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胤抬了下眼，“哦，是嘛，那依舅舅先見，誰才配得？”

    聞言，言榷壓低聲音，認(rèn)真言語道，“殿下若真有心和異邦聯(lián)誼，沔南國實為不二之選，他們占著水域優(yōu)勢，兵力上……”

    “舅舅?！碧雍龅某雎曆灾?，再開口時，語氣帶著些不明意味，“你對沔南的態(tài)度，還真是……不一般?！?/br>
    言榷面不改色，更不見眼神閃爍，“侍朝奉君，臣只做分內(nèi)之事?！?/br>
    ……

    人都走了，梁帝在北宸殿終于能松下一口氣來。

    只是太子的急迫態(tài)度也叫他意識到，施霓的去留問題不可再拖，一直思慮這此事，而致午膳也吃得沒滋沒味。

    等午睡醒來，就聽太監(jiān)來報，說皇后一個時辰前就到了，此刻依舊在殿門外候著。

    梁帝嘆了口氣，不用猜想也知道皇后的來意，想想，還是將人召了進(jìn)來。

    “皇后是為太子求賜西涼女一事而來？”

    梁帝一手摁壓在太陽xue上，不停轉(zhuǎn)旋，開口時闔著目，面上顯出幾分疲憊。

    皇后跪地行禮，言辭切切，“臣妾實不忍胤兒被妖女美色惑亂心神，他那樣好的孩子，向來潔身自好，一心為君為國，若不是辭花節(jié)那日受了勾引，又何至于不聽人勸，執(zhí)意瘋魔。臣妾實在擔(dān)心，這是西涼賊人事先計劃好的美人毒計，還請陛下為斷策?！?/br>
    聽完皇后的殷切訴求，梁帝只覺更為頭疼。

    他難道不想早日解決這燙手山芋？可太子眼下執(zhí)意要人，他若此刻站出來率先把人占下，不僅父子生隙，更恐會惹來天大的笑話。

    可除了他們倆，放眼整個大梁，又有誰還有資格要人。

    “皇后，你先起來?！?/br>
    梁帝嘆了口氣，終是把心中所憂全部說出了口，不是他不作為，實在此事關(guān)系良多。

    說道最后，他不忍一聲嘆息，“若不是西涼人事先依定，此女必須由我大梁皇族子弟納娶，寡人直接把人送給霍厭就是了，勝仗都是霍將軍打的，諒朝中沒一人敢說一個不字！”

    此話是梁帝隨口一聲抱怨，可皇后卻聽進(jìn)了心里。

    她認(rèn)真思量，半響復(fù)而出聲，“霍將軍，其實也未嘗不可。”

    “嗯？”梁帝看過來。

    皇后正色提醒，“陛下忘了嘛，霍厭母親程氏昔日待字閨閣時，甚得太皇太后喜愛，甚至她老人家口頭言承，要將人收作義孫女，只是太皇太后后來病逝，程夫人又遠(yuǎn)嫁到了塬壁，此事漸漸被人忘卻，可有這一層關(guān)系在，霍將軍怎么不算為我皇族少杰？”

    “如此，是否有些牽強？”梁帝凝思。

    “怎會？他西涼使臣只說納娶之人需是皇族，可也沒規(guī)定必須是血親。再說，霍將軍驍勇無敵，西涼人對其威名聞而生畏，若知曉陛下將人賜給霍將軍，就算心中真有不平，又何敢發(fā)作？”

    皇后的伶牙俐齒，此刻為了太子當(dāng)真是發(fā)揮到了極致。

    而梁帝聞言后，半響未啟齒出聲，像是在認(rèn)真考慮這個法子的可行度。

    誠然此舉確有偷機之嫌，可梁帝不得不承認(rèn)，這是眼下解決難題的最優(yōu)選擇。

    西涼為戰(zhàn)敗國，獻(xiàn)降女賜給大梁的戰(zhàn)神將軍，可謂揚了軍隊威風(fēng)，又給西涼以士氣打擊，最重要的是，如此便可叫太子徹底死了心，保證皇族嫡長血統(tǒng)，不必受異族浸侵。

    只是，西涼女恃美行兇，在上京人人爭相競逐，可霍厭，卻未必愿意要。

    ……

    霍厭在城郊演練場終于完成兵士的初步遴選，還剩收尾部分沒有結(jié)束，就被梁帝緊急召回。

    荊善不解，問那來傳口諭的太監(jiān)，“陛下可有說是什么要緊事嘛？”

