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津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位置。她遙遙相望的人，她的青春期啟蒙者，也是資本家。他風(fēng)輕云淡，他毫不在意，他可以周旋圈子談笑風(fēng)生，也或許不為人折服，高高在上。

    可這樣一個(gè)人，那年聽著她說那樣冰冷的、極端的、毫無余地的話，想法也從未動(dòng)過。

    許是察覺到她視線，他看出來，輕笑：“怎么？”

    她收神：“沒什么。”

    “你很少這樣看我。”

    “是很少，不可以嗎?！?/br>
    “可以，只是這樣的眼神含義太多，容易讓人誤會(huì)?！彼文辖蛘壑掷锊孀油?，口吻淡淡。

    “比如？什么誤會(huì)。”

    “看舊友的、知己的、難以釋懷的?！?/br>
    他微頓。

    “誰知道呢?！?/br>
    他依舊從容不迫，可文徵卻頭一次有些心緒難平。

    她望著他的臉，平靜，直面。

    卻回了個(gè)與這些毫不相干的問題。

    “宋南津，那年我對你說那樣的話，你心里難受嗎?！?/br>
    作者有話說：

    宋南津：請問終于有人管我的死活了嗎。

    -

    極度卡文，每天狀態(tài)反復(fù)橫跳。（因?yàn)榫€太多不知道寫哪個(gè)）

    快給我一點(diǎn)暗示，你們想看啥嗚嗚嗚。

    第36章

    宋南津視線抬起, 看向了她。

    文徵也不知道那是種什么眼神。

    他沒承認(rèn)，卻也沒否認(rèn)，沒有笑, 也沒裝著釋懷一樣安慰的意思。

    他只是微微扯了下唇。

    “不是說工作么, 怎么說到這個(gè)了。”

    文徵說：“沒事, 突然想起來就問一下，沒別的意思?！?/br>
    宋南津說：“這兒鵝肝不錯(cuò)?！?/br>
    文徵說：“我不是來吃飯的。”

    “那是做什么？工作的話，你可以暢所欲言。”

    “不用了?！蔽尼绮恢涝撛趺春退f自己想法上的大變動(dòng), 只能道：“事實(shí)上, 我想說的話已經(jīng)說完了?！?/br>
    “最后那句？”

    “不, ”文徵搖頭：“都是。”

    她仿佛只是來走了個(gè)過場。

    找宋南津，問了幾個(gè)一直以來想問的問題。

    問完了, 那餐飯她沒吃，臨了起身走了。

    走之前客客氣氣地像工作態(tài)度一樣說。

    “謝謝宋先生這些天明里暗里的幫助。”

    她說：“不管是身邊同事還是工作上的，都感謝?！?/br>
    后廚來上餐時(shí)才發(fā)覺位置上只剩宋南津一個(gè)人。

    他手里還拿著那叉子, 一直盯著眼前文徵位置，像出神的，一直看。

    桌上擺著一束香水百合。

    是文徵喜歡的, 她剛剛說話一直在玩上面的花枝，他有注意到。

    他問：“這束百合還有嗎, 有的話, 能否幫我打包一下?！?/br>
    -

    文徵出去時(shí)風(fēng)還在刮。

    實(shí)在有些冷, 她只能裹緊自己身上外套, 長吁一口氣, 盯著眼前路往前走。

    兩天前, 文徵最后下定決心交了離職申請, 在同事又一次把那些煩心的工作委托給她時(shí), 她雖頂著轉(zhuǎn)正一周的工牌，卻還是微笑著拒了。

    “不好意思，我可能要離職了。”

    同事都驚訝文徵離職的舉動(dòng)，事實(shí)上，她現(xiàn)在很受上頭的青眼，就連原來他們討厭的小領(lǐng)導(dǎo)也要開始看她幾分薄面，大家還想靠文徵做事。

    可不知道哪一刻的瑣事驅(qū)使，文徵下定了決心。

    她說：“抱歉，但我確實(shí)不想管這些了，你們的工作，各自做吧。”

    捷徑是好走，可她想，或許她還是更希望做自己想做的事。

    一周前她去拜訪了自己過去的恩師華老。

    那是位德高望重的名人，大三和文徵認(rèn)識(shí)照拂的，偶爾約文徵喝茶討論學(xué)術(shù)。他以前有個(gè)孫女初中也很喜歡化學(xué)，結(jié)果后來孫女不幸過世，他說見文徵第一眼就覺得親切。

