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大師兄和黑蛇打得難舍難分。

    陸九淵見莫云香恢復(fù)，握住劍柄的手緊了緊，增加幾分力道，漸漸占了上風(fēng)。

    “要去幫忙嗎？”妖僧看了一眼小師妹，見她眼神閃爍，知道她心有計較，開口詢問。

    “等一下。”莫云香搖搖頭。

    剛才的幻境太真實了，令她很不安。

    上方的黑蛇大吼，壓抑沉悶的聲音徹響這片小天地。

    “慕容楚?！彼纳哳^向下，朝莫云香后方望去，接著又平轉(zhuǎn)，不知看向何處，“白氏，白蕓初?！?/br>
    原先莫云香大步朝黑蛇走去時，慕容楚馬上躲入假山后向外張望，果然見一條巨蛇現(xiàn)身，他手心一片潮濕，全是緊張流出的汗水，沒想到那畜生長這么大了！

    還好，慕容楚嘿嘿一笑，他時來運轉(zhuǎn)，竟有雷音寺的人主動前來幫忙。

    他最后一次請道士，那人收了太多錢，終于吐露心聲。說這是他慕容楚的因果，如果他們強(qiáng)行破除因果，會影響他們的道途。本就是一些貪圖錢財?shù)牡朗?，自然不肯舍己為人，也只有雷音寺的笨蛋才會出手幫他?/br>
    哼哼，不枉費他搬來雷音寺山腳，等畜生一死，他又可以回京城逍遙快活，畢竟這小鎮(zhèn)實在無趣。

    正開心想著，突然聽見有人叫他名字，慕容楚抬頭，“啊”了一聲，回過神來已經(jīng)在半空中，不受控制飄向黑蛇。

    一同飛來的還有他妻子白氏。慕容楚拼命掙扎，想引起莫云香等人的注意，他迫切地開口叫喚，卻什么聲音也發(fā)不出來。

    “哈哈哈，我早料到這一天，我根本不怕死！我就想看著你倒霉！看你樓起，高朋滿座，再看你樓塌，門庭若市！有我在，你們就不可能輝煌，只會越來越慘淡！”黑蛇蛇尾一伸，將他倆捆住。

    “看看誰會來救你們?！彼湫Α?/br>
    慕容楚期待地看向身邊男人，這人好生俊氣，剛才鏖戰(zhàn)黑蛇，絲毫不落下風(fēng)?？上麤]給慕容楚一點回應(yīng)，面朝向莫云香的方向，白袍鼓動，冷冷皺眉。

    順著他的方向，莫云香跳在一個光頭僧人后背，眉眼雀躍，旁邊的黑皮僧人靜靜看她。

    沒有人擔(dān)心他慕容楚的死活！

    呸，什么狗屁雷音寺，狗屁僧人，說什么一心向善，全是畜生！

    “師妹，你莫要胡鬧?！毙∩行o奈，“再不去救，就來不及了?！?/br>
    “救什么。”莫云香裝傻。

    “不救人，回去住持肯定要關(guān)你禁閉！”小僧勸不動她，看向妖僧，“你說說，師妹是不是被黑蛇蒙了心?！?/br>
    妖僧睨他一眼，搖頭，“我倒是覺得住持太糾結(jié)是非善惡，鉆進(jìn)牛角尖，他要是去西域走一遭，看盡惡人百態(tài)，就知道有些人不該搭救?！?/br>
    莫云香點頭，摸了摸小僧的光腦袋，接著說：“我不是不救他。慕容楚殿前欺君，殺害發(fā)妻，拐賣孩童，勾結(jié)jian臣，按武康朝律法，應(yīng)當(dāng)斬首，頭顱掛在城門示眾。可他沒有受到任何懲罰，既然律法管不了他，那只能按江湖規(guī)矩來了。”

    “江湖規(guī)矩？”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毖忉?。

    “行行行，我沒你們會辯，等著回去被住持收拾吧！”

    叁人吵吵鬧鬧，陸九淵的臉色越來越黑，正要收劍飛過去，把莫云香從小僧背上揪起來，黑蛇的聲音響起。

    它像吃蘋果一樣，一口一口細(xì)嚼慢咽，吃著慕容楚和白蕓初的魂魄，還要先從腳開始吃，惡趣味地看他倆臉上驚恐的表情。

    “你那師妹方才入了我的幻境，在里面看到先機(jī)，你猜她會怎么應(yīng)對。”黑蛇沒有眉毛，只能挑挑眼皮。

    “什么先機(jī)？”陸九淵瞳孔微微跳動，停下腳步。

    “不可說，本就不是真事，說出來就更不真了?！焙谏叱缘糇詈笠豢?，砸吧砸吧嘴，意味深長看他一眼，“年輕人，好自為之?！?/br>
    它的聲音變得慢慢悠悠，眼神也開始渾濁，思緒好像飄到了很遠(yuǎn)的地方，“我早料到會有這么一天，在吃掉白氏所生的孩子時，我便入魔了......愈發(fā)不可收拾，不然我也不會變得這么強(qiáng)大......兩天前降下天罰，我活不久了?！?/br>
    “我今天本來便要將那兩個渣滓吃掉，沒想到還會與你們有一面之緣，說不準(zhǔn)也是一場因果......方才與你們周旋，不過是我良心還未泯滅，等白氏生下娃娃再吃了她。那孩子有我留的一絲靈力，足夠庇護(hù)一生?！?/br>
    “哈哈哈，我黑蛇，生于天，天賦我靈智，好惡做盡，自然也要自盡于天，誰也別想強(qiáng)迫我死！”它突然大喊一聲，身上的靈氣暴增。

    在陸九淵眼里，它如一個塞滿東西的饕餮袋，塞太滿了，爆炸般“碰”炸開，卻聽不到一絲聲音，在寂靜中毀滅。

    陸九淵本身是個性情淡漠之人，見此也不由得觸動。

    誰也不知閻王如何定善惡，評功過，如果殺了黑蛇，功過是非無從得知。可這黑蛇自斷生機(jī)，他們既有消滅邪祟之德，也無殺生之罪，白白撿了個便宜。

    陸九淵對黑蛇作揖，也許他們之間，確實有個因果。

    本來了卻一件事情，他正打算與眾人會和，余光卻見莫云香提劍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