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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工來提行李箱,阿姨跟過來,喘著氣給霍君嫻說情況,“太太今天情況不是很好,剛剛已經(jīng)給她吃過藥了,現(xiàn)在正在時間。昨天聽說你要來,她很開心還讓我給她選衣服來著?!?/br> 深深地嘆氣,“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霍君嫻嗯了聲兒。 古思鈺還在想有多么不好,便聽著院里的女傭在喊,“夫人別跑了,待會小姐就要過來了?!?/br> 再接著就是嘻嘻的叫聲。 霍君嫻所謂的不好,徹底讓古思鈺驚訝了。 古思鈺以為霍君嫻母親是躺在床上,感冒了或者別的,臉色可能會差,到了地方才看清楚是什么狀況。 她母親穿著拖鞋在地上到處跑,披頭散發(fā)的,手里抓著床單一邊跳一邊跑,她嘴里念叨著奇怪的詞,察覺到門外的人,立馬朝著大門大聲喊,“壞人來了,壞人來了,好怕啊,飛啊,快帶我飛?。∥以谔?,你們看是不是春天里的蝴蝶舞,飛啊?!?/br> 像個小孩兒又像個瘋子。 很快女傭跑過來抓她,上次見面她是坐在輪椅上,現(xiàn)在特別利索,撲向大門口抓著圍墻就往上爬,她雙手緊緊地抓著門,指關(guān)節(jié)凸出,鐵門被搖得錚錚作響,幾個女傭合力才把她往下拉。 女人被拉下來時坐在地上抽搐,她正對著古思鈺,凌亂頭發(fā)下是一張酷似霍君嫻的臉,哪怕年華已過,依舊韻味驚艷。 她看向古思鈺的眼睛空洞,見不到什么光,絕望的動著干裂的嘴唇,很像在說:“救救我,求你?!?/br> 女傭合力拉著她,她都一動不動,身體不如方才那么有活力,最后另一個護工過來推著輪椅把她抱上去。 “霍小姐,陳女士她昨天還好好的,今天一大早就這樣的,我馬上帶她進去,讓醫(yī)生過來給她看?!?/br> 霍君嫻點頭她習(xí)以為常了,古思鈺腳不覺往后挪了點,方才霍君嫻母親離她只有一米的距離。 這邊天氣好,她們穿得太厚了身體會發(fā)熱,霍君嫻解開大衣的扣子,她問古思鈺熱不熱,古思鈺驚了下,回過神說還好。 倆人一塊進屋,霍君嫻把外套往衣架上掛,發(fā)現(xiàn)衣架不見了,阿姨說:“上次太太拿著衣架到處砸東西,我怕傷到人就收了。” 霍君嫻點點頭,沒多說什么,外套搭在手臂上,四處看了看,又去廚房檢查了一遍,“她早上吃什么。” “吃的營養(yǎng)麥片,別的她都不吃,說這個適合舞蹈演員吃,她要保持身材,還讓我摘點花做一些鮮花露存著?!?/br> 樓上安靜了一會兒又躁動起來,霍君嫻揚起頭看樓上,阿姨跑上去看,霍君嫻問古思鈺累不累。 古思鈺是有些累,她跟著霍君嫻上樓,在二樓聽到了哭聲,聲音顫顫巍巍的,是霍君嫻母親發(fā)出來的,她哀求著說:“張姨,你跟君嫻說,讓她放過我吧,我不想在這里待了,你跟她說,不要讓她跟她爸爸一樣關(guān)著我,我真的太累了,我所有的青春都浪費在這個屋子里了?!?/br> “夫人你別這樣想,小姐是為了你好?!睆堃毯逯澳阆人挥X,睡醒了就好了,太太,我給你拿藥?!?/br> “你跟她是一伙的,你幫她說話是不是,張姨我有錢,只要你放我出去,我一定會報答你,我被她關(guān)了好多年,我已經(jīng)忘記多長時間,好累了……” 聲音被打斷,霍君嫻關(guān)上了門。 古思鈺站在她前面,心情頗有些復(fù)雜,她吞了吞氣。 “你mama是不是……” “有精神病?!被艟龐挂宦晳?yīng)下,很怕下一秒就被誤會了。 “哦,看出來了。”古思鈺努力淡定下來,先前讓葉青河幫忙查過,只是她那會她害怕,霍君嫻因為泰迪去世狀態(tài)也不好,她一直沒打開看,怕自己看了承受不住。 霍君嫻坐在床上,腳輕輕地點著地,看著風(fēng)輕云淡,似乎習(xí)以為常了,她呼著氣,表情疲憊。 古思鈺腦子在發(fā)懵,她走到床邊,霍君嫻握住她的手,緊緊地,把她的手握著發(fā)熱,“所以我說現(xiàn)在不能帶你過來,只能等她狀態(tài)好一點。她有精神病,時好時壞,好起來比誰都好,壞起來就是這樣。” “那你父親對她有沒有……”古思鈺頓了頓,她的確是有一點懷疑,因為她父親給她帶來的傷害,和她母親對視的時候,瞬間害怕席卷了全身,她母親的眼神太真實了,完全是走投無路向她求助眼神。 “沒有?!被艟龐箍隙ǖ卣f:“我母親婚前是舞蹈家,各種風(fēng)格都很擅長,她跳過芭蕾,跳過民族舞,氣質(zhì)很優(yōu)雅。我父親說她是降落人間的仙女。” “相戀的時候,我父親知道她精神有點問題,但還是毅然決然的同她相愛了,兩個人愛到深處結(jié)婚了?;楹笏埠苷#聵I(yè)很順利,我父親很照顧她,直到她生了我以后,她就開始斷斷續(xù)續(xù)發(fā)病,一開始是神經(jīng)質(zhì),質(zhì)問我爸爸有沒有出軌,好時她什么都不記得繼續(xù)深愛我父親,壞時要求離婚各種鬧。甚至她不記得自己有個女兒,覺得我是小三生的孩子,覺得全世界的人在害她?!?/br> 古思鈺安靜的聽著,說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話。 霍君嫻繼續(xù)說:“一開始我父親還堅持把她放在身邊照顧,后面她更嚴重了,覺得是我父親囚禁了她。于是送她去醫(yī)院,她又覺得是我父親故意把她送到醫(yī)院,全世界的人都不信她。她堅信這一點,堅信到什么程度呢,打電話報警,半夜收拾東西翻墻,摔的自己腿沒法在站在舞臺上。甚至爬上天臺以跳樓的方式逼著我父親放過她,一度我也懷疑我父親是不是真的表里不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