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秋不想就此放棄，只能站在原地不甘心地又端詳了一會，這三面石壁上的“鬼畫符”，她是一個字也看不懂，可這些重要情報無法記憶，便不可能將其帶回主艇。

    良久。

    慕晚秋實(shí)在沒招，只能輕嘆一聲。

    她終于明白了白蜥大將為什么離開災(zāi)境之后，留給北洲的有用情報那么少。

    與“古代文字”有關(guān)的東西，仿佛都有一種特殊的屬性。

    無法記憶。

    無法傳授。

    她只能放棄把這里的東西帶走的念頭。轉(zhuǎn)而開始思考自己的處境。

    事實(shí)上，她也沒得選。

    三面石壁，阻攔去路，她只有一條路可以選。

    慕晚秋回過身子，神色陰晴不定，望向那條深邃幽暗的長道。

    “我需要……從這里走出去？”

    有時候，命運(yùn)留給一個人的道路，看似很多。

    但實(shí)際上，就只有那一條。

    慕晚秋知道，其實(shí)在來到這里之前，自己就沒得選……以她的性格，一定會參加重啟任務(wù)，一定會選擇順從內(nèi)心引召，所以一定會踏入那扇【門】，來到這里。

    既然如此。

    便沒什么好猶豫的。

    慕晚秋輕輕屏住呼吸，向著深邃長道走去，她走得很慢，一方面是為了確保自己隨時能夠應(yīng)對黑暗中的突然襲擊，另外一方面，她還是試圖記住這些晦澀未知的文字，哪怕只記住了一丁點(diǎn)，也是好事。

    十分鐘后。

    她抵達(dá)了石壁的盡頭。

    好消息是，一路平安，這條甬道雖然狹窄，但卻安全，根本沒有所謂的“未知生靈”，也沒有源質(zhì)黑洞之類的規(guī)律點(diǎn)纏繞。

    壞消息是，自己一丁點(diǎn)古文沒有記住。

    除此以外。

    她面前仍然只有一條道路……一條狹長，靜謐，刻滿古文的右轉(zhuǎn)之路。

    依舊沒有選擇。

    慕晚秋繼續(xù)向前，這一次，她放棄了記憶古文，也加快了腳步。

    盡頭，再右轉(zhuǎn)。

    再盡頭，再右轉(zhuǎn)……

    她仿佛在走一個無止境的迷宮，但不同的是，慕晚秋早在一開始便默默計(jì)算步距，幽靜的黑暗并不能使她恐慌，這座迷宮越來越長，自己剛剛可能位于“迷宮”的中心，這是一個好事，自己距離外界的“出口”應(yīng)該很近了。

    終于。

    在不知道轉(zhuǎn)過多少彎后，慕晚秋抵達(dá)了真正的“終點(diǎn)”。

    她的面前，再也沒有拐彎點(diǎn)。

    與先前“降臨”之處，一模一樣。

    三面墻壁，堵住了所有出口，而唯一不同的……則是自己的退路，正是自己的來路。

    自己走了這么多彎路，此刻的位置，很有可能只與“降臨”之時的初始點(diǎn)，相隔一段很短的距離。

    這一刻，慕晚秋本就略顯陰沉的俏臉，覆滿了煞氣。

    如果不是她看不懂這些古文，忌憚觸碰墻壁，會導(dǎo)致未知的禁忌降臨……那么她早就在半路上出手，直接敲碎這層層厚壁了。

    兩點(diǎn)之間，直線最短。

    她生平最討厭彎彎繞繞。

    “鏘”的一聲！

    腰間佩刀出鞘，慕晚秋后退一步，她單手持握戰(zhàn)刀刀柄，背后浮現(xiàn)出慘白幽暗的巨大鬼影，伸出大手，與她一同捻握長刀。

    一刀！

    就此斬下！

    那涂滿古文的石壁，瞬間破碎，綻裂出一道又一道的黑色光芒。

    “轟隆隆隆——”

    慕晚秋瞳孔收縮，她頭頂?shù)脑醇酌嬲肿詣舆迪?，因?yàn)樵谀菍邮谄扑橹?，磅礴的黑水涌了進(jìn)來……緊接著便是成噸的黑水，涌入了這片古老卻干燥的甬道之中，她擊碎了墻壁，將這片密道與外界連通，如愿以償?shù)匾娮C了自己噩夢之中的場景。

