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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際第一瀕危向?qū)?第319節(jié)

    倘若可以完全冷血就好了,這樣也不會感到痛苦。

    權月忍住想打他一拳的沖動,態(tài)度冷漠的說:“她在哪里?”

    裴劍轉(zhuǎn)身離開了病房:“跟我來吧?!?/br>
    權月緊張的跟了過去,狹長的甬道好似要通往深淵,還未完全走進去,便敏銳的捕捉到了器械雜亂的滴滴聲。

    兩個房間相隔并不遠,卻猶如隔了天涯海角。

    等終于抵達了重癥監(jiān)護室,權月才鼓起勇氣推開了那扇門——

    哪怕早有心理準備,仍被眼前一幕所震驚。

    季沉嫣的身上被插入了無數(shù)導管,各項數(shù)值全都處于危險狀態(tài)。

    她的呼吸過于薄弱,若是不仔細聽,還以為躺在病床上的是個死人。她全身都裹著白色紗布,幾乎看不到完好的地方。

    權月一步步走近,擠出難過的笑容:“傻子,你怎么傷成這樣了?你看,多虧了你,我已經(jīng)醒過來了……嗚……”

    自責、愧疚的情緒蔓延而來。

    受人保護的向?qū)?,偏偏受了最嚴重的傷?/br>
    權月著急的看向裴劍:“她會醒過來的,對嗎?”

    裴劍眼神閃爍,卻無法給出肯定回答。

    在檢查的時候,他才知道季沉嫣受了多少傷。脖頸、手臂、后背、以及肋骨斷裂和部分內(nèi)臟破損,以及被消融的半只左手。

    權月急紅了眼:“給她用藥啊!a級向?qū)Р皇呛苷滟F嗎?給她最好的向?qū)巹┎恍袉???/br>
    裴劍的表情染上陰霾,聲音嘶啞的反駁:“在三天前,修復液、向?qū)巹?,該用的都用了,但……?/br>
    權月臉色煞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使出了最后的手段,但見效甚微。

    兩人的對話戛然而止,空氣里充滿了死寂,像是一攤無法流動的死水。

    權月憤怒的低喊:“謝絕人呢?為什么不好好守著她!自己的向?qū)ё兂蛇@樣,他竟然不在她的身邊!”

    “季沉嫣是在燈塔實驗室受的傷,但所剩不多的幸存者都處于昏迷狀態(tài),我們還無法掌握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迸釀φZ氣微頓,“至于謝絕……”

    權月追問:“謝絕怎么了?你說話啊!”

    裴劍認命的閉了閉眼:“三天前,我下令把他關到了軍部監(jiān)獄?!?/br>
    權月倒吸一口涼氣,張了張嘴卻又什么也說不出口。

    哪怕再不想承認,也必須要承認。

    倘若季沉嫣救不回來了,謝絕就是最危險的存在。

    “裴長官可真夠果決啊?!?/br>
    權月不由譏諷,又狠狠撇過頭去不再看他。

    她強忍著難過走到了季沉嫣的身邊,方才根本沒有仔細觀察,如今才看到了真實的慘狀:“……她的手呢?”

    終于還是發(fā)現(xiàn)了。

    裴劍艱難的說:“這只手是被‘溶解’的,哪怕季沉嫣能夠醒過來,她未來也必須戴著機械臂過一輩子了?!?/br>
    權月臉色煞白的退后一步,強忍的哭音,加重了沉重的氣氛。

    權月的身體顫抖著,想要緊緊拽住季沉嫣的手,卻不知從何拽起:“都怪我,為什么在那個節(jié)骨眼上發(fā)病,如果我能陪著你去燈塔實驗室就好了?!?/br>
    裴劍的心頭堆滿了沉重,仿佛喉嚨里被塞滿了雜物,堵得他一個字也難說出口。

    幾分鐘后,一個哨兵匆忙跑來,在裴劍耳旁報告著情況。

    裴劍面色鐵青,動了動嘴角又不知該說些什么。

    權月耳尖的聽到了‘謝絕’二字,急急詢問道:“難道是謝絕那邊又發(fā)生什么事了?”

    裴劍長嘆:“謝絕快要暴走了,但他自己不愿自我調(diào)控?!?/br>
    權月一臉著急:“軍部監(jiān)獄在哪里?快帶我去!”

