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當參慕月出門時，住宿地離行牽比較近的沉崇揚已經(jīng)在不遠處的路口等著了。

    「宇謙說我們直接走就行，不用去楷杰?！拐猛ㄔ捊Y(jié)束的少年放下手機，朝著參慕月宣布，連打招呼都省了。

    昨天當沉崇揚聽到自己也要跟著一起出任務(wù)時，并沒有很訝異，只是淡淡地應(yīng)了句他知道了。

    老實說，參慕月有點懷疑這人的腦袋里到底有沒有吃驚這個詞，彷彿什么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只會讀心，沒有全知?！怪苯涌雌茀⒛皆碌男乃迹脸鐡P沒好氣的說道。

    「不，光讀心就已經(jīng)很恐怖了。」參慕月義正嚴詞的反駁。

    「我也沒有讀你的。」沉崇揚的視線掃向?qū)γ娴募t綠燈，與立正的小紅人對視。「聽說你昨天被趙宇謙留下來？他找你干嘛？」

    「啊……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啦。」參慕月啊哈哈的乾笑了幾聲?！付移鋵嵨也惶谡f什么……」

    「是喔?！辜t燈轉(zhuǎn)綠燈，沉崇揚邁開步伐。「等一下找的那個住址在哪里？」

    「喔，那個是河景第一排?！箙⒛皆潞茏匀坏刈叩剿懊?，指著附近的一條小巷?！秆刂菞l路就會走到堤防邊，再來就是對地址了?！?/br>
    他們花了一些時間找到了地圖上標示的地點，是一棟很普通的四層樓舊公寓，污點候選人──從照片上來看是名外型普通的中年女性──就住在這棟的三樓。

    「按電鈴嗎？還是等她出來？」參慕月轉(zhuǎn)向身懷超好用技能的沉崇揚。

    「人不在家，等她?！钩脸鐡P想都沒想，馬上回覆，但過了一陣子，卻又因為想到什么而再度開口?！改恪杏X不到墨力的位置嗎？」

    想起趙宇謙昨天跟自己的對話，參慕月沉默了半晌，猶豫自己該如何回應(yīng)。

    「我感覺不到?！棺詈笏€是據(jù)實以告了?！肝冶緛硪詾槟銈円哺杏X不到，但果然還是我自己的問題?！?/br>
    「難怪要我也一起來?！钩脸鐡P環(huán)起手，抬頭望著公寓的三樓陽臺?！改俏揖椭闭f吧，住這里的那個女的大概早就被掉包了?！?/br>
    「……什么？」

    他云淡風輕的拋出震撼彈，讓參慕月直接愣住。

    「三樓右側(cè)、也就是她家，附近飄著細碎的墨跡，是墨界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的痕跡，與資料上的墨力相互比對，應(yīng)該會一致?！钩脸鐡P伸出食指，朝著半空中筆畫，淡到幾乎與背景融為一體的墨線從指尖流出，捕捉著看不見的物體，重新開始構(gòu)筑一個新的區(qū)域。「重現(xiàn)一次給你看，等等就會消失?！?/br>
    正如他所說，在「墨界」成型的一秒后，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好酷啊。」參慕月晶亮的一雙眼睛閃閃發(fā)光?！改阋材茏瞿玎?？」

    「行吧，但不穩(wěn)定。」收回手，沉崇揚搖了搖頭?！附?gòu)完整的墨界，需要較強力的墨力，以及龐大的墨力量，我只有后者。」

    他的硬傷偏偏就是墨力不夠力。

    「那我能做到嗎？」參慕月又好奇地追問，畢竟他看不到自己的墨力模樣。

    「應(yīng)該可以，但沒必要?！寡杆俚目戳艘谎?，沉崇揚給出答案?！妇S持墨界非常耗墨力，除非你在很多人的地方打污點才有可能會用到，但污點不喜歡引人矚目，幾乎不會跑到人多的地方?！?/br>
    「也是喔?！?/br>
    一個話題結(jié)束后，他們又在公寓底下乾等了好一陣子，大媽還是沒出現(xiàn)。

    覺得無聊的沉崇揚終于在過了五分鐘后重新開口。「宇謙提到的那個警察……好像叫紹安？是退役書士嗎？」

    「沒啦，他墨力好好的，還是我爸以前的同事。」摸了摸鼻子，參慕月望著堤防上的樹，茂密的葉子正因風吹過而搖晃著。「你回想一下，考試的時候不是有廣播嗎？那個沒氣力的聲音就是他?！?/br>
    「真稀奇呢。」沉崇揚漫不經(jīng)心的回應(yīng)著。

    「欸？為什么？」但參慕月卻很在意他的感嘆。

    「因為六年前的污點暴動。你應(yīng)該聽過吧？那時候把大部分的現(xiàn)役都搞垮了，墨力沒衰竭的書士幾乎是零，但因為污點還是很多，到最后連『幾乎』也被折磨掉。后來為了增添人力，國家才緊急下修應(yīng)考年紀……但這都是后話了?！钩脸鐡P微瞇起眼。「那個警察大概也是察覺到自己的墨力快要消失，才半退幕后吧?！?/br>
    「是喔?！箙⒛皆職G了一聲，覺得這個推測有理有據(jù)?！冈捳f回來，為什么你們一個兩個對書士的知識都這么熟悉?。俊?/br>
    「畢竟污點的存在不外流，大部分都是家中與書士有相關(guān)的人、或是像你這種被害者才會踏入這行?！钩脸鐡P淡淡地說道。

    「但我看有墨力的人挺多的，這樣不是蠻浪費的嗎？」光是找污點嫌疑人就必須比對一堆無關(guān)人等，明明把所有人都抓來當書士，就不會有人力不足的問題了，參慕月對此感到困惑。

    「你會讀書就一定要當教授嗎？這什么爛問題。」沉崇揚輕嘆了口氣，但也沒有嫌他煩的意味?！付視窟@種公務(wù)員雖然薪水不低，風險卻高到不像話，中途退出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之后乾脆讓流派師父教學(xué)的時候就把話說狠，有一點沒決心的傢伙就不要進來?！?/br>
    「啊……」

    參慕月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以及死去多年的叔叔。

    參汝望過世的時候，自己才三歲，導(dǎo)致對那個據(jù)說在書士界曾活躍過的男人一點印象也沒有，連他做什么工作都不知道，只聽老爸隨口提過，他是因公殉職。

    大概……也是被污點殺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