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白把手里的水母娃娃遞給她：“你的?！?/br>
    女孩從他手里接過水母娃娃，下一秒，把懷里的兔子娃娃塞到了他懷里，“我的床上放不下那么多娃娃啦，一人一個，正好當(dāng)作夜跑的紀(jì)念?！?/br>
    他微微一怔。

    還不待他說什么女孩就在他面前關(guān)上了701的門，只留下一句嗓音含著困意的話。

    “晚安，付學(xué)長。”

    “……”

    -

    深夜寂靜，忽然下起陣雨來，滴滴答答拍擊在窗戶上，水珠聚集在一起蜿蜒流下。

    窗外白光一閃，隱約照亮房間。

    大大小小的照片貼在墻上、天花板，填滿每一處角落，不留一點(diǎn)縫隙，像安放在巢xue里的珍貴寶物。

    而巢xue的中央，巢xue主人無法抑制的觸手正緊緊圈占桎梏著毛絨玩偶，發(fā)了瘋的汲取上面充盈留存的氣味。

    第96章

    這個周末沒有社團(tuán)活動, 白霧待在滿屋的百合花香里，懶洋洋窩在床上睡懶覺。

    昨晚剛被拉著跑了五公里，累得不行，她本打算一覺睡到中午, 上午卻接到了牧云的電話。

    她惺忪著睡眼, 懷里還抱著水母娃娃，從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去摸手機(jī), 接聽, 聽到對面的話。

    “方舒宜想見你?！?/br>
    -

    白霧一進(jìn)警署，一道身影就撲進(jìn)了她懷里，惹眼又招搖的蓬松紅尾在眼前瘋狂亂晃。

    “啊嗚！啊嗚！”

    ……這感覺好像團(tuán)團(tuán)。

    嗯, 就是她家那只急著吃飯能把自己撞暈的笨蛋小狗。

    白霧抬手揉了揉她的栗色頭發(fā)，眉眼帶笑：“今天不是周末嗎, 怎么還上班？”

    據(jù)她所說，邪神離開了那棟別墅，之后就再也不見蹤影，她也找不到他去哪了。

    這段時間她都是住在牧云家，由他來照顧她。

    聞栗尾巴晃了晃, “我聽阿云說你會來！”

    她眨巴著圓潤的眼睛觀察她, 慶幸道：“比之前臉色好看了, 還好還好，我就知道邪神大人還是不忍心的, 之前還因?yàn)槟阋郧氨弧怼！彼幌露伦×俗约旱淖彀汀?/br>
    白霧捏了捏她的尾巴：“嗯？”

    聞栗眼神閃躲起來, “沒什么！”

    白霧從包里拿出一袋小餅干在她面前晃了晃，聞栗余光在小餅干上晃來晃去, 聞著香甜的餅干奶香瘋狂咽口水，最后還是決絕：“……邪神大人不準(zhǔn)說的, 我不能告訴你?！?/br>
    白霧若有所思：“他來過這里？”

    聞栗尾巴尖一下豎了起來。

    這種反應(yīng)印證了她的推測，白霧思索了幾秒，如果是知道自己被欺騙后來警署出氣，警署不可能會什么都沒發(fā)生。

    所以，他來警署應(yīng)該是發(fā)生在知道欺騙真相之前的事。

    ——那么他是為了什么來警署的？

    白霧眉頭微蹙，走到拘留室外的房間，牧云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把一疊文件遞給她。

    “白小姐，這是前天發(fā)生案件的具體經(jīng)過?！?/br>
    白霧翻了翻。

    其實(shí)也并不復(fù)雜。

    前天晚上，蔣未寒和方舒宜所在的出租屋外，有鄰居聽到他們爭吵的聲音。

    他們幾乎每天都在吵架，鄰居對此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并沒有在意，結(jié)果第二天早上發(fā)現(xiàn)門口流出大片血跡，連忙報了警。

    警方來到后破門進(jìn)入，發(fā)現(xiàn)了兩具尸體，蔣未寒和蔣樂，和坐在血泊里，手里握著一把水果，眼神呆滯的方舒宜。

    經(jīng)調(diào)查，蔣未寒死因?yàn)榈秱?，兇器鑒定為方舒宜手中的水果刀，指紋與方舒宜的指紋吻合。

    蔣樂的死因?yàn)楸焕K索勒住脖頸窒息而亡。

    方舒宜和蔣樂的身體里都檢測出了安眠藥成分。

    最后警方復(fù)原現(xiàn)場經(jīng)過：蔣未寒和方舒宜因?yàn)槭Y樂沒錢上學(xué)的事情爭吵，當(dāng)晚蔣未寒給方舒宜和蔣樂下了安眠藥，想用繩子將兩人勒死。

    他先勒死了蔣樂，在對方舒宜動手的時候，方舒宜醒了過來，掙扎中拿到了桌上的水果刀，失手將蔣未寒捅死。

    牧云靠著墻，“方舒宜是正當(dāng)防衛(wèi)，不會被處刑，等結(jié)案后就會被放出去，她說想見你?！?/br>
    白霧合上卷宗，“我明白了，等下我進(jìn)去見她，不過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牧云：“什么？”

    白霧抬起眼：“他來警署做了什么？”

    牧云沉默了幾秒，白霧溫聲開口：“不用擔(dān)心，不會有事的，他不會對你做什么的。”

    牧云倒不是因?yàn)樽约?，只是白霧之前一個人承擔(dān)了邪神的怒氣，他們一點(diǎn)忙都沒幫上，只能眼睜睜看著，如果再惹怒到邪神，承受后果的還是她。

    不過他看著她清亮的眼睛，頓了頓，還是說了出來：“那次他忽然出現(xiàn)在警署，翻看了你過去的檔案。”

