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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萬咎在線閱讀 - 萬咎 第7節(jié)

萬咎 第7節(jié)

    鑰匙在鎖扣里轉(zhuǎn)了兩圈,梁亭松打開門進(jìn)了屋子,順手打開了燈。

    父母去世時,留給他的東西并不多,一套老房子和一書房的書與資料,奈何離市局太遠(yuǎn),他就將那套房賣了出去,靠著一些積蓄和遠(yuǎn)親近朋的幫助,在市局附近買了這套公寓。

    七十平的小雙層,一個人住除了空曠了些,倒也挑不出來別的毛病。他繞進(jìn)廚房里,給自己泡了杯黃山毛峰,端著杯子走上二樓。

    二樓被分成了兩個部分,一邊是書房,另一邊是臥室。梁亭松徑直走向書房,從書架上取下一本《疑嫌畫像》坐到椅子上,翻到書簽頁繼續(xù)研讀。

    靜謐的林園里,許為溪將手里的東西輕輕地放下,佇立良久,拿起手機(jī)看了眼時間。

    “我先回去啦,老媽還說要吃腸粉呢?!?/br>
    他招了招手,轉(zhuǎn)身走下石階。

    ————————

    “起床了起床了,快點!”閔興義抹了把臉,用手里的棍子猛敲地面,壓著嗓音低吼著,“車到了!”

    麻袋里的女孩們被這一陣聲震得一時間尖叫聲四起,閔興義抄起棍子就往那麻袋上甩了一下,“閉嘴臭娘們兒!要不是還值點錢,老子直接弄死你!”

    被打到的女孩死死地咬住嘴唇,嘴巴里滲進(jìn)血腥味也不敢松口,只能睜大著雙眼悶悶的哭。

    “不要怕,不要怕?!绷硪粋€女孩伸手去摸她的臉,小聲的安撫著,“不要怕啊?!辈灰?,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義哥,這才兩點啊。”

    計鳴淇頂著另一張臉出來時,閔興義差點沒認(rèn)出來。

    “就是得這個點,不然明早那群臭條子聞著味就來了。”又幾個男人涌進(jìn)房間里,閔興義擺擺手示意他們移動麻袋里的人,然后又指了指隔壁的屋子,“那個,最后放車上就行了。”

    女孩們被連拉帶拖地弄上了個封閉的大箱子里,她們緊緊抱成一團(tuán),被丟到角落里。隨之而來的是鐵籠子刮磨的聲音,牲畜嚎叫聲震得她們的耳膜都要破裂了。

    “能看的出來嗎?”一個男人講些蹩腳的方言。

    “沒問題,擱白天都瞅不到里,何況這還是大晚上呢?!绷硪粋€男人騰的點燃煙,瞇著眼吸了一口,垂下頭踢了踢腳邊的麻袋,“這玩意兒,也上車?”

    “半路丟下去不就得了。擱我說就丟這也沒事,這地方老鬼才來轉(zhuǎn)呢?!敝v方言的男人拽著麻袋的邊,使了把勁把麻袋丟上車廂里,隨后拉上車門,別了把長鎖掛在拉環(huán)上。

    兩人走到車頭,閔興義已經(jīng)坐在副駕上了,而計鳴淇還站在一邊發(fā)著呆。

    “尋思啥呢?”閔興義抽出一支煙點上,手肘抵在車窗口看著他。

    “想,榮華富貴呢。”計鳴淇望著遠(yuǎn)方,那里有著萬家煙火,有燈紅酒綠,他忽然很想念家里那個老頭兒,半個多月沒回去了,走不能走的,他爸媽都不管,就想著丟給他,要是死了就行了,死了還省點心。計鳴淇收回目光,踩在塌上坐到閔興義旁邊,“要發(fā)財了?!?/br>
    “那必須的,跟著義哥混,能少了你的?”閔興義拍了拍他的肩膀。

    另外兩個男人跟著進(jìn)了車頭,確定好了之后,發(fā)動了車。

    這里是經(jīng)開區(qū)的邊緣,環(huán)著慶州河,過了慶州大橋就是長明區(qū)。

    “義哥,你有沒有聽見有人在唱歌?”計鳴淇眼盯著前方的玻璃,小聲道。

    閔興義左右看了看,拍了拍耳朵,確定自己除了風(fēng)聲啥都沒聽到,“你丫幻聽了吧,哪有什么唱歌。講不定是車廂里那群,行了,大晚上的,瘆得慌?!?/br>
    沒有么,計鳴淇閉上眼往后靠去。

    “我想回家……”一段呢喃聲在車廂里響起,“我想回家……”

    被這呢喃聲引著的,麻袋里的女孩們都開始啜泣。

    她們不過是如常一樣的出門,或是赴約,現(xiàn)在怎么就在這里了呢。

    “好冷啊?!币粋€女生環(huán)緊胳膊,緊貼著身后的人,“我是不是要死掉了,我不想死啊……”

