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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犬 第236節(jié)

    去機場的路上,北皎把滑雪板包塞到后座和姜冉放一起。

    熟悉的氣息因為瞬間的接近籠罩上來,姜冉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冷臉,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胳膊:“要不你也往朋友圈發(fā)一張我們的合照好了?”

    她很有誠意的。

    然而這個真誠的提議只換來了他動作一頓,臉微側(cè)過來,涼嗖嗖地瞥了她一眼。

    身子一縮,他什么也沒說,放好了板包就退出了后座,坐上了前面的副駕駛。

    姜冉坐在后座腳趾摳地,也是知道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他們之間要說官宣都宣不好,問題好像都出在她身上,她平時沒個正經(jīng)撈著袖子和所有人稱兄道弟做道上大哥的時候,從來沒想到過自己也有今天……

    如果是他主動去宣了,大家當(dāng)然信。

    但這一次他又變成了被動那個。

    姜冉身子往前探:“要不我發(fā)個合照?”

    這回北皎有反應(yīng)了,坐在副駕駛,他目視前方:“行啊,你發(fā)吧,就現(xiàn)在?!?/br>
    姜冉?jīng)]說話。

    他回過頭掃了坐著沒動彈的女人一眼,然后輕聲嗤笑一聲,陰陽怪氣地說:“怎么不發(fā)啊……哦,我們根本沒合照,你拿什么發(fā)?”

    這男人生起氣來比女人難伺候多了。

    姜冉被懟得深呼吸一口氣,整個人靠回后排座椅靠背,面無表情地想:得,哄不好了,擺爛吧。

    ……

    早上扯有的沒的耽誤了一會兒時間,到機場已經(jīng)有些晚了,所以飛機上座位也沒能安排在一起。

    下了飛機到廣州已經(jīng)是接近凌晨。

    姜冉身心俱疲,任由北皎推著她的行李箱和滑雪包走在前面,她抱著胳膊跟在他身后,瞪著他的背影,忙著試圖用目光殺死他。

    太晚了姜懷民也沒讓家里的司機加班,自己開著車,帶著張零零親自跑了一趟機場來接。

    見了面寒暄什么的,流程照做,看似一切正常。

    等北皎把行李箱和滑雪包都塞到了后備箱,帶著一身寒氣爬上后座于姜冉身邊落座,她原本都靠著窗戶昏昏欲睡了,下意識地掙扎著,睜開眼瞥了身邊的人一眼。

    然而他坐的板直,余光都舍不得瞥她一眼。

    姜冉煩死他了,在心里大大地翻了個白眼,把頭擰開,用后腦勺對著他,自己盯著窗外,就好像夜晚的機場高速有多美麗。

    姜懷民開了定速巡航,扶著方向盤掃了眼后座,問:“你們怎么回事?”

    冷不丁的發(fā)問給姜冉問的差點尿褲子上,猛地瞪大眼把頭轉(zhuǎn)回來,這才發(fā)現(xiàn)坐在副駕駛的張零零也是一臉探究地回頭看。

    姜冉有些緊繃,此地?zé)o銀三百兩般問:“什么怎么回事,我們能怎么回事?”

    “怎么不能,吵架?。俊苯獞衙裾Z氣倒是很淡定,“你這嬌生慣養(yǎng)的,隨隨便便就能給人氣死?!?/br>
    哦,他說這個。

    盯著旁邊人投來的無聲嘲諷目光,姜冉抿了抿唇,稍微放松下來一點兒又不肯說話了,可不就是像是在鬧大小姐脾氣——

    實際上她只是有些拿捏不準(zhǔn)應(yīng)該說什么。

    要么一鼓作氣告訴姜懷民?