    那天，文徵詢問了自己的一些困惑。

    華老說：“那年我是在人群里一眼相中你的，你是專業(yè)競技大賽的第一，理科高分錄取進(jìn)的大學(xué)，或許你條件并非最好，因?yàn)槲乙舱J(rèn)識(shí)理科狀元，別人都說我該指點(diǎn)第一，可我覺得，第一就一定是心里覺得合適的嗎？如果你現(xiàn)在要問我，那我的建議是回去好好考學(xué)，有些事，該斬就斬該斷就斷，不用想那么多?！?/br>
    可能是工作里太多的雜事，也可能是那天莫名想起曾經(jīng)夜里的溫馨。

    文徵忽然想來問問宋南津一些事。

    她想問他回國專門做那些事是不是為了她，他知道了一些事，他故意的，還是怎么樣。

    可看來他們雙方還是互相稍有防備。

    說話留好幾寸，壓根都不交心。

    但看起來，宋南津挺淡的。

    他好像釋懷了以前的事。

    沒有那天那么濃烈的反應(yīng)。

    也好，文徵心想，他要是忘了她那最好。

    路邊。

    離文徵身后二十米遠(yuǎn)的位置，轎車一直慢慢行駛于雨幕。

    司機(jī)看了眼后視鏡，忐忑問：“宋先生，真的不用送一下嗎？”

    男人胳膊輕搭邊沿，手指撐下顎，他側(cè)著目，后視鏡倒映下的他視線好像沒有看文徵，可又好像也在注意。

    他說：“不了?！?/br>
    司機(jī)的心慢慢提了提。

    “等到了再看吧。”

    “好。”

    其實(shí)大家都知道，宋南津挺希望文徵來找他的。

    她過來，他很開心，他們知道他心里肯定起伏不平。他看起來沒什么，事實(shí)上他很高興，就像上次在茶室，只有霍學(xué)義那些人知道文徵走后宋南津在他們面前是什么反應(yīng)。

    他從不讓文徵在人前多尷尬一句，她要是話涼久了稍一秒，他總會(huì)適時(shí)給臺(tái)階。

    如果文徵不走，或許他們真會(huì)有個(gè)愉快晚餐。

    即使，他身邊的人很久沒見文徵和宋南津再吃過飯。

    兩年未見他們有什么聯(lián)系。

    這一次，卻這么疏離。

    等了兩分鐘，宋南津忽然輕磕指尖，說：“老陳，麻煩您把車給我開吧，您可以提前下去了?！?/br>
    細(xì)雨一直下，車停下，駕駛座車門一開一合，就這么易了主。

    宋南津坐了上去，手搭上方向盤，卻并未駛起，也沒有抬頭看她已經(jīng)遠(yuǎn)去的背影。

    他看到了自己手腕上，隨著腕表而下被遮住的那塊宛若黑花的紋身。其實(shí)，那不是紋身，那下面是一條疤，當(dāng)初為了遮掩才紋的。

    無關(guān)任何。

    別人每每問起，他只說好玩紋的。

    誰都知道宋南津不是喜歡紋身的人。

    有一年說漏了嘴。是他去年在芝加哥朋友過生，實(shí)在是頭一次喝醉了酒。別人搭他的肩調(diào)侃說宋南津玩遍圈子，說一直單身的才是真正玩得花的，宋南津就是那心無旁騖的。

    宋南津只不置可否扯唇。

    哪能。

    他自從那年出國后就再無女人了，其實(shí)除了文徵，他也從沒有過。他沒回波士頓，而是轉(zhuǎn)戰(zhàn)芝加哥。

    芝加哥的冬太冷了，氣溫經(jīng)常低到零下十?dāng)z氏度，有時(shí)積雪都厚達(dá)一米。

    他深夜喜歡一個(gè)人坐，在自己公寓的陽臺(tái)，在樓梯臺(tái)階上，身旁放啤酒，靜望眼前夜。

    他心里想文徵。

    是否每個(gè)看似灑脫愜意的人，心里都藏著一個(gè)揭不開的疤痕。

    沒人知道宋南津以前最初回國是因?yàn)樵醋约彝サ拿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