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心頭一震，道：“顏相所言正確。”

    “她還說她不敢惦記顧闕了。”顏珞忽而睜開眼睛，徐徐轉(zhuǎn)首，慢慢地看向新帝，唇畔染著漫不經(jīng)心地笑，“陛下，您覺得呢？”

    惦記顧闕，便是廢帝被廢的最大原因。

    “朕不喜歡女人。”新帝被迫表態(tài)，不忘說道：“陰陽交合乃是天理，朕是天子，自當(dāng)作表率，怎會(huì)犯錯(cuò)呢?！?/br>
    “是嗎？”顏珞微微一笑，笑若玄冰。

    新帝不敢再說，忙問：“顏相，你覺得她可還有機(jī)會(huì)？”

    她是想問，顏相，你可心動(dòng)了。

    顏珞道：“她的機(jī)會(huì)在陛下手中，不在臣。”

    新帝沉默了。她最清楚，唯有廢帝死了，她才能坐穩(wěn)皇位。這些時(shí)日以來，她看得清楚，朝堂上下皆在丞相掌握中。

    顏相不與太后爭罷了，倘若動(dòng)心去爭，太后會(huì)輸?shù)煤軕K。

    讓人不理解的是，顏相究竟是想要什么？大魏江山嗎？她若想要，大魏早就易主了。

    偏偏顏相什么都不要。站在朝堂上就不存在清心寡欲的人，站在這里，肖想的必然是最高權(quán)力。

    古有曹cao挾天子以令諸侯，顏相未曾不可。她卻放棄了最信任她的廢帝。

    新帝想不明白，顏相給她提示：新帝不死，自己的皇位不穩(wěn)。

    君臣皆不說話，車行過半，顏珞忽而說道：“文帝陛下陵寢有處破損了，下面請(qǐng)示陛下的意思?！?/br>
    “破損就去修，文帝陛下……”新帝沉吟，大魏注重孝道，陵寢破損是大事，便道：“可要朕去一趟？”

    “陛下去，太后會(huì)不高興，臣代陛下走一遭？”顏珞提議。

    文帝陛下是叔伯，但太后不喜，新帝不想在小事上違逆她的意思，派尋常人顯得她不重視這件事。

    顏珞是百官之首，她去，最合適。

    顏珞領(lǐng)了旨意，明日就去。

    君臣分開，新帝看著顏珞離開，心中感慨，顏相究竟是什么樣的心思呢？

    她的心思，讓人猜不透。

    ****

    顏珞回家后，府里的人就開始動(dòng)了起來，要出門，行囊就要帶著，這回是代陛下去皇陵，自然是要重視。

    春露是要跟著的，聽瀾留下看著院子，午后兩位小主子就送去了侯府，顧闕也要去的。

    府里就剩下孫氏。

    吃過晚飯，孫氏來給顏珞診脈，顏珞一眼看破她的心思，“您想去就去，別拿我的身體做借口，更別詛咒我?！?/br>
    孫氏被戳穿了心思，臉紅了，道：“我也去收拾行囊?！?/br>
    顏珞道：“我們約法三章?！?/br>
    孫氏不肯了，“您怎地事情那么多?！?/br>
    顏珞不肯讓她：“那您別去了?！?/br>
    “去，祖宗，你說，哪三章？”孫氏真是怕了她。

    顏珞道：“不許哭、不許干涉我們的事、還是不許哭?！?/br>
    敬德皇后是孫氏看著長大的，如今，孫氏活得好，她的尸身早就成了白骨。

    孫氏就這么看著顏珞，眼神復(fù)雜，顏珞道：“別哭，我看著煩呢?！?/br>
    孫氏就這么被氣走了。

    顧闕走來，從身后抱住她，語氣很輕：“何必對(duì)她那么兇？”

    “不兇，不聽話?？抻泻斡?？”顏珞莫名煩躁，心里壓著一塊石頭，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她回身，抱著顧闕，人有許多的事情要做，哭只會(huì)浪費(fèi)時(shí)間呢，她埋在顧闕的肩上，深深吸了一口氣，郁氣漸散。

    顧闕任由她抱著，以手拍了拍她的脊背，“你要不要帶些好東西給敬德皇后？”

    “我燒一個(gè)鬼鬼祟祟給她?！鳖佺笥魫?。

    顧闕：“……”

    晚上，兩人又是一番糾纏。

    顧闕不喜歡早起，遇事時(shí)起來得也很早，上了馬車后，依偎著顏珞繼續(xù)睡。

    顏珞在看紅樓夢，看到精彩處，問顧闕：“真是有神仙嗎？”

    “不知道?！鳖欔I打哈欠，“按理來說是沒有的，若有神仙，怎會(huì)不顧下界百姓生死，你說百姓做壞事的時(shí)候，神仙怎么不管呢？”

    顏珞想不通，偏偏書里寫得這么美好，她告訴顧闕：“這是我看過最精彩的書?！?/br>
    顧闕笑了，這可是中國四大名著，自然精彩，她說道：“有人拍成了電視劇，改日我拿給你看?！?/br>
    顏珞看了一路，到了帝陵，書也合上了。

    賈家敗落，讓她想起阿爹這一脈，也是凋零，看似不同，多少也有些相似的。

    她看了一眼顧闕，想起林黛玉，便道：“林黛玉慘就慘在寄人籬下，世間對(duì)女子主諸多不公平，倘若她能自立門戶，何來被人欺辱。顧闕，你可知我也是嫁人了，才可搬出顏府。”

    “我看了那些近代史，顧闕，我覺得那里的生活一定很好?！?/br>
    “顏珞，我可以給你看些那些時(shí)代的電視劇，男女平等，一夫一妻，有些地方女子也能登記結(jié)婚?！鳖欔I輕嘆，目光凝住，“顏珞，你是我見過最強(qiáng)的強(qiáng)者。”

    “顧闕，你是我見過最軟的姑娘?！鳖佺蟪脵C(jī)調(diào).戲。

    顧闕不說話，掀開車簾下車。

    雙腳落地后，回身去扶顏珞，先道：“在這里，我是你的依靠，里面的人是我的岳父岳母，我該給她看看，我對(duì)你很好?！?/br>
    “話都被你說完了，我還怎么挑刺？”顏珞幽怨，語氣似個(gè)怨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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