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羸弱不可欺 第2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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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女官的稟告,大殿內(nèi)的氣氛rou眼可見地輕松起來。 唯有果仁不肯答應(yīng):“不可能!” 就有人惡狠狠抽了她一記耳光,打斷了她的話:“惡奴,死到臨頭還敢咬人!” 女皇懶洋洋地抬了一下手指,就有人將一柄橫刀遞到杜清檀面前。 “來,朕許你一雪前恥!”女皇笑瞇瞇的。 杜清檀接過橫刀,垂著眸子,“嗆啷”一聲抽出刀來。 雪亮的刀光將她的臉襯得慘白,雙眸之中若有鬼火浮動。 森冷,鋒利,無情。 果仁驚覺不好,大叫出聲:“假的!假的!圣人,他們狼狽為jian,勾連起來哄騙您!都是假的,他們所有人都在欺瞞您!” “你還等什么?!”女皇勃然大怒。 果仁的話觸及了她最不可碰觸之地,是她最為忌憚和恐懼的事。 杜清檀手起刀落,血光閃過,果仁的尖叫聲戛然而止。 一擊致命。 大殿內(nèi)死一般的沉寂,就連呼吸聲也聽不見半分。 杜清檀緩緩抽刀,清麗的眉眼冰冷如霜,在緩緩掃過大殿內(nèi)除了女皇之外的所有人后,落到李岱臉上。 有一點(diǎn)鮮血濺在她的眼角下方,猩紅,妖艷,卻又如同一顆朱砂痣。 她沉穩(wěn)而平靜,絲毫沒有殺人之后的驚恐和顫抖。 “請殿下恕罪,下官管教無方,給您添了麻煩。” 李岱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強(qiáng)迫自己收回目光,神態(tài)冷淡。 “杜司藥何罪之有?本是有歹人陷害你我二人,蒙蔽圣聽,該伏罪的是歹人?!?/br> 有宮人悄無聲息地上前,悄無聲息地將果仁拖了下去,再悄無聲息地擦干凈地面。 甘味中微帶清涼的沉香之霧盤旋而上,很快沖淡了殿內(nèi)的血腥氣息。 女皇冷聲道:“瑯琊王,去查到底怎么回事,看看他們到底想干什么!” 李岱低頭退下,女皇朝杜清檀勾勾手指:“走近些?!?/br> 杜清檀低頭上前,停在距離女皇一尺遠(yuǎn)的地方,恭敬地道:“圣人有何吩咐?” “還覺著世道不公嗎?” “因?yàn)橛惺ト嗽?,好了很多?!?/br> 仍然不公,非常不公,但是因?yàn)槟木壒?,感覺好多了。 女皇笑了起來:“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正呢?想要公正,就得變強(qiáng)。想要維護(hù)公正,也得變強(qiáng)?!?/br> 她的聲音驟然低沉下去,囈語一般說道:“即使變得很強(qiáng),也很難做到真的公正?!?/br> 譬如說,即使是她登上皇位,做了天子,也未能做到絕對公正。 杜清檀睜大眼睛:“圣人,您說什么?微臣沒有聽清楚。” “沒什么?!?/br> 這一刻,女皇微笑溫暖如鄰家的老奶奶,“你適才那一席話,讓朕想起許多前事。” “先母未曾誕下男丁,只生了朕姐妹幾人,所以先父亡故之后,我們備受欺辱。 我做了皇帝,仍舊有人欺我是女子。不用和他們計(jì)較,也不用嚷嚷,用拳頭教他們做人就好了。” “你,去內(nèi)醫(yī)局吧?!迸蔬f給杜清檀一塊絲帕:“擦擦。” 杜清檀并不知道自己臉上濺了血,她接過帕子,在臉上胡亂擦了一把,微有不解:“為什么呢?” “不為什么?!迸首谲涢街?,高傲地抬著已經(jīng)蒼老的臉,霸氣地道:“因?yàn)殡迾芬??!?/br> “你若想成親,也可以告假去成親,但朕不會批太久的假,不能耽擱朕吃飯?!?/br> 金守珍歡天喜地:“杜司藥,還不趕緊叩謝皇恩?天大的喜事啊。” 杜清檀用很嚴(yán)肅的態(tài)度,踩著善良的金守珍拍了一個很響亮的馬屁。 “這怎么算是天大的喜事呢?天大的喜事應(yīng)該是圣人鳳體康健,生重眉?!?/br> 金守珍強(qiáng)行忍住暴揍她一頓的沖動,用力扯下情不自禁往上翻的白眼,很是憋屈地應(yīng)和:“那是,那是?!?/br> 女皇被逗笑了,她年已七十六歲,在前些日子生了重眉,成八字,被視為祥瑞,百官稱賀。 她自己也挺高興,這說明她尚且身體康健,精力充沛。 一炷香后,杜清檀捧著一只小巧玲瓏的花卉紋金杯走出了大殿。 她神色肅穆,高高舉著那只精美華貴的金杯,穿行在重重宮宇之中。 金杯不大,還可能不是真的金子,但這顯示了她的圣寵。 