    可是告訴別人她是真的無所謂,跟親爹坦白和便宜阿弟搞在一起真的有些難以啟齒……

    今天發(fā)朋友圈也特地屏蔽了姜懷民一個人的。

    北皎對這個應(yīng)該也沒什么微詞,剛才那嘲諷一瞥應(yīng)該不過是在嘲笑她慫罷了。

    姜冉正躊躇不前,這時候,卻聽見身邊打從方才一直沒說話的人突然開口:“沒事,就是臨登機了她要買冰淇淋,考慮到飛機上密閉空間吃東西不安全我沒讓,鬧脾氣了……叔,你別擔(dān)心。”

    他聲音微啞,又緩,聽上去相當(dāng)成熟穩(wěn)重。

    一句話給姜懷民哄得哼哼唧唧,心花怒放,不忘記數(shù)落姜冉:“人家出門在外口罩恨不得焊在臉上,你還想吃什么冰淇淋,是不是有毛病!這么大個人了做事一點不知道考慮后果,還好有阿皎在一旁監(jiān)督——”

    姜冉被他念得煩,在座位下面踹了北皎一下。

    她穿的牛皮靴,又重又硬,這么一腳疼的。

    他卻一聲不吭,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腿挪開了。

    姜冉看他油鹽不進,更加煩悶,重新把目光投向了窗外盯著飛速掠過的夜景發(fā)呆……從車窗的倒影她總覺得北皎在看她,然而等她偶爾回頭,他卻并沒有在看她哪怕一秒。

    姜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今日全程蹙眉。

    等姜懷民又提到明日飲茶,她蹙眉“嗯”地應(yīng)了聲,其實壓根沒在聽她爸說什么。

    就知道她應(yīng)完,北皎轉(zhuǎn)過頭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看得她渾身雞皮疙瘩起了,總算是回過神來,“爸,剛才你說什么明日飲茶?”她抬手拍了拍駕駛座靠背,“和誰?”

    “你真是個孝順女,枉費我大半夜不睡跑來機場迎接,從下飛機開始你就渾渾噩噩靈魂不在家一般,現(xiàn)在連老爸說話都不肯好好聽!”姜懷民從后視鏡瞥了姜冉一眼,“我同你講明日同阿泰叔一家飲茶,就中午,你打扮的漂亮點——”

    “什么?”姜冉說,“我不去?!?/br>
    “你都答應(yīng)了?!苯獞衙衿届o地提醒。

    姜冉說:“哦,我又反悔了?!?/br>
    姜懷民嘆了口氣:“冉冉,你不能總是這么任性?!?/br>
    姜冉?jīng)]說話,倔強地陷入沉默。

    倒是坐在她旁邊,一路少言寡語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北皎此時輕笑一聲,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確實任性?!?/br>
    姜冉啞口無言,半晌說:“那怎么辦,不如你們殺掉我好啦?”

    第130章 冬日擁抱

    殺是不可能殺的,自殺也不可能動她一根頭發(fā)——這是現(xiàn)場兩位被道德綁架的男士內(nèi)心不約而同的想法。

    姜冉的擺爛換來了短暫的寧靜,攻擊她的男士們閉上了嘴,她滿意地拿起了手機看了眼,然后發(fā)現(xiàn)不幸地發(fā)現(xiàn)給她添堵的限定活動還在繼續(xù)——

    三億人上冰雪之后,滑雪運動因為門檻較高一時間成為當(dāng)下流行的準(zhǔn)貴族限定運動,這就導(dǎo)致了圈內(nèi)大環(huán)境方向上產(chǎn)生了一點點的波動,各種社交亂象層出不窮,濫交友、騙子、假名媛假公子哥兒……

    姜冉曾經(jīng)在各種地方看見有人感慨“雪圈真亂”,但是今時今日,拿起手機,她看著微信面無表情地心想:這事兒挺冤枉的,我圈人均道德水平極高。

    起因是她在一堆的未讀里扒拉出了這么一條——

    【akk:冉姐,你這和北皎都不熟的,又是一個俱樂部抬頭不見低頭見,我還聽說他本來就有女朋友感情還很好,人家看到多尷尬,還是刪了吧?!?/br>
    【akk:你別嫌叔啰嗦,叔也就是擔(dān)心,不少人知道他有女朋友的,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了肯定有人有想法,那多不好聽?】

