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任魔尊私定終身后 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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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確實”說完,她站起身,提步就走。 歸覽說得對,這里是荒川澤。沒有人會聽她的一面之辭,也沒有人會知道她曾經(jīng)做過什么。 就連穆無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識海什么時候和歸覽扯上了關(guān)系。 一切都錯亂又復(fù)雜,但偏偏又十分合乎常理。 所以沒有必要和歸覽多費唇舌。 是不是她做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究竟怎么穩(wěn)固住自己的地位,在荒川澤立足。 穆無霜沒有回頭看歸覽,只是快步走向城東。 在那里可以雇到不少人手,幫她在東郊安置好青柱一批人。 而寥落空蕩的街道上,歸覽對著一地的鋼甲衛(wèi)兵殘肢,一言不發(fā)。 他的華服拖在地上臟兮兮的,看上去黯淡無光。 如果仔細(xì)看的話,能發(fā)現(xiàn)那一地零落的碎肢都反射著銳利的白芒。 碎肢截面汩汩流著黏稠暗紅的油質(zhì)物。 歸覽撿起一塊,在地上撞擊了下,發(fā)出叮的一聲響。 這是他剛?cè)牖拇蓵r就愛玩的東西。銅皮鐵骨,看上去威風(fēng)凜凜,無堅不摧。 少年坐在一地殘碎的鋼甲里,想要把這些東西慢慢地拼起來。 只是他的手抖著,控制不住地在鋼面上摁出深深的指印。 指印里飄散出來幾縷暴戾的魔氣。 他眸光深紅,手上“咔”一下用了力氣,捏裂了鋼甲。 恨意從指骨一層層滲進(jìn)骨髓,爬上心頭。 穆無霜弄壞了他的東西,又一次害了他。 他的魔力被穆無霜奪取,玩具也被擊碎,丟掉了一件又一件東西。 可是穆無霜,一個滿手罪孽的罪魁禍?zhǔn)?,連半點懲處也沒有受到。 她偷了自己的魔力,當(dāng)上了魔尊,還滿足了自己的施舍欲。 不僅如此,還有個乞丐關(guān)心她。 歸覽發(fā)自心底覺得嫉妒。 她做盡惡事,卻還是有人會真心實意地待她,真心對她好。 那個乞丐自己都快死了,還要費力氣叫穆無霜跑。 他好憎,好恨。 指尖抵上喉嚨的窒息感如鯁在喉,歸覽的手摸上自己的嗓子,抑制不住地猛烈嗆咳起來。 他咳得用力,咳得淚花都漫出來,眼尾濕潤微紅。 冠冕徹底被震落下來,歸覽長發(fā)亂糟糟地垂在臉邊,氣息凌亂。 一想到穆無霜微笑的臉,他心底就泛起無盡的嫉恨和委屈。 劫匪,搶東西的劫匪。 歸覽踉踉蹌蹌地站起身,拾起滾滿塵土的冠冕,拎在手里。 他衣服散落得不像話,但歸覽無所覺一般,完全沒有整理的意思。 少年就這樣一步一步朝魔宮里走,寒風(fēng)吹在臉上,吹得他眼角冰涼。 他空茫茫地看著一路的空蕩。路上的人早就散了,這樣狼狽落魄的歸覽不會有第二個人看見。 在察覺到這一點后,歸覽心底躁意更盛。 他揚手把冠冕砸在地上,砰的一聲,聲音傳出很遠(yuǎn)。 沒人理他。 歸覽眼目更紅了兩分。他抬腿把地上的冠冕踢出去,冠冕飛得很高,砸在地上的聲響更大了。 然而還是沒有人理他。 沒有一個人看見他淚光盈盈,是怎么一路哭笑著走回去的。 千家萬戶都閉著門窗,半點聲息都沒有。 作者有話說: 本章已修 第32章 黏液 在格外安靜的玉馬城街道上, 僅有的半點聲響,是與歸覽方向相悖的另一條街道。 城東,穆無霜自鋪子當(dāng)中走出, 身后跟著一列浩浩蕩蕩的短打行工。 一行人迅疾地隨著她來到東郊。 