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珠(重生) 第31節(jié)
徐吟毫不猶豫:“父親送一封密奏進(jìn)京吧!” “哦?”徐煥笑著看她,“寫什么呢?” 徐吟說:“郡王畢竟是郡王,我們不好動手殺人。但要放他回去,委實叫人惡心。父親不如把這次的事,一五一十在密奏里寫了,再呈到陛下的御案前……” 季經(jīng)撫掌大笑:“這主意好!他本就是罪人之后,陛下一時憐惜,才叫他又承了爵。若知道他圖謀南源,陛下第一個饒不了他?!?/br> 徐吟頷首,接著道:“薛如背后還有人,這個事就不寫了,我們沒查到,說不清楚。就讓郡王殿下背個鍋,當(dāng)了主謀吧?!?/br> 第43章 回京復(fù)命 徐煥從善如流,叫幕僚擬了奏章,自己親眼看過,很快發(fā)了出去。 從南源到京城要不少時日,這事就放在一邊了。 余下的事務(wù),季經(jīng)金祿打理得很好,軍營也有萬嵩鎮(zhèn)著,不用多費心。徐煥便聽從黃大夫的意見,當(dāng)了甩手掌柜,安心休養(yǎng)。 當(dāng)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了兩個月,一切井井有條。看來往日壓榨屬下還不夠,為了讓他們發(fā)揮潛力,以后要多多壓榨。 這中間,季經(jīng)跟他說了徐吟的事。 如果換成別人,自然不好對主子的家事多加干涉,但季經(jīng)跟了徐煥二十多年,親兄弟都沒這么親近,有話就直說了。 徐煥感嘆道:“我對不起阿思啊,為了繼承家業(yè),想留她在家,卻選了那么個人,以至于她險些被誤。” 季經(jīng)安慰:“大人也是被蒙蔽了,我們誰想得到呢?這小子算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大家都走了眼,可見他藏得有多深。” 徐煥點點頭,把話題拉回來:“阿思性格柔順,我以往就怕她嫁出去吃虧。” 季經(jīng)卻道:“大小姐固然溫柔,卻不是軟弱。且她這般性情,很容易討人喜歡。大人只要精挑細(xì)選,定能為大小姐擇一佳婿。倒是三小姐,從小被您縱得無法無天,若是去了別人家,才叫難辦?!?/br> 徐煥想了想,點頭:“你說的有理?!?/br> “那,就這么定了?” 徐煥苦惱地皺起眉:“若是如此,阿思年紀(jì)就有些大了。怪我早先沒想清楚,耽擱了她?!?/br> 季經(jīng)不以為然:“大小姐才十六,哪里就大了?憑大小姐的人品,多得是青年才俊可選,到時候大人可別挑花眼了?!?/br> “那就從現(xiàn)在開始留心吧?!毙鞜ㄕf,“跟老夫人說一聲,有什么好的人選,叫她相看相看?!?/br> “是?!?/br> …… 南源的奏章穿過千山萬水,抵達(dá)京城的那一刻,薛如也趕回來了。 “薛姑娘,京城到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在城門停下,有人掀起門簾說道。 馬車樸素,車?yán)锏难θ绱虬绺鼧闼兀簧磙r(nóng)婦的粗布衣裳,頭上裹著布巾,臉色因為傷勢沒好而顯得有些蒼白,半點不見薛姑娘的風(fēng)采。 當(dāng)初她受了傷落水,被船夫救上來,身上的銀錢丟了個干凈,隨行的死士也都不見了蹤影,薛如只得當(dāng)?shù)魞H有的玉佩,帶著船夫進(jìn)京。 這船夫并不是主子的人,而是她臨時雇來的,為了讓他護(hù)送自己進(jìn)京,薛如一路不知道允諾了多少報酬。 看到對方這樣隨意掀起簾子,絲毫不管她在車?yán)锸遣皇遣环奖?,薛如眼中露出惱怒的神情來,說道:“跟你說了多少次,說話就說話,別動不動掀簾子?!?/br> 船夫不以為然,說道:“一時沒想起來,姑娘就別計較了。眼下京城到了,你答應(yīng)的報酬……” 薛如道:“急什么?總得等我收拾收拾,回去再講吧?” “那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 “先找個客棧,讓我收拾一下。” 船夫到底沒再說什么,按她所言,交了人頭稅進(jìn)城,找個成衣店買了衣裳,又找了個不起眼的客棧。 薛如一番收拾,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恨恨地咬牙。 這些天不停歇地趕路,她都沒好好養(yǎng)傷,盡管上了脂粉,看起來還是蒼白無神。 最可恨的是頭發(fā),被那小子一劍削了,頭頂幾乎全空,她好不容易想了個發(fā)型,用假發(fā)填充,看著勉強(qiáng)像回事。只是千萬不能碰歪,否則就會露出青青的頭皮來。 她落到這般狼狽的情形,都怪那兩個人。那個劍術(shù)高超的小子,她不知道姓名,也就罷了,徐三小姐,等她稟明了主子,定然要她好看。 薛如深吸一口氣,對著鏡子繼續(xù)整裝。待天黑了,她才出了客棧,去了一座宅子。 她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確定沒人跟著自己,才摸黑過去,敲了敲門。 “誰呀?”里頭傳來聲音。 薛如壓低聲音:“我,薛如?!?/br> 門輕輕開了,她趕緊跨進(jìn)去,返身關(guān)上。 