    這條信息發(fā)送于一個多小時前,當(dāng)時她在飛機上沒來得及看見。

    發(fā)送人是一個將近四十歲的叔叔,兒子都快小學(xué)畢業(yè)了,說話可能不那么委婉,但是充滿了善意與慈父氣息。

    姜冉腦子嗡嗡的,一堆信息里她就回了這一個人。

    【是誰的冉冉鴨:叔,你有沒有想過我說的可能是真的?】

    【akk:啊,我還以為你不搭理我是生氣了呢!】

    【akk:快別逗了,那哪能是真的呢!你倆要認(rèn)識他還能扔下你上崇禮?】

    作為四十歲的中年人,他打字挺快,說話也很有邏輯。

    不是他提醒姜冉都沒想明白,她和北皎在別人眼里怎么就一點兒不搭噶了呢……

    那還真是一點不搭嘎。

    倆刻滑圈頂流,一個在崇禮,一個在吉林,老死不相往來,多少真有點兒王不見王的意思。

    【是誰的冉冉鴨:我說真的。他在崇禮是我們吵架超了兩年我不讓他回吉林。】

    可是世界上哪來的腦子正常的情侶吵架用“年”作為單位之后還能和好的?

    于是對方回了她四個字。

    【akk:別搞笑了?!?/br>
    姜冉扣下了手機,有點后悔,后悔早知道這樣昨天就該拍個北皎壓著她作威作福,額頭上的汗都成了美人魚的珍珠砸她臉上的視頻用來發(fā)朋友圈官宣。

    其實現(xiàn)在補救也來得及,但是這不重要。

    主要是她朋友圈就是發(fā)給家犬看的,意思就是她也沒遮遮掩掩,也沒覺得他上不得臺面……

    至于別人怎么想、怎么看覺得她是個壞女人她不怎么在意——

    她談個戀愛,關(guān)別人什么事呢?

    她又不是明星,還得對大眾心理道德建設(shè)負(fù)責(zé)。

    ……

    回了家姜冉郁郁寡歡地回房洗漱睡覺,但是回房間關(guān)上門之前,她又站在放門口站了一會,安靜地等北皎拎著她的行李箱上樓,把行李箱遞給她。

    北皎原本以為等他的只有禁閉得房門,他只需要像個工具人似的把箱子放在門口然后滾蛋就行,沒想到她站在門口等,還愣了愣。

    那懵逼的樣子看得姜冉也是心火起,心想:震驚什么,一副老子平時總是沒有良心苛待你的德行?

    她抿了抿下唇,說:“晚安?!?/br>
    北皎拇指在行李箱上搓了搓,然后說,“嗯?!?/br>
    姜冉拖過行李箱回頭進了屋,這樣門才在他的面前關(guān)上。

    走廊里的光線伴隨著她房門的關(guān)閉逐漸暗淡,直到最后一縷光也在他的臉上變成了一條狹窄的細(xì)線然后消失,他站在門前低頭也不知道自顧自想什么,發(fā)了一會兒待,才轉(zhuǎn)頭回房間。

    回房間的時候張零零已經(jīng)在他書桌前坐下了,手里在翻一本他之前留下的考研英語專業(yè)書,他看著自己的書在她手指間翻動,無聲地蹙眉。

    ——誰說他一點兒作為未來醫(yī)生該有的潔癖都沒有呢,奇怪的是,姜冉拿他的書墊外賣他都沒有什么意見的。

    “有事?”

    他抬了抬眼,有些冷漠地問。

    張零零隨手把書放在了腿上,坐在那,腰桿挺直望著他——她看上去真的很年輕,可能往大學(xué)自習(xí)室一坐也就是比里面的女學(xué)生顯得稍微成熟了一點點而已,她沖他笑了笑:“你和她吵架了?”

    “她”自然指的姜冉。

    北皎心想跟你有關(guān)系嗎,并且把這個疑問投射到了臉上。

    張零零臉上的笑容不變:“為什么吵架?是因為聽到你姜叔說要給冉冉介紹相親對象了是嗎,然后她沒有明確地拒絕,再然后你當(dāng)然就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