東郊里的流浪魔修們此時已經(jīng)三三兩兩地坐在地上聊天, 見穆無霜回來,領(lǐng)頭的青柱率先站起來,眼睛里閃出喜意:“小姐, 您回來了!” 穆無霜尷尬而不失禮貌地一笑。 她已經(jīng)不是穆家小姐了, 一個魔尊,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被叫小姐,總感覺有點古怪。 于是穆無霜清清嗓子, 說:“不要喊我小姐啦。……青柱, 你應(yīng)該知道我是魔尊的事情了。” 經(jīng)歷了歸覽發(fā)瘋一事, 魔尊的身份實在是很難不暴露。 青柱眨眨眼,清俊的面上微微正色:“青柱知道小姐是魔尊?!?/br> 坡上, 穆無霜帶來的勞工們從桶里抽出來一團(tuán)棉花似的東西,又插了根長管子, 開始朝雪白的棉球里吹氣。 青柱話音剛落, 原本坐在一旁看勞工干活的一眾魔修,齊齊起身。 他們望向穆無霜的目光充滿了感激與熾熱, 像是早就受過指示般, 齊聲道:“愿效忠尊上?!?/br> 穆無霜呆呆地看著他們整齊劃一的動作, 半晌才愣愣地?fù)]手示意。 她驚悚地偏頭去看青柱, 青柱含笑看她, 道:“小姐來前, 青柱都已將事情說過一遍。” 雖然話說得簡單, 但穆無霜知道, 要說服這么一眾人全部效忠自己,并不是什么輕松的功夫。 如今青柱幫她打點好了,倒是省了她不少心思。 青柱又道:“他們都是心思純澈之人,修為也俱是白丹以上,最高的有合體巔峰,接近償?shù)??!?/br> 合體,對應(yīng)金丹之上的元嬰。而償?shù)溃瑢?yīng)修士的等級就是化神。 穆無霜在入魔之前就是化神修為,在修真界已能算是高階修士。 她沉吟間,后面的做工魔修已經(jīng)竣工。 長管將狀若棉絮的團(tuán)團(tuán)吹得膨脹,一點點脹成了純白如羽的球形帳篷,面積可容納二人同住。 荒郊坡上,有序地列滿了六十個白球。 安置問題已經(jīng)妥當(dāng),穆無霜交代了基本的事項后,也挑了個帳篷。 這玩意怪新奇的,她也想睡。 躺進(jìn)軟如云端的帳子里,穆無霜長長呼出一口濁氣,決定小憩一會。 這些天的事有點多,她就算身體不疲勞,精神上也疲乏了。 穆無霜慢慢闔上眼,無聲地又吁出一口氣。 她在心底自語道:很累了,養(yǎng)養(yǎng)神吧。 修士是不需要什么睡眠的,何況穆無霜此刻壓根沒有睡意,怎么都不可能睡著的。 但穆無霜很認(rèn)真地去入睡。她松軟下身子,呼吸均勻,祥和地閉著雙目。 不知過了多久,穆無霜迷迷糊糊地覺得身上壓了個冰冰涼的東西。 冷得像鬼一樣,還有點兒沉,重重地壓在胸口,讓人呼吸都不順暢。 她懶得睜眼,很不高興地?fù)]手把那玩意拂下去。 拂落之后,穆無霜又摸了摸胸口。 有什么東西黏黏糊糊蹭到手上,觸感冷涼。 她終于不耐地睜開眼睛。 小歸覽面無表情地浮在半空中,唇瓣開合:“醒了?醒了就來交供奉。” 穆無霜:“?” 她揉了把眼睛,視線里依舊是小歸覽那張白得像死了半年一樣的臉。 他身上穿的仍然是那件昂貴的衣服,也仍然臟兮兮的。 而與上次的不同之處在于,這次除了臟之外,還又破又爛,抹布似的。 更離奇的是,這條破破爛爛的抹布上還沾滿了泥濘似的紫紅色黏液,將原本都破碎成條的衣料粘連在一起,難看極了。 穆無霜徹底被小歸覽這副尊容弄清醒了。 她干巴巴地指了指小歸覽,問道:“掉糞坑里了?紫紅色的還?!?/br> 小歸覽:“……” 小歸覽冷聲道:“不給供奉,你就完蛋了。” 他雪白的小臉沾了點灰,說著威脅話的時候沉著臉,那灰燼也跟著話音一同簌簌落了一點。 穆無霜唇角下撇,嘟囔著翻身爬起來:“給給給——” “等等,”她撫了撫軟墊,表情狐疑:“離上次供奉好像沒多久吧。這才幾天啊,供奉頻率有那么高?” 小歸覽臉蛋蒼白,唯有面色繃得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