    太監(jiān)恭敬搖了搖頭，只說不知。

    荊善又道：“那真是奇了怪了，究竟是什么事這么著急，一天都耽擱不得嗎？這里也就一日便能完事了……”

    “荊善。”霍厭此刻已旋身輕松上馬，當(dāng)下垂眼，對他平聲交代，“你留下，幫單起他們完成遴選收尾?！?/br>
    “是！“

    荊善恭敬揖手立刻回道，之后望著將軍漸漸遠(yuǎn)處的身影，不僅腹誹著，將軍看著一點不吃驚的模樣，好像事先早已料到會被陛下突然召回一般，而且他策馬疾馳的速度那么快，是否也太顯著急了些。

    ……

    北宸殿內(nèi)，霍厭一身玄黑常服端立在下，面容不卑不亢。

    而梁帝坐于龍椅之上，縱然姿態(tài)高高在上，可此刻卻是難免生出幾分心虛之感來。

    “愛卿，剛才那些話不過是寡人的緩兵之計，若你實在不愿要人，寡人自是不會強求。”

    此話落下，正躲在屏風(fēng)后面聽著兩人對話的皇后娘娘，也是緊張得不由攥緊手心。

    她當(dāng)然知曉霍厭若不答應(yīng)，誰人也強迫不得，眼下，她只能存著僥幸心理，盼想著辭花節(jié)那日施霓的款款嫵媚之姿，能入得將軍的眼。

    如若不然，胤兒被這妖女以美色勾引迷惑，當(dāng)真是遭了劫數(shù)！

    她正提心吊膽著，霍厭終于啟齒出聲，口吻嚴(yán)正，“區(qū)區(qū)一嬌柔無力的女子，縱有賊心也不成氣候。為君分憂，乃為人臣之責(zé)，陛下安心就是?！?/br>
    “愛卿此話可當(dāng)真？”

    聞言，梁帝眼底盡是掩藏不住的驚喜，同時也為霍厭的拳拳忠心而倍感欣慰，想想他那親生的兒子，只會逼他迫他，而霍厭卻心懷大義，知曉為全局謀定，可謂良臣！

    霍厭躬身簡言有力地回：“豈敢戲君？”

    梁帝大喜，立刻揚言：“愛卿放心，此女今后進(jìn)了你的將軍府，你若厭惡只管將人晾于一邊就是，更不必有什么后顧之憂。你們霍家與西涼之間的仇怨，寡人也不會當(dāng)不知，你母親那邊，寡人會親自書信說明，此番將西涼女收房，你是為了國事而非私心?！?/br>
    “收房？”

    霍厭品味了這兩字，肅目冷面之上，終于有了些擰蹙表情。

    梁帝卻未覺得有什么不妥，點頭道，“此次是寡人為難你行事，又豈會叫她占你妻妾之位，再說，你母親哪里會肯。”

    霍厭沉思，而后認(rèn)真道，“此舉似乎欠妥。西涼本意將降女獻(xiàn)進(jìn)皇室，甚至還煞有其事地為其加了舜華公主的尊號，眼下他們?nèi)糁獣?，此女不僅進(jìn)不得皇室，甚至被賜給外臣也未有名分，又怎會輕易依饒？”

    梁帝立刻思量著霍厭這話，很快也意識到若真如此行事，西涼人很有可能會認(rèn)為這是挑釁之舉，白白惹來沒必要的麻煩。

    于是，他只好去聽霍厭的打算。

    霍厭神色未變地言道，“顧及家母，暫定側(cè)室?！?/br>
    此言，霍厭的重點只在“暫”字上，可旁人卻都未曾留意這一點。

    梁帝嘆了口氣，當(dāng)下言懇聲切，“愛卿為我大梁退讓太多，寡人實在慚愧！”

    “陛下言重。”