眾人艷羨著,紛紛上前恭賀。 李岱聽聞此事,已是午后。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自盡而亡、身體已然僵冷的張醫(yī)令,慢慢將藏于袖中的那一份奏折捏成了一團(tuán)。 他本想等這件事過去,緩一緩,再懇請女皇將杜清檀賜與他。 理由也是現(xiàn)成的——這次的事情或多或少影響了杜清檀的清譽(yù),他愿意補(bǔ)償負(fù)責(zé)。 現(xiàn)在看來,倒是不必了。 第372章 他不能忍 聶公公看著李岱的神色,十分同情卻又不敢吱聲。 自家主人是什么想法,他可謂很清楚了。 講真,有點(diǎn)慘。 原本是金尊玉貴的皇孫,按說喜歡一個小小的內(nèi)宮女官,不過是很簡單的事。 偏偏因?yàn)榕实拇嬖?,讓這件事變得遙不可及。 李岱心中酸澀難忍,面上卻是不曾露出分毫,只淡淡吩咐:“把張罪人一應(yīng)犯罪的證據(jù)、證物收集齊全?!?/br> 話音未落,就聽外頭傳來囂張的聲音。 “姓張的小子呢?死到哪里去了?還不趕緊滾出來!” 獨(dú)孤不求帶著一群人氣勢洶洶地闖進(jìn)來,手按在刀柄上,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砍人之意。 “放肆!瑯琊王在此,豈容爾等大呼小叫,驚了貴人?”聶公公站出去,捏著蘭花指尖聲呵斥。 獨(dú)孤不求停下腳步,盯著聶公公看了一眼,一點(diǎn)笑容從唇邊慢慢地漾了起來。 “喲~是聶公公啊,不好意思,我奉旨辦案,并不知瑯琊王在此,倒真是唐突了。殿下呢?” 他越是彬彬有禮,聶公公越是有些慌,總覺得這就是笑面虎一只,再不濟(jì)也是頭野狼,那野勁兒瘋勁兒和杜清檀如出一轍。 獨(dú)孤不求看出來了,笑呵呵地朝他逼近:“為何我覺著公公像是對我有些誤會?又或者,是有些心虛?” 說到心虛這個事,聶公公的掌心立刻冒起了冷汗。 “獨(dú)孤主簿真會開玩笑……”他尬笑著往后退,心里想的是趕緊尋個方便逃命的地方。 幸虧李岱緩步走出,不露痕跡地將他護(hù)在了身后:“不知正之此來為何???” 獨(dú)孤不求勾著紅唇,目光犀利地對上李岱的眼睛。 “見過殿下,下官奉旨徹查張未毒害同僚一案?!?/br> 李岱與他對視著,穩(wěn)如泰山:“什么時候下的旨意?” “就在適才。下官接旨之后,不敢有絲毫耽擱,快馬加鞭而來,沒想到,殿下已經(jīng)在這里了。不知張未在哪里?” 獨(dú)孤不求驟然收了笑容,露出兇惡之態(tài):“去把人犯帶出來!” 他手下的差役聞聲,齊齊應(yīng)了一聲“是”,虎洶洶往里沖,不想正好與李岱的人對上。 雙方一起“咦”了一聲,表示驚訝的同時,互相挺著胸、抵著肚子、握著刀柄,互不相讓。 獨(dú)孤不求又露出了招牌明艷笑容:“殿下這是何意呀?” 李岱先示意手下讓開,這才緩緩解釋:“本王亦是奉旨前來徹查此案的,到時,張未已然畏罪自殺,尸身都冷僵了?!?/br> 兩個人都奉了女皇的旨意,卻不知彼此存在,這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 李岱心中想的是,女皇不信他、防著他,所以才會安排獨(dú)孤不求來盯著。 但凡有心的,都能知道獨(dú)孤不求和他是情敵,逮著機(jī)會就恨不得把對方往死里掐的那種。 女皇這是恨不得把他這個親孫子往死里掐嗎? 她明知他喜歡杜清檀,卻怎么也不肯成全他。 李岱面上露出幾分悲傷之意,又很快掩蓋下去,淡淡地道:“正之還未見過嫌犯尸身,這邊請?!?/br> 獨(dú)孤不求沒什么情緒地看了他一眼,恪守禮儀:“殿下請?!?/br> 二人一前一后走入張醫(yī)令的臥房,大理寺的差役已將尸身的情況查看得差不多了。 “死者已然驗(yàn)明正身,正是張未本人。觀其形態(tài),為服毒加投繯自盡,具體死亡時辰,還需仵作再查。” 獨(dú)孤不求毫不避諱地上前掀了白布,將張醫(yī)令的尸身仔細(xì)檢查一番,冷笑:“真是一心求死啊。殿下是得罪什么人了嗎?” 李岱淡漠地看向獨(dú)孤不求,并不回答這個問題。 張醫(yī)令與張氏兄弟有親,能讓他死得這么干脆、這么心甘情愿的,只有這兄弟倆。 可是大家都知道,這兄弟二人不能惹,惹不得。 所以獨(dú)孤不求的問話就顯得有些不懷好意——誘著他開口指責(zé)抱怨這二人,從而將更多的麻煩引到他身上。 獨(dú)孤不求等了好一會兒,始終不見李岱回答,就勾著唇角、抱著手臂笑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