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珠(重生) 第110節(jié)
徐吟想了想,說道:“去吧?!?/br> 看到燕凌垮下來的臉色,她補了一句:“下午再去?!?/br> 所以說,先跟他出去玩?燕凌立刻喜笑顏開:“好!我們?nèi)ツ睦???/br> 徐吟放下簾子:“你想去哪就去哪。” “行?!毖嗔柁D(zhuǎn)過頭,笑瞇瞇地向侍衛(wèi)長致謝,“有勞你跑一趟,回頭請你喝酒?!?/br> 侍衛(wèi)長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連稱不敢。 馬車?yán)锏男煲魑⑽⒁恍Α?/br> 聽侍衛(wèi)長所說,魏四分明知道了什么。重生以來,她獨自背負(fù)著前世的記憶,哪怕父親和jiejie,所知道的也只是微末,倘若魏四真的知道前世,她還真想見一見。 …… 魏四苦苦等了一天,終于聽到鐵門傳來聲響。 她立刻撲上前,眼巴巴地看過去:“世子……” 她就知道,世子是個溫柔仁慈的人,好歹彼此議過親事,定會來見她一面的。 然而,當(dāng)來人緩緩走到牢門前,摘下斗篷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凍結(jié)了。 “怎么是你?!”她失聲喊道。 徐吟笑著反問:“怎么不能是我?” “世子呢?你這妖精,用了什么法子迷惑世子?” 不必徐吟開口,一旁的侍衛(wèi)長已經(jīng)喝道:“放肆!不許對徐三小姐無禮!” 侍衛(wèi)長出現(xiàn)在這里,便代表了李聞的態(tài)度。魏四一顆心如墜冰窖,不甘地喊道:“段侍衛(wèi)!你不要被她迷惑了,她是個妖人,她身上定有邪術(shù)……” 任憑她說得口干舌燥,侍衛(wèi)長不為所動,轉(zhuǎn)頭吩咐獄卒:“給三小姐看座?!?/br> 獄卒迅速搬來椅子,甚至還送來了一盞茶。徐吟坐下來,說道:“你們都退下吧,讓我和魏四小姐好好聊一聊。” “是?!?/br> 獄卒都退了出去,侍衛(wèi)長也領(lǐng)著人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徐吟捧著那杯茶,慢聲說道:“現(xiàn)在沒有別人了,魏四小姐想說什么,可以痛快地說了?!?/br> 魏四兇狠地瞪著她:“賤人,要不是用了邪術(shù),東江豈容你放肆!” 她此時說話的神態(tài),分明帶了曾經(jīng)東江王妃的威勢。 徐吟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這話我可聽不明白,什么邪術(shù),我怎么沒見到?” “你還裝蒜!”魏四聲音尖利,“若不是你用了邪術(shù),怎么會知道路上有埋伏?怎么會知道望江樓有刺客?明明不該這樣的,你父親幾個月前就會死,秋宴也沒你們姐妹的事!二公子會承爵為王,而我……” “當(dāng)上東江王妃?”徐吟笑出聲來,“魏四小姐,你不覺得自己的話前后矛盾嗎?倘若我們姐妹不會來東江,那又怎么知道路上有埋伏?你自己棋差一著,就污蔑我會邪術(shù)。那你呢,如何知道這些?豈不是也會邪術(shù)?” “你承認(rèn)了!”魏四抓著牢門,透過柵欄,燒傷的臉分外可怖,“你承認(rèn)你看到未來的事了!” 徐吟笑瞇瞇:“你不就是想騙我承認(rèn)嗎?好呀!我就如你的意,承認(rèn)好了?,F(xiàn)在你要拿我怎么辦呢?” “當(dāng)然是……”叫世子殺了你。后半句話沒說出來,她的目光就黯淡了下來。 有人能預(yù)見未來,對上位者來說是可怕的,那代表著別人擁有先知之能。