    坐在角落麻袋里的女生,小心地從口袋里翻出一顆已經(jīng)碎了的小糖,她用手捏起一小點放到舌尖上,那點甜味兒轉(zhuǎn)瞬即逝。

    這糖是前幾天另一個女孩給她的,當(dāng)時她哭得被閔興義抓著頭發(fā)揍,女孩撲過來保護(hù)她,往她手里塞了這顆糖。

    她不知道那個女孩的名字,但那個女孩告訴她,不要害怕,會得救的?,F(xiàn)在那個女孩和她們擱著那么近卻又那么遠(yuǎn)的距離,躺在車廂的另一邊。

    女生將剩下的糖包好,塞進(jìn)口袋里,抹了把臉。

    “哭有什么用,別哭了,省點力氣吧。”

    不知開了多久,車廂門突然被人打開,有人咒罵著拖下什么東西,又關(guān)上了車門。

    “跟你的小情人道個別?”閔興義樂得看這樣的場景,攬著計鳴淇的肩膀走下車。

    車停在一段公路上,兩邊是凹下去的農(nóng)田藕塘,雜草叢生。兩個男人踢著那麻袋叉著腰看向他兩,“給句話啊,還得趕路呢?!?/br>
    “嘖?!庇孁Q淇走過去,蹲下身,看著那個麻袋,小聲道,“算你倒霉吧。干嘛認(rèn)識我呢?”

    他站起身,往車頭的位置走。

    閔興義朝那兩個人擺了擺手,兩人腳一用力,將那麻袋踢下去,袋子順著田一路滾下去,最后卷進(jìn)藕塘里。

    進(jìn)入長明區(qū)范圍要走高速,男人開著車上了高速口,發(fā)現(xiàn)前面堵了?!安荩裁垂??”

    “怎么?檢查?”閔興義貼著窗戶往前面瞅了眼,不遠(yuǎn)處紅藍(lán)光交錯著閃,“條子而已,慌啥?!?/br>
    車子小幅度地往前移動著,十幾分鐘后,兩個交警走到這邊,敲了敲窗戶。

    “道路安全檢查,請出示您的證件?!?/br>
    方言男人搖下玻璃窗,遞過去偽造的駕駛證和身份證,笑著打哈,“警察同志,辛苦啊,大晚上的還要忙?!?/br>
    “后車廂裝的什么,把門打開?!本旌傻乜戳搜垴{駛證上的照片和開車的這個人,下巴朝后車廂揚(yáng)了揚(yáng)。

    “誒,這不rou價漲了,都得連夜拉貨。”方言男人和身側(cè)男人對了下眼神,一起下了車,在另一個警察面前打開了后車廂,一股牲畜sao味兒在空中彌散開來,鐵籠一架接著一架,看不清里。

    “警察同志,喏。就是些豬仔。”方言男人伸手往鐵籠上一錘,籠子里的豬崽兒躥成一團(tuán),發(fā)出叫聲。

    “行了,關(guān)上吧?!?/br>
    “救,救命啊!”女生手指掙在麻袋邊緣,急切地喊道,然后因為長時間沒有飲水,她的嗓子啞的幾乎不成聲調(diào),聽著更像是怪物的嘶吼。這一聲吼完,再也發(fā)不出聲音。

    “什么聲音?”交警伸手摁住男人關(guān)上一半車門的手臂。

    方言男人面色一僵,立刻笑著接到,“豬叫呢?!倍蟪噹锏溃柏i崽子莫鬧騰咯。”

    交警又細(xì)細(xì)聽了一會兒,確實只有豬的叫聲,方才松開手,讓人將車廂門鎖上。

    “警察同志來根煙?”閔興義砸吧著嘴,從口袋里摸出一支煙遞過去。

    交警擺了擺手,偏過頭望向他身邊的人,那是一張看起來稚嫩的臉,他想起了不久前發(fā)來的通知,點開了存進(jìn)相冊里的照片,“那個小孩,轉(zhuǎn)過臉來。”

    計鳴淇眉心一擰,本能想要往后縮,忽然想起來自己已經(jīng)帶了人皮面具了,才緩緩地看向交警。

    “我弟弟,膽子有點小。您老別嚇著他?!遍h興義手摁在計鳴淇的肩膀上,穩(wěn)住人的動作。

    交警看了看手機(jī)里那張青澀但不失痞氣的臉,又看了看車廂里這消瘦的臉龐,臉頰邊還有團(tuán)黑色的胎記,解除了懷疑。

    方言男子和另一個男人也正好從車后面走過來,一并上了車。

    “深夜開車,注意交通安全?!眱擅痪笸碎_一步,囑咐到。

    “好的好的,辛苦啦?!狈窖阅腥撕χl(fā)動車子,駛?cè)敫咚佟?/br>
    “我就說萬無一失吧。”男人頗有些得意的道。

    “嚇?biāo)览献恿?,等到了地我非得看看是哪個臭娘們給我作妖呢?!狈窖阅凶酉氲絼倓偟那闆r還有些后怕,要是那求救聲再清楚點或者多幾聲,他們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在去局子的路上了。

    “行了就這么開吧,到了長明接應(yīng)點就休息?!遍h興義抓過外套蓋在臉上,不一會兒就扯起了呼。

    ————————

    “大侄子,起床啦!”門被敲得哐哐響,許為溪抄起枕頭往門那邊砸去,然后把自己裹進(jìn)被子里。

    “不起!”