    裴劍:“……好?!?/br>
    —

    關押謝絕的軍部監(jiān)獄,在離西部基地最近的位置。

    昏沉沉的天空像是病變一般,雨和霧糾纏不清,遮擋住了視野,只能聽到裝甲車車身噼里啪啦作響,那是雨滴大顆砸下的聲音。

    兩人冒著暴雨奔赴著郊外,半個小時后,成功抵達了目的地。

    [視網(wǎng)膜讀取正確。]

    [指紋讀取正確。]

    [正在解鎖——]

    防護嚴密的機械閘門噴發(fā)出白色氣體,很快便被打開。

    權月朝著黑暗深處走去,時隔多日終于見到了謝絕。

    “謝……”

    她沒能喊出口,便被眼前一幕奪去了所有呼吸。

    按理來說,謝絕只是被暫時安放于此,不該受到過多殘忍對待。

    然而眼前的這個人,被束縛帶層層捆綁,嘴上還帶著止吠器。

    不像是對待人類,而像是對待一頭野獸。

    權月怒喊:“你們在做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他!謝絕身受重傷又使用了過多異能,他沒有那么大的威脅性!”

    在聽到她的話后,眾多研究員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心虛和愧疚。

    距離他們接到命令抵達軍部監(jiān)獄,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三天。

    但沒人成功靠近謝絕,哪怕是想為他換藥。

    裴劍咳嗽了起來:“權月,不要胡鬧,你該知道那是謝絕,絕不能用一般情況來衡量。”

    權月:“呵……把人騙到燈塔實驗室,又這么對他?你們不胡鬧?”

    她的心里盈滿了戾氣,又委屈又憤怒,想要為這兩人鳴不平。

    沒人心疼這兩人,她來心疼這兩人。

    看守哨兵忍不住道:“閣下才剛剛才為了基地拼命,去燈塔實驗室收集資料和初始感染物,我們當然知道不應該這樣對待他!可惡……誰他媽愿意做這種狗日的事!”

    在場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難堪,卻是身不由己。

    權月內(nèi)心的怨憤這才減弱了幾分,只感受到了深深無力。

    她看向了前方:“謝絕,你還醒著嗎?”

    裴劍低聲道:“除了一開始的昏迷,他一直都醒著?!?/br>
    權月睜大了眼:“那豈不是……三天了?”

    她也是哨兵,大約明白了為何謝絕整整三天不肯合眼。

    若是在睡夢中自己的向?qū)懒?,那還不如不睡。

    權月滿嘴苦澀,嘗試著靠近,不慎驚動了神色恍惚的謝絕。

    “把她……還給我?!?/br>
    謝絕的眼瞳里毫無光亮,好似只憑本能行動。但他動彈得過于激烈,鎖鏈不斷發(fā)出啪啪的碰撞聲。

    權月感到了窒息。

    對方強烈的痛苦和渴求,像是一團足矣將一切都燃燒殆盡的烈火,朝著她直沖而來。

    無論再怎么受到折磨,他仍舊本能的發(fā)出這句話。

    權月詢問:“你們當時是怎么帶走季沉嫣的?”

    “……搶的?!?/br>
    裴劍揉了揉眉心,“季沉嫣瀕死,他又抱得很緊,我們必須搶時間?!?/br>
    竟然是在那種情況下?lián)屪吡讼驅(qū)В?/br>
    權月不可置信,嘴里滿是苦澀:“你們是對的,但你們更是殘忍的?!?/br>
    裴劍:“我很抱歉?!?/br>
    權月:“……”

    她沒再繼續(xù)追究,只是看到謝絕的模樣,忽而覺得泄氣:“你還想瘋到什么時候!難道向?qū)Р唤o你凈化,你連自我調(diào)控都不肯了嗎?”

    清醒一些吧!

    至少謝絕這邊,必須要穩(wěn)?。?/br>
    然而權月激進的靠近,還是觸犯到了謝絕的領域,剎那間兇相畢露,本能的做出了威嚇。

    整個軍部監(jiān)獄的鎖鏈都在碰撞,像是颶風侵襲,胡亂的攪動在了一起。

    權月一動不動,不敢再繼續(xù)靠近。

    她悲哀的說:“你真的只剩下獸性了嗎?”

    謝絕戴著止吠器,口腔里都是津液,看起來不像是人類,反倒像是一只畸變種。

    可饒是這樣,他仍舊口齒不清的喊:“還……給……我……”

    眾人:“……”

    這一幕何其震撼。

    完全刻印后的哨兵和向?qū)Щハ嘟壎ǎ瑩?jù)說失去向?qū)Ш?,哨兵就會變得精神失常?/br>
    這不僅僅是源自感情傷害,而是切實的刻印創(chuàng)傷。

    但他們本以為季沉嫣虛弱的身體無法支撐結(jié)合熱完成,完全刻印差了一步,并不應該對哨兵也產(chǎn)生后遺癥。

    哪知道結(jié)果卻大大出乎他們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