    白霧：“我的檔案？”

    牧云點(diǎn)頭：“你或許已經(jīng)沒有印象了，是你小時候的事，在陰安山當(dāng)?shù)厣酱宓慕?jīng)歷?！?/br>
    白霧微微一愣，“然后呢？”

    牧云：“檔案里你小時候的經(jīng)歷……比較凄慘，他看到之后就動怒了，我看他的樣子是想把那個山村的人全都?xì)⒌簦苄藥拙?，他顧忌著你，沒有動手?！?/br>
    牧云復(fù)述了一遍當(dāng)時的對話，“……總之，最后的處理方案是花了兩個月時間找到了當(dāng)時參與過的人全都懲處了一遍?！?/br>
    白霧聽完靜默了幾息，“我知道了”，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站起身，“我進(jìn)去看看方舒宜?！?/br>
    幾個月不見，隔著厚厚的玻璃，方舒宜那張?jiān)久髌G的臉現(xiàn)在只剩下疲憊滄桑，頭發(fā)發(fā)尾枯黃。

    丈夫和兒子都死了，兒子由丈夫親手掐死，而她也親手把同床共枕十幾年的丈夫殺死。

    白霧以為她會罵她，向她宣泄恨意，卻沒想到她的第一句話是，“你不是說三個人活下來一個，就能回到以前的生活嗎？現(xiàn)在只剩下我一個了，你……”

    白霧靜靜聽著她說話，在她急切地說完后，開口問她：“你愛蔣未寒嗎？”

    方舒宜眼底閃過厭惡，“愛？我年輕時候可能的確愛過他，但在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后就只覺得惡心?！?/br>
    “娶我的時候說著只會愛我一個人，卻能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養(yǎng)一群女人，而且這些年一直都沒有斷過。你知道嗎，在我懷樂樂的時候，他竟然還把女人帶到家里來……”

    她似乎把白霧當(dāng)成了傾訴對象，滔滔不絕地說著這些年蔣未寒的惡行，白霧輕聲開口：“既然這樣，為什么不離開他？”

    “哪有那么簡單！”

    方舒宜手指緊緊扣著桌面，“我爸媽去世的早，公司都交到了他手上，如果離婚我不僅分不到錢，甚至連樂樂的面都見不上！”

    白霧看著她充滿了恨意的眼睛，想起剛剛看到的卷宗，在蔣未寒?dāng)鄽夂?，身上被捅了十幾刀，才會?dǎo)致血流出門外。

    蔣未寒為了錢可以殺了她。

    她為了錢在他身邊忍了十幾年。

    兩個對對方完全沒有愛意的人竟然也能在一起，裝出和和美美的樣子，遠(yuǎn)遠(yuǎn)看上去，一個多么完美的幸福家庭。

    白霧輕聲：“那么，你愛蔣樂嗎？”

    “當(dāng)然！他是我的兒子，我為了他在蔣未寒身邊忍到現(xiàn)在，為了給他一個完整的家，我為他付出了那么多！”

    是啊，為此還付出了無辜人的生命。

    白霧語氣平靜：“調(diào)查中雖然沒有顯示，但我曾經(jīng)看過你的檔案，你有精神問題，常年吃安眠藥入睡，對此產(chǎn)生了抗體?！?/br>
    隨著她的話，眼前女人的瞳孔忽然微縮，白霧并沒有在意，繼續(xù)著：“蔣未寒不知道這點(diǎn)，給你下的劑量不足你平時服用的一半，所以在他對蔣樂動手的時候，你是……”

    “我沒有！”她面色忽然猙獰起來，大口喘著氣，“我當(dāng)時睡著了，是被他掐醒的！”

    白霧靜靜看著她，有些厭煩了，站了起來。

    “你要去哪，把我放出去！你說話不算話?！?/br>
    方舒宜見她要走，著急起來，拍著玻璃。

    白霧輕輕笑了一聲：“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他的女兒，最擅長的事就是——說謊?！?/br>
    方舒宜的手僵住了，再也維持不住平靜，開始破口大罵起來，白霧卻已經(jīng)離開了房間。

    當(dāng)天晚上，白霧收到了牧云的信息，方舒宜精神失常被送進(jìn)了精神病院。

    “想吃？”

    白霧聽到身邊男生的聲音，回過神來，剛跑完步的身體格外疲憊，她喘氣休息時無意識發(fā)了個呆，視線正好盯著街邊的夜市燒烤店。

    她安靜了幾秒，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就吃?！备栋渍Z氣平淡說了一聲，頓了頓，又補(bǔ)充，“你跑步只是為了鍛煉身體，又不是為了減肥?！?/br>
    兩人走進(jìn)店里，白霧點(diǎn)了些燒烤，夜晚店里人正多，飲料要自己去冰柜里拿。

    白霧盯著冰柜里的飲料看了一圈，正要拿冰氣泡酒，男生伸手拿了兩罐常溫牛奶，揪著她的衛(wèi)衣帽子往后拉，“不能喝酒就別喝?！?/br>
    白霧坐回桌邊，理著帽子：“付學(xué)長，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喝酒？”

    修長指節(jié)輕松扣開拉環(huán)，把牛奶往她面前一放，男生語氣淡淡的，“就算你能喝，喝醉了，你打算怎么回去？”

    “這不是有付學(xué)長呢，可以送我回去?！?/br>
    “你就不怕我對你做什么？”

    白霧抿了口牛奶，手托著小臉，濕潤明亮的眼睛看著他：“不怕。”

    “……”

    這么信任他？上次也是，隨隨便便就讓他進(jìn)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