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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上七童的窗,爬上他的床,幽幽地盯著熟睡的他許久許久,然后伸出自己的手,一把捏住他的鼻子。 當然,陸小鳳也不是總是都在捏七童的鼻子。用他的話來說,這種事情只有七童睡著時捏起來才有意思。 若是七童醒著,陸小鳳就會悄*潛進屋來,然后故意湊在七童的耳邊,忽地哈氣。 但七童是什么人?聽覺靈敏無比,很少有動靜能躲過他的耳朵。 所以,每一次陸小鳳來時,七童在第一時間就已認出了他。 但七童不說,任由陸小鳳在那里搞怪。 陸小鳳當然也知道這一點。對于陸小鳳來說,他可以不信任這世上任何一個人一個東西,卻絕對不會不信七童的耳朵。 但即使他清楚,他也一樣要在每次見到七童時搞一些奇奇怪怪的動作,美名其曰他在裝鬼幫七童練練膽子。 可他那哈氣又是哪像是鬼呢? 每次聽到陸小鳳如此理直氣壯的言論,七童都要笑他一番。 陸小鳳一開始聽了還不服氣,非要問七童,他不像鬼那還能像什么? 七童回他,像狗。那哈氣的聲音和街上鄰居家養(yǎng)的看門小狗在夏天被熱得撲氣時一模一樣。 陸小鳳不信。他說他可是高貴的鳳凰,要像也是像鳥類,怎么可能像是狗? 而且還是那種丑了吧唧的哈巴狗。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說罷還裝模作樣地學了幾聲拉跨難聽的狗叫。 那是他好生倔強,直到今日想起,七童都還是會忍不住發(fā)笑。 只是,可惜 七童笑完后又靜了下來,手指輕輕摩挲著置于腿上的書頁。 他在可惜,可惜太久沒能聽見那擾人還假惺惺的哈巴狗叫。 他淡淡地嘆了口氣。正想起身離開窗前去洗漱一番,忽然,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布谷、布谷?!?/br> 從樓下、正對他窗戶的下方傳來。 這不是陸小鳳的聲音,但,這是陸小鳳和他之間的暗號。 眾所周知,陸小鳳很聰明,解決過很多棘手的江湖麻煩,也幫六扇門辦過很多的奇案。 然而,這只聰明的小鳳凰偶爾腦子也會突發(fā)地不好使那么幾下。 就比如這個是個人就能聽出來的暗號聲。 七童和他說了好幾次,他們這一片沒有布谷鳥,就算有也不會發(fā)出如此虛假的叫聲。 但陸小鳳就是不聽。每次來不想進屋,想喊七童下樓時,他依舊還是發(fā)出那虛假而劣質(zhì)的布谷布谷。 七童讓陸小鳳直接叫他的名字。陸小鳳卻是拒絕,因為喊名字會讓所有人都知道是他陸小鳳深更半夜不睡覺,在找七童玩耍。 一點都沒有神秘的氣息。 七童并不是很能理解劣質(zhì)的布谷聲哪里神秘,但他向來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少年,尊敬陸小鳳的想法。 于是他向陸小鳳提議,不如學狗叫。反正陸小鳳學得可像了,每一次汪汪都會引來一街的應和。 嗯,滿街鄰居家養(yǎng)的狗們發(fā)出的應和。 陸小鳳還說不要。 因為他是個有尊嚴的小鳳凰。禽類,在召喚自己的朋友時絕不會學犬叫,也不會學貓叫。 這,就是他陸小鳳的倔強。 也正是這份倔強,造就了那獨一無二、至今無人混淆的暗號。 因為全街的鄰居們都知道他們的街上有一個時不時就在半夜學布谷叫擾民的傻子,卻又從不會將那個傻子與聰明伶俐的陸小鳳相關(guān)聯(lián)。 這大概,就是陸小鳳那反其道而行之的絕妙智慧吧。 七童不禁贊嘆。 他扶著窗戶,向外探出頭去。 窗外的人見他出現(xiàn),登時很是驚喜,低聲呼道,花滿樓,是我。 七童認得這個聲音,是白天見過的那位上官飛燕。 此時的她好狼狽,渾身上下都是臟兮兮的,原本梳在腦后的大辮子也是凌亂不已。 她的臉上還帶著一些傷,露在衣外的胳膊上也沾著星點的血跡,看著好生可憐。 可即便是這樣,她的臉上也帶著笑,看到七童出現(xiàn)后滿懷喜悅的笑。 但七童確實看不到她的驚喜,便是看到了也不會理解。 上官姑娘。他的聲音是溫和的,但音調(diào)卻也像那姑娘一般放了輕。 你不該來。他說。 啊?上官飛燕的眼中閃爍著不解,為什么?你不希望我來找你? 七童搖了搖頭。 他的小樓向來歡迎所有人,但卻不是這位姑娘該來的地方。 她本該在牢里,為她曾經(jīng)最初的偷盜之事接受懲罰。 便是她說了謊,其實沒有做過小偷,是無罪的,此時的她也該在那牢中等待捕快對事實的調(diào)查。 七童能理解,這個姑娘是個沒有太多律法知識的江湖人,身上有著很多江湖人身上常見的習慣。 比如,藐視官府。 又比如,崇尚自由。 當這種江湖人被抓入牢中時往往會選擇自行逃跑,無論他們身上的罪名是真是假。 而這恰好就是最為錯誤的,因為他們一旦再次被抓住,面臨的就是罪名翻倍的重判。即便原罪在最終調(diào)查后不成立,逃獄之人也會被判處少則幾個月的□□。 所以,她不該逃獄。就是逃了,也不該來到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