    “冥河之水”天上來。

    ……

    ……

    轟鳴聲音在耳邊震蕩。

    顧慎開弓，松弦。

    從冥河河底射出的一箭，瞬間射出。

    凈土。

    伴隨著天頂鐵穹的爆碎震顫，孟驍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那貫穿天靈的一箭便已經(jīng)抵達(dá)了他的胸膛，他試圖伸手去抓，但鐵箭一閃而逝，化為虛影，穿透而過。

    這是根本握不住的箭影，是幻境，是虛妄，是擊穿真實(shí)與假夢的雷鳴……只可惜凈土本就是虛無縹緲的夢幻鄉(xiāng)，即便孟驍真的伸手握住了這只箭，也不能改變什么。

    現(xiàn)實(shí)世界，他的rou身已經(jīng)被這一箭所貫穿。

    催眠的時間抵達(dá)了極限。

    凈土的流云，草葉，王座，都在這一箭之下，化為鐵穹湖水倒映出來暈散破碎的光影。

    回歸現(xiàn)實(shí)世界之后的孟驍，怔怔低頭，看著自己胸膛被洞穿的那枚血洞。

    鐵箭穿過胸膛。

    傷口無比平整。

    或許是因?yàn)椤盁牖稹钡臏囟忍?，這個狹小的傷口，到現(xiàn)在都沒有鮮血流淌而出，如果不是嗤嗤生出的熾熱霧氣，甚至可以清晰地從洞口這一邊，看到那一邊的景象。

    孟驍不再言語。

    于是世界變得極度安靜。

    另外一邊。

    顧慎的精神也回歸冥河河底，結(jié)束了這場強(qiáng)行展開的逆境催眠，他的口鼻開始大量溢出鮮血，指尖也滲出密密麻麻的血珠。

    兩次開弓。

    他的身體已經(jīng)抵達(dá)了極限。

    無論是精神，還是rou體，都抵達(dá)了極限。

    以第七層實(shí)力，強(qiáng)行攻殺第十層超凡者……他已經(jīng)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但可惜的是，這一箭，雖然射中，卻并沒有殺死孟驍。

    因?yàn)槟敲堆粗?，滲出的不是鮮血……

    而是一縷一縷的光。

    這幾乎違背了人類的正常認(rèn)知。

    剛剛那一箭，已經(jīng)射穿了孟驍?shù)男呐K。

    但超凡世界里……有一種東西，叫做“神跡”。

    顧慎靜靜地看著孟驍。

    眼前無數(shù)熾光，從胸膛滲出的畫面……

    他感覺到了一縷熟悉的感覺。

    這不是自己第一次看見類似的場景。

    無數(shù)熾光，從孟驍?shù)男靥庞砍?，那本該破碎的血液，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璀璨，炫目。

    孟驍蒼白的面容，艱難地擠出了一縷笑。

    這是勝利的笑。

    剛剛那一箭，已經(jīng)將他推入了鬼門關(guān)。

    只差一點(diǎn)點(diǎn)。

    真的……只差一點(diǎn)點(diǎn)。

    不過有時候，世事總是如此，他看得出來，最后這一點(diǎn)，便是顧慎的極限。

    眼前這個東洲人，已無力再開弓。

    一切都結(jié)束了。

    此刻的顧慎，腦海中回蕩著很久之前的聲音。

    【“承載諸劫的【不死者】，歷盡苦痛的【天選人】……”】

    他想到了在大都面對源之塔使徒之時的畫面。

    那個時候，宋慈也曾遭遇過致命之傷。

    而光明神座的信物，與他的不死者血脈，融合在了一起，爆發(fā)出了類似的場面。

    在大都一戰(zhàn)后，顧慎其實(shí)想過一個問題。

    顧南風(fēng)為什么能替宋慈要到光明神座的信物……

    神座對于自己的“意志執(zhí)行者”，應(yīng)當(dāng)是精挑細(xì)選，有極高的標(biāo)準(zhǔn)。

    而如今。

    這個問題，似乎在側(cè)面得到了解答。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