    門外的人顯然是沒把他的話聽進(jìn)去,直接拿著鑰匙把門從外面打開了。

    “這太陽都快曬屁股了,你還在睡懶覺?!蹦腥苏镜酱睬?,伸手一把掀開被子。

    許為溪被凍的一哆嗦,罵罵咧咧地去搶被子,“做個人吧,大清早的!”

    這個大早上出現(xiàn)在他房間里掀他被子的人,是他的親二叔,前市局治安管理支隊副隊,現(xiàn)慶州一中語文老師,任維烈。

    已經(jīng)被吵醒了,許為溪也沒有再睡的念頭,直起身靠著床頭,拿起手機(jī)開始刷每日新聞。

    “說吧,從我那順走的東西呢?!比尉S烈手伸到許為溪面前晃了晃,“玩夠了沒?”

    “丟了?!痹S為溪無視了那雙手,“二叔你要,再回老同事那拿唄。”

    “那玩意兒能說拿就拿?”任維烈一臉痛心疾首,悔不當(dāng)初,“我就說你怎么突然好心說要給我送東西,套路啊全都是套路啊,我一世好名聲就要毀在你手里了?!?/br>
    “拉倒吧,你都辭職多少年了?!痹S為溪撇了撇嘴,懟了回去。

    “為溪?!比尉S烈坐到床邊看著許為溪,“玩完了就拿回來,還有,不許做犯法的事?!?/br>
    “我是那種人?”許為溪挑了挑眉,迎上他的目光。

    “你不是?”任維烈舉起手機(jī)打開攝像,懟人臉上拍,“你立字據(jù)?!?/br>
    “我是?!痹S為溪伸手一把蓋住攝像頭。

    任維烈關(guān)上手機(jī),放到一邊,也將許為溪的手機(jī)一并拿開,“坦白從寬,抗拒從嚴(yán)?!?/br>
    許為溪抹了把臉,“長話短說,我的培訓(xùn)學(xué)校有個孩子失蹤了,警察找上門來了,最近失蹤人有點多,有可能是拐賣案,我有點好奇?!?/br>
    “收收你的好奇心?!比尉S烈屈指敲在人腦門上。

    “我收不了。”許為溪捂著腦袋,估摸著被人敲了個包,“二叔,你知道我的。”

    “你媽就你這一個兒子,我就你這一個大侄子,你別給我整幺蛾子啊我跟你講。不該你趟的渾水就不要趟。你是比你爺爺牛還是比你那個爹厲害?”任維烈站起身,叉著腰直跺腳。

    “我記得二叔你今天上午有課啊,好像還是滿課的誒。”許為溪轉(zhuǎn)移話題向來是一把好手。

    任維烈一愣,連忙邊往外走邊點開手機(jī)備忘錄看課表,“完蛋!滿勤沒了!”

    許為溪看人是真離開了,方才起身拿過手機(jī),帶上了耳機(jī)。

    市南高中電話處,一個女生在門口徘徊了很久,最后下定決心,走了進(jìn)去。她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小紙條,撥通了上面的號碼。

    不一會兒,就接通了,“慶州市局刑偵支隊梁亭松,您好,有什么事嗎?”

    “警,警察先生?!迸旱土寺曇?,有些緊張的朝四周看了看,隨后用另一只手捂住話筒,“我知道童欣的一些事!”

    “你是?”梁亭松正在偵查組會議室開會,聞言立即將手機(jī)轉(zhuǎn)成免提,放到桌上。

    “我是……她同學(xué)?!迸⒙曇糗涇浥磁吹?。

    “您想告訴我們什么呢?”梁亭松引導(dǎo)著人開口。

    女孩抓著聽筒的電話線,在指間環(huán)著以疏解自己的緊張:“童欣其實是個很好的同學(xué),但她成績不好所以不受待見,我跟她關(guān)系還好,她平時也會找我聊天?!?/br>
    “哦對了,童欣有談戀愛。去年12月的時候,她有段時間一直拉著我說,她喜歡的人要來看她,她要唱歌給她聽。那段時間她都在學(xué)校廣播站值日。然后有天本該結(jié)束廣播,但是她沒有停,還唱了一首歌,唱到一半被班主任喊去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