她想利用這種心理,叫世子對徐家起戒心??墒鞘雷記]來,說明他對徐家的信任已經(jīng)超過了戒備,那她還能利用什么? 這種事情,無憑無據(jù),她便是喊破天去,只要世子不理,那就一點用也沒有。 魏四頹然坐倒,心中滿是怨恨和不甘:“為什么,為什么老天這么厚待你?為什么不是我先知道……” “因為我沒有你狠毒,沒有你卑鄙,沒有你臉大!” “你——” 徐吟看著一身狼狽的她,心中平靜無比,說出了前世那句話:“你要不想著害人,又怎會落到今日的下場?倘若當(dāng)初你放我們姐妹離開,你在京城風(fēng)生水起,我們遠(yuǎn)去江湖逍遙自在,就此兩不相干??赡惴且梦覀冇谒赖兀詈舐涞綑M死的下場,是你自找的?!?/br> 魏四瞳孔縮緊。所以說,她夢到的都是真的,真的有那樣一個未來!可是她知道得太晚了,要是再早一點…… 徐吟殘忍地打破她的妄想:“前世你占盡先機,仍然斗不過我們,今生還想翻身?做什么美夢!” 她擱下茶盞,懶得再為這個女人浪費心神了,起身往外走去。 經(jīng)過另一間牢房的時候,徐吟停了一下:“魏大夫人?” 牢里的婦人抬起頭來,呆滯地看著她。 “你大概不知道吧?那位害你女兒珠胎暗結(jié)的張公子,是你的侄女兒親自找來的。十二歲的小姑娘,就敢設(shè)計堂姐失身,這份心計真叫人刮目相看呢!” 說完這句話,她施施然走了。 魏大夫人怔了一會兒,怒罵出聲:“是你!原來是你這個賤人!賠我華兒的命來!” 第170章 試了才知道 這樁謀逆案很快落定了。 證據(jù)確鑿,又被抓了個現(xiàn)行,李達(dá)辯無可辯。 魯長史等從犯也一一定罪。 至于魏四在判決之前,就死在了牢里。過后,魏大老爺上了認(rèn)罪書,對謀逆之事供認(rèn)不諱,其中魏四多年來作的惡,更是抖得干干凈凈——她十二歲就敢害堂姐,壞事自然不止干了這一樁,有時順手陷害他人,起因僅僅只是一件微末小事。 認(rèn)罪書傳出,民眾嘩然。但凡經(jīng)過魏府的,都要去吐兩口口水,那些叫明珠的女孩子,更是紛紛改名。 徐吟得知這些事,心下感嘆。這位李世子是她肚子里的蛔蟲嗎?前世她最恨的就是魏四在外頭散播流言,害得jiejie背了妖妃的惡名。如今李聞這般作為,叫魏四自食惡果,倒是替前世的jiejie出了這口氣。 不過,這些很快與她們無關(guān)了。此間事畢,不日她們便會啟程回南源。 …… 大牢鐵門開啟,這回來的是李聞。 “世子請?!?/br> 李達(dá)聽得聲音,迷迷糊糊睜開眼。他傷得重,即便有簡單的救治,仍然每時每刻都處于痛苦之中。 看到眼前光鮮亮麗的兄長,他胸中的恨意不禁翻涌。 “你來干什么?看我有多落魄嗎?哼!萬王敗寇,我無話可說。但你別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李聞看著狼狽不堪的二弟,心中出奇地平靜。他本以為自己會憤怒的,從小一起長大,對這個弟弟從來都是掏心掏肺的,明知道他和魯家有牽連,也沒有懷疑。 但現(xiàn)在他覺得不需要生氣了,這就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當(dāng)然不會有人的感情。 “就算運氣站在你那邊,你以為你就能大權(quán)在握嗎?”李聞淡淡道,“你知不知道,那些殺手是江北派來的?這一切不過是蔣奕的謀算,根本不是你多厲害?!?/br> 李達(dá)哈哈大笑:“你就這么容易被騙?是我叫他們帶上江北的令牌,到時候推到蔣奕頭上,讓徐煥和蔣奕斗去,而我坐收漁翁之利。只可惜,差了那么一點點……” 他這樣子,讓李聞覺得可笑又可悲,出言戳破了他的幻想:“被騙的是你吧?蔣奕就在那些人中間。他帶著手下死士,假扮成殺手。