    垂下眼來，神色未變間，霍厭于心頭松了口氣。

    不出險招，何以致勝？霓霓太過單純，真的以為那夜夜深，暗衛(wèi)不知她隱秘出府玩樂。

    他苦尋不到的機會，太子正好送上，若不好好利用，到底都對不起他對霓霓的一、片、癡、心。

    ……

    圣旨最快要明天才下，霍厭沒多留宮中，直接策馬到偏院去尋施霓。

    這回，他光明正大從正街而來，不必折騰的先從將軍府進(jìn)去，再從暗道匿跡尋那機關(guān)石門。

    不過，圣上的決議并未及時傳達(dá)，所以他高調(diào)到來又敲響大門后，開門小廝看清來人是誰，當(dāng)即驚得瞪大眼。

    “將，將軍……”

    能來這里做事的，都是霍厭信得過的忠誠屬下，他們隱隱約約都算知曉霍厭與院中這位貌美姑娘的隱事，于是也暗生默契地閉嘴守著秘密。

    可他們哪里能想，光天化日，將軍絲毫不遮掩，竟就這般明晃晃而來。

    “發(fā)什么愣，牽好本將軍的馬。”霍厭冷眸一瞥，嚇得那人再不敢偷望。

    霍厭昂首一步步進(jìn)去，此刻院中也有些下人在，見狀無一不僵身瞠目，不敢多言。

    在將軍推開主殿的大門時，他們下意識猜想，難不成將軍是因為知曉姑娘昨夜被太子深夜送回，所以才氣盛忘了理智，要來找姑娘算賬？

    可姑娘嬌嬌弱弱，性子又乖軟，哪受得了將軍的火氣。

    思及此，眾人面面相覷，眼神中不禁透露出幾分心疼來，可又因畏懼將軍不敢上前勸阻，當(dāng)下聽到房門一聲緊閉，他們識相地立刻低頭退回自己的房間，生怕得將軍的遷怒。

    而此刻的施霓，猝不及見到霍厭出現(xiàn)于眼前，還未來得及驚訝出聲，就被他束剪了雙手舉過頭頂，又遭他強抵與一面冷硬墻壁上。

    “將軍……”

    施霓被嚇得不由有些心慌，方才外面那些人怎么想，她就怎么想。

    張揚而來，氣勢洶洶，不是生氣是什么？可這個時候惹他如此異常的，除了昨夜太子那事，哪里還有其他。

    思及此，施霓心虛難克，想解釋兩句可又不知如何啟口。

    畢竟偷溜出去玩樂是真，偶遇太子，后又被其送回，也是真。

    “以后，我都會踏足正門來尋你。”

    霍厭凝著她的眸，一字一頓認(rèn)真言說，之后一手抬起，指腹擦過她的額間，再到鼻尖，最后停留在她下巴位置，收力捏緊。

    這姿態(tài)實在有些羞恥，施霓腰身發(fā)軟，難以維系，最后受不住地只好硬著頭皮軟聲求饒，“將軍別氣好不好，我真的認(rèn)錯了……”

    霍厭指下摩挲，淺淺勾唇笑了下。

    “認(rèn)錯？”

    看著她白皙嬌嫩仿佛受不得一點摧殘的雪膚，此刻只是挨了他幾下用力掠擦，便敏感泛起片招眼的紅，不由眸底微深，喉結(jié)上下一滾。

    他身姿從上籠罩，輕易睥睨著又問，“你想怎么認(rèn)？”

    “……都行的?！?/br>
    看施霓一副眼神透純，又含怯怯的模樣，霍厭內(nèi)心難免生出幾分罪惡感，這如受驚小兔的漉漉目光，當(dāng)真十分勾罪。

    于是，他收手，而后別有意味地點上她赭艷的唇峰，附耳過去問，“這個呢，也行？”

    施霓面露猶豫，似乎是回憶起了什么，當(dāng)即委委屈屈眼尾含淚，神色好像快要哭了。

    見此狀，霍厭暗眼垂眸，不由開始反省自己對她是不是太壞了些？

    上次失控，他差點就弄傷了她。

    思及此，他把人松開，不再擺出那副逼迫感十足的強勢姿態(tài)。

    又退了半步，輕聲安撫著，“乖，算了，逗你的。”

    “不要算！”

    沒想到施霓會忽的伸手挽留，感覺到她小手小心翼翼地抱上自己的腰身，霍厭居然也沒出息地心跳提了下。

    他還是解釋，“霓霓，其實我沒……”

    生氣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完，霍厭就被施霓猝不及防的收握動作弄得渾身血液倒流，他根本控制不住地喘氣溢出，連帶腰身都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