開門的是個婆子,看著她神色狐疑:“薛姑娘,您不是出京辦事去了嗎?這是回來了?” 薛如點點頭,一邊往里走,一邊問:“主子呢?” 婆子道:“主子有正事,不在這里?!?/br> 薛如說:“你去傳話,跟主子說,薛如回來了。” 婆子猶豫:“就這樣?沒有旁的話嗎?” 薛如不悅:“怎么的?我離京不過三個月,想見主子都不成了?” “沒有?!逼抛舆B忙否認(rèn),“只不過,主子最近很忙,已經(jīng)許久沒來了,小的擔(dān)心耽誤了薛姑娘的事?!?/br> 薛如這才緩了面色,說道:“你就說,我要面見主子,細(xì)稟此次任務(wù)?!?/br> 婆子這才應(yīng)了:“是,請薛姑娘到里頭等一會兒,小的這就去傳話。” 薛如像往日一般,到廂房去了。 一進(jìn)門,她就聞到了一股甜膩的香氣,不由皺了皺眉。 這里是她面見主子專用之處,哪來的香粉味? 薛如不由起身細(xì)看,很快找到了幾處痕跡。 榻上丟著一面帕子,就帶著這股膩香。香爐被人動過了,里頭的香丸不是她常用的。 薛如想起剛才婆子的態(tài)度,恨恨捶了下桌。 這是哪個小妖精,趁她不在纏上主子了?雖說主子從來就不止她一個女人,但在這間宅子里,沒人敢搶她的風(fēng)頭! 薛如深吸一口氣,攏了攏發(fā)鬢,露出傲慢的笑。 不管是誰,她如今回來了,等見過主子,再收拾她! 薛如沒有白等,一個時辰后,宅門開了。 一輛馬車無聲無息進(jìn)來,停在院子里,有人踏著馬凳下來。 薛如剛走過去,就聽房門開了,頓時露出驚喜的神情來。 “主子?!彼蜕硎┒Y,瞬間便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如兒回來了!” 那人淡淡“嗯”了一聲,走到書桌旁坐下,接過婆子遞來的茶,眼見房門關(guān)上,只剩兩個人,才道:“你還敢回來,我還是小看了你的膽色?!?/br> 薛如愕然:“主子?”發(fā)生什么事了?她還沒說呢! 一本奏章扔在她扔上,伴隨著淡淡的嘲弄聲:“徐煥的奏章比你還早到了!” 第44章 露出來了 徐煥的奏章? 薛如撿起打開,一目十行地掃過去,臉色越來越難看。 看完最后一行字,她“撲通”跪了下去,哭道:“主子,如兒無能……” 此人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說道:“你是無能,任務(wù)失敗就罷了,就連手法都被摸了個清清楚楚。不但南源沒有謀到,還叫他們生了警惕之心。” 他垂下眼皮,看著薛如輕聲問:“知道該當(dāng)何罪嗎?” 明明他語氣平靜,可薛如硬是打了個冷戰(zhàn),低低伏下身去:“奴婢,奴婢壞了主子的大事,求主子饒命!” “狼隊跟著你出門,回來的十不足三。”他長嘆一口氣,“看來這次是我做錯了決策,怪不得你。” 聽他這么說,薛如更害怕了。主子的意思是,她其實沒有替自己辦事的資格,是嗎?那樣的話,她以前擁有的一切,就要被收回了。 她滿心恐懼,急忙膝行上前,抓住他的下擺懇求:“如兒錯了,求主子再給一個機(jī)會,主子……” 此人垂目看著她,沒有怒意,仿佛還有那么點憐惜,薛如便以為他對自己還有留戀,立時露出我見猶憐的姿態(tài),哀切地看著他,凄聲道:“主子,都怪如兒野心太大,妄圖兵不血刃,將南源完好地交到主子手里。沒料到那方翼這么不頂用,中了引蛇出洞之計,以至于我們被牽連……” “是嗎?”他笑了笑,“頭狼可不是這么說的。” 薛如眼中掠過一絲慌亂,頭狼居然早她一步回京?這么說,她做的那點事,主子已經(jīng)知道了。 “主子……”她不敢再說了,深深垂下頭去。 此人反倒沒有大發(fā)雷霆,而是拿回那本奏章,問她:“依你所見,這奏章該不該送上去?” 見他沒有怪罪,反而問起了意見,薛如心中大喜,忙道:“自然是扣下來,那樣徐煥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br> 不想此人卻搖了搖頭,說:“錯了?!?/br> 薛如呆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求主子賜教。” 他晃了晃手中奏章,說:“你的行蹤既然已經(jīng)敗露,徐煥豈能不知,背后還有主謀?他把事情全都推到南安郡王身上,其實是在求和?!?/br> “求、求和?” “不錯。他沒能查到線索,索性把罪名都推給南安郡王,一則叫朝廷替他處置了這個礙眼的家伙,二則也是做給主使之人看,此事暫時揭過,他不打算追究到底?!?/br> 薛如不悅道:“主子還怕他追究不成?如果主子不許,他連份奏章都送不上去!” 他卻笑了一下:“我當(dāng)然怕他追究,如果這份奏章不遞上去,那么他被暗殺的經(jīng)過就會傳遍天下,到那個時候,你說別處的刺史、都督會不會害怕?” 薛如瑟縮了一下。 他將奏章扔回桌面,目光冷淡:“這招回敬,我是不得不接?。◆[大了沒有好處。經(jīng)了這事,短期內(nèi)我再不好對南源下手,他繼續(xù)經(jīng)營南源,積蓄實力,說不定哪天就堂而皇之報仇來了?,F(xiàn)在你說,你犯了多大的錯?” “主子……” 從南源逃出來,薛如心中憤怒居多,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