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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理解每個人都有七情六欲,自然知道感情是世間最難遏制之事,許多事情緣分到了,自然有所成渠,只是他沒有想到,舒清晚會對阮連衣產(chǎn)生這種情感。 他慢慢將心中的驚訝消化殆盡,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既為心魔所困,就不是你的本意,也不算生了旁心,為師自然不會怪你。” “你還記得為師收你入門時,問你的那句話嗎?” 舒清晚悶聲回答:“記得,師父問我,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如何理解。” 玄清點了點頭:“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你記得你當時是怎么回答的嗎?” 舒清晚立即回答:“記得,弟子說,這世間的萬物變化多端,不要執(zhí)著于事情的表象。” 玄清:“是的,所以你現(xiàn)在就在執(zhí)著于它的表象。” 舒清晚一愣,懵懂地抬起頭來。 玄清輕捻手里的佛珠,淡然道:“既然已生心魔,便坦然接受它,隨緣而去,學會和它和平相處,畢竟心魔也是你自己的一部分?!?/br> “但切記,不可被它過多的牽引?!?/br> 雖然玄清的大道理說的不算明白,但舒清晚的心里好像有一個一直堵著的地方,瞬間就毫無征兆地通了,心底也無端踏實了一些。 之前她從來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過任何人,現(xiàn)在說出來以后,好似得了一絲難言的解脫。 特別是玄清并沒有因為這個而責怪懲罰她,反而讓她坦然接受自己的心魔,這讓她心里有了一絲底氣,覺得自己這樣并不算異類,并不是罪無可赦。 隨著時間推移,舒清晚十五歲的生辰之日就要到來,這也是她的及笄之年。 張嬤嬤告訴她,往后她就可以自行決定自己的事情,如若有了喜歡的人,也可與之締結歡好,因為女子及笄之后,便是大人了。 她因此暗自開心了許久,雖然知道自己無法與阮連衣真正的締結歡好,但可以光明正大地把阮連衣放在心里,就覺得自己仿佛已經(jīng)靠近了她一點。 自從玄清告訴她坦然接受自己的心魔開始,她心里阻隔著情感的墻就無端裂開了幾條縫。 實在難以抑制的時候,她就放任那些炙熱的情感從那些縫隙里徐徐流出。 思念愈濃時,舒清晚甚至開始不滿足于此,她偶爾也會大膽地想,是否應該把這份喜歡偷偷透露一點給阮連衣,雖然也知道自己這樣的情感可能會嚇到她,但她還是想為自己的成年做一個博弈。 可她的內心又是忐忑的,畢竟這世上,從未聽說過女子與女子的先例。 而她也不知道那樣干凈純粹的阮連衣,是否愿意陪這樣難堪的自己頂著流言飛霜,走一條這樣污遭的路。 生辰日的前一天,舒清晚因為生辰日的日益接近,越發(fā)的糾結沉悶,就連白日里都有些郁郁寡歡。 兩人騎著馬到達洞云寺山下,綁好馬后,就一起抬腳往臺階上走去。 舒清晚因為懷著心事,自顧自地爬了好些個臺階,聽到阮連衣有些抱怨的聲音,旋即才回過神來。 阮連衣站在距離她七八個臺階之下,喘著氣朝她伸著手,滿眼委屈道:“晚晚,你今日怎么不拉拉我啊,我感覺我再爬十個臺階都要氣絕身亡了?!?/br> 舒清晚轉身看到阮連衣可憐巴巴的眼神以及伸出的手,愧疚地往下走去。 可她越走越近后,有那么一瞬間,她竟然想要和阮連衣十指相握。 她被自己這大膽的想法嚇了一跳,心臟也緊張地快了起來,她站在阮連衣的面前忍了好一會,才把心里慫恿她的心魔壓了下去。 最后在阮連衣疑惑的目光中,假裝自然地伸手握住,然后直接轉身往上而去。 她躲避的目光自然被阮連衣捕捉到了些,阮連衣跟在她的后面,有些捉摸不透:“晚晚,我發(fā)現(xiàn)你今天有點不對勁耶?!?/br> 舒清晚腳步頓了一下繼續(xù)往上,心虛道:“哪里,不對勁?!?/br> “你剛才一直看著我的手啊,怎么啦?我今天的手特別好看嗎?”阮連衣沒心沒肺笑道,“噢......我想起來了,昨晚啊,我去我娘房間里,她正在用晨露泡手,然后我也泡了泡,難道這么快就起了效果?” “你快摸摸,看看有沒有變光滑?!?/br> 阮連衣說完,就動了動被舒清晚牽著的小爪子。 舒清晚突然就覺得心尖顫了一下,旋即腳步變得遲鈍,有些走不動了,于是她干脆直接停下腳步,想稍微試探下阮連衣的心意。 沒想到因為她驀然停下腳步,她身后的阮連衣猝不及防間就直接撞在了她的背上,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阮連衣的身體反彈了一下,后跟踩空,接著整個人就往后倒去。 還好舒清晚反應迅速,轉過身來就著牽住的手往前一拉,另一只手就勢伸手一撈,堪堪將阮連衣抱住。 兩人踉蹌了兩個臺階,才勉強站穩(wěn)。 阮連衣著實嚇地夠嗆,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嚷道:“晚晚,你要謀殺親夫?。 ?/br> “你要停下來怎么不說啊,我這滾下去可還有命嗎?我要是死了,以后看誰天天帶你騎馬,天天帶你去吃好吃的?!?/br> 緊抱著阮連衣的舒清晚突然就覺得心口燙了起來,她立馬松了手,緊張地往上退了一個臺階。 她的人是退開了,可接觸阮連衣身體的觸感卻還粘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