你以為他們是偽裝的,其實恰恰是真的?!?/br> 李達(dá)不相信:“胡說八道,你故意騙我!” 李聞繼續(xù)道:“等我一死,你把楊都督騙回江都?xì)⒘?,于是再也沒有人能攔下蔣奕,東江將成為他囊中之物。到那個時候,你還會活著嗎?李氏還會存在嗎?你險些做了千古罪人,自己卻一無所知,真是可笑至極!” 他把自己的計劃說得清清楚楚,李達(dá)無法不去相信,但又不愿意相信:“不可能!你信口雌黃!” 李聞可不是來跟他爭辯的,淡淡道:“你為了一己之私,引狼入室,一對不起李氏先祖,二對不起東江百姓,證據(jù)確鑿,罪無可赦,上路吧!” “不!你胡說!李聞,你要殺就殺,不要污蔑我……唔……” 李達(dá)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侍衛(wèi)上前,將他扣住,一杯毒酒利索地灌了下去。 “嘔!”侍衛(wèi)松開手,他想吐出來,但是已經(jīng)不可能了。 毒藥很快發(fā)作,他痛苦地扼住喉嚨,向兄長求饒:“不要!大哥!救我!我知道錯了,我不想死……” 李聞冷漠地看著他在地上打滾,很快七竅流血,沒了聲息。 侍衛(wèi)長上前探了鼻息,過來稟報:“世子,死了。” 李聞點點頭:“他沒資格進(jìn)祖墳,叫餓狗啃食又叫先祖蒙羞,就一把火燒了吧!” “是?!?/br> 李聞再不看他一眼,起身出了大牢。 外頭碧空如洗,秋高氣爽,是一年里最好的時節(jié)。 …… “這個帶上,還有這個,全都收起來,一定要叫徐小姐帶上?!睎|江王妃指使仆婦收拾禮物,忙得不可開交。 “母親?!崩盥劚凰每扌Σ坏茫澳闼瓦@么多東西,叫人家怎么拿回去啊?總不能再派一隊兵馬護送吧?” 他原本是開玩笑,不料東江王妃理所當(dāng)然地說:“沒錯,是應(yīng)該再派兵馬護送,來的時候不是遇到襲擊了嗎?萬一路上有危險怎么辦?” 李聞想說,那都是魏四搞的鬼,現(xiàn)下主謀已經(jīng)死了,這一路自是太太平平的。但他張口的時候,又想到被射了一箭的蔣奕,也猶豫了起來。 這又得罪了一個仇人,說不定真有危險呢?這樣說起來,再派一隊兵馬好像也應(yīng)該。 然而東江王妃又改了主意:“不對,等徐大小姐嫁過來,還得往回送,好像有點多此一舉。要不東西減半吧,送給徐三小姐的先收拾了,這樣省得帶來帶去。” 李聞心道,人家不一定會再來的。徐家那邊沒有明確的意圖,想是對這門婚事不是太滿意…… 他發(fā)了一會兒呆,直到被東江王妃催著:“愣著干什么?快送過去??!今天都收拾好,明日上路才省事?!?/br> 李聞“哦”了一聲,稀里糊涂出了王府,又到了驛館。 徐澤出來接待他,看到這些禮物,笑瞇瞇地道:“李世子太客氣了,都是一家人,用不著?!?/br> 李聞露出個笑容,心里卻是一動,原來徐大公子也不知道么?那是不是代表著,徐家其實并不反對結(jié)親? 他的目光看向內(nèi)堂,女子的裙角一晃而過,隨后傳來幾聲模糊的說笑,似乎是她們姐妹在看禮物。 李聞心事重重,卻見燕凌抱著個東西,興沖沖地往進(jìn)屋去。 他不由上前扯了一把:“燕兄,干什么呢?” 燕凌還沒回答,徐澤已經(jīng)撇了撇嘴:“還能干什么?獻(xiàn)殷勤唄!”然后嘀嘀咕咕,“真是一點也不自覺,總往三妹跟前湊。早說了他沒希望的,別浪費時間了,就是不聽……” 燕凌白了他一眼:“什么沒希望?不做哪來的希望?成不成總要試了才知道的吧?” “哎!”徐澤看著他進(jìn)去,氣得直捶桌,“真是,有沒有把我看在眼里!” 李聞默默在心里重復(fù)。是啊,成不成總要試了才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