這里并不像地府,更像是……人間。 另一個人間。 寧拂是昨晚醒過來的,意識沉浮間見到了幾位身穿白衣的人,有男有女。他當時驚懼不已, 掙扎間有一個人按住了他的手腳,用能安定人心的冷靜淡聲和他交流。 一群人談吐有禮,并沒有傷害自己,并且白衣女子長相秀美,男人的輪廓皮相也分明不像是胡人。 …… 后來,他似乎對周遭一切有了不一樣的認識。那些人看模樣應當是大夫,他想自己或許身處醫(yī)館。 當時窗外是無邊黑夜,房內并沒有燈架銀燭,但是墻上一根細長不知是什么東西發(fā)出耀白的光,就能把整間屋子照得通明。 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寧拂掌心冰涼,沁出冷汗。 他究竟到了哪里?是不是像話本里說的那樣死后附身到另一個人身上……皇兄會不會也來了這兒?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幾道叩叩敲門聲。 聞聲,寧拂側過頭,有兩個人推門而入。左邊肚大腰圓的中年男子是那天沖他疾言厲色的男人,另一道頎長清癯的身影,正是昨夜醒來自稱替他看病的大夫。 寧拂下意識戰(zhàn)栗,不自覺揪緊身下床單,往后縮去。 半靠在病床上的人黑發(fā)秀麗,皮膚雪白。不知道是不是哭過了,他眼皮潮紅,眼下還有一顆黛色淚痣,長睫微微顫動,眸光水色一片,整個人透出一種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青澀。 滌非腳步略微停頓一瞬,撂下眼皮繼續(xù)走到病床前。 “今天好點兒沒有?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陌生人的氣息甫一靠近,寧拂慌忙垂下頭,他抿緊了唇,搖了搖腦袋。 看出了他的生怯和緊張,滌非移開視線,語氣輕淡:“不用緊張,還記得我嗎?昨晚我來看過你?!?/br> …… “記得?!?/br> 兩個字呢喃軟語,就跟小奶貓撓人心肝一樣輕。 滌非收起病歷報告,告訴他:“你的身體已經沒什么大問題,再觀察一天,沒事的話明天就可以出院?!鄙眢w沒毛病,但認知似乎產生了一點偏差。 寧拂細眉擰起。出院?是他病愈不能再留在醫(yī)館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