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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yǎng)子為患 第12節(jié)

    青川撓了撓頭。

    「再說了,你人不是在這嗎?我在你眼皮底下,還能出事?」

    青川點了點頭:「不能。她要是下毒,我就殺了她?!?/br>
    「……那我可以吃了嗎?」

    青川翻墻跳下來,拿銀針戳了戳,確認(rèn)了一遍,「夫人請吃。」

    ……我是什么金尊玉貴的娘娘嗎?吃個東西還要驗毒。

    就這樣,在青川眼皮底下吃了十來天,啥事都沒有,我還吃上癮了,一到下午,像有饞蟲勾著一樣,但這個下午左顧右盼,天黑了,綠黛也沒來。

    我撓心撓肺,想她。

    她還是沒來,想她想她。

    坐不住了,我躲著青川,自己上她家去串門了。

    「黛黛這幾日怎么不來了?」

    「哦,二狗又出去跑買賣了,家里忙,就沒工夫去找jiejie了。」

    正說著,我瞥見桌上的一碟桃酥,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綠黛仿佛與我心有靈犀般,將桃酥推到我面前過來:「jiejie,吃點?」

    我客套了一句:「啊我吃過飯了,你自己留著吃?!?/br>
    「我一個人吃不完,我婆婆又不愛吃甜的。你就當(dāng)幫幫我啦,jiejie?!?/br>
    誰會拒絕一個漂亮meimei呢?

    我勉為其難:「這樣啊,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于是我就跟綠黛一邊閑聊,一邊吃桃酥,說著說著,倦意襲來。

    我晃了晃神。

    「jiejie,怎么了?」

    我揉了揉眼,扶著桌子起來,「困得厲害,我先回家休息一下。」

    一站起來,雙腿發(fā)軟,怎么回事,怎么迷糊得這么厲害?

    眼前逐漸昏亂,綠黛仿佛分出兩個影子來。

    她抓住我的手腕,對我笑了笑:「jiejie是該回家了,回你該去的地方?!?/br>
    「綠黛?」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登地一下冒出來,我想甩開她,可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jiejie,主子已經(jīng)等你很久了,請上路吧?!?/br>
    像一句詛咒,一種沒由來的驚恐扼住我的喉嚨,似乎有什么危險的事即將發(fā)生。

    我被推上馬車,一路顛簸,一種寒意逐漸襲來,這是離開桃花村了。桃花村一年四季如春,而出了桃花村,春寒料峭,我不由打了個冷戰(zhàn)。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在一片幽冷的桃花林中停住了。

    綠黛似乎在與什么人交談,那人的聲音壓得極低,我的意識顫抖得厲害,那低沉的聲音仿佛鋒利的匕首,透過厚厚的布簾,穿透進來,劃在肌膚上,叫人發(fā)冷,戰(zhàn)栗。

    一個念頭跳出來,我認(rèn)識來人。

    就在這時,一只修長白凈的手掀開了車簾。

    那人眉眼森冷,似積滿常年不化的雪,他陰鷙的目光似巨大的網(wǎng),將我罩住。

    「紀(jì)云芙,總算找到你了。」

    他腰間的荷包輕輕晃了一下,嶄新的,江字,芙蓉花紋。

    那個貴人?電光石火之間,有什么東西一下子串起來,陰謀,這是陰謀。

    我手心一涼,「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他搖頭,寒笑了一聲:「真不記得了?」

    像漲潮,破碎的記憶突然涌了上來,紛亂,細(xì)碎,我試圖去捕捉。

    可是一觸碰,就像有什么可怕的怪物緊隨其后,咬上脆弱的神經(jīng),鉆心地疼痛。

    「疼。」我不得不彎下腰,抬起手臂去揉壓漲痛的太陽xue。

    袖子落下的那瞬間,手腕被一把扼住。

    那人盯著我手肘的雪白處,目光幽冷得可怕,「他碰了你。」

    我咬牙想掙脫:「放開我,你別碰我?!?/br>
    他看著我,靜了靜,下一瞬,用力一摜,我整個人跌到他身上,他發(fā)狠吻上來。

    「不碰你?你是我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沒人比我有資格碰你?!?/br>
    「混蛋……我男人會殺了你?!?/br>
    他笑得寒厲:「你男人?行,你不記得了,我來告訴你,你口中的男人,他是東宮太子,你的養(yǎng)子,人前,他要叫你一聲母妃?!?/br>
    像一個驚濤駭浪迎面拍打過來,我被卷入無法呼吸的旋渦中。

    「你胡說什么?我是宮廷歌女,他是樂師,什么太子,什么母妃……你有病吧你。」

    怎么可能,這個人在撒謊,我男人怎么可能是我養(yǎng)子,這是大逆不道,不可能的,厲馳不會騙我的??墒菫槭裁?,一些碎片就在這時突兀地襲擊過來。

    「母妃幫我。」

    「母妃,乖乖等我回來。」

    仿佛置身于見不得天日的深海,渾身發(fā)冷。

    不,不是,那只是我做過的夢,是那個午后做的噩夢,不是真的。

    男人嗤笑一聲,他掀開后面的窗簾,遠(yuǎn)處火光沖天,殺聲盈沸,兩支軍隊混戰(zhàn)在一處。

    「一個樂師,能使喚得動青川小將軍和東宮私軍嗎?為了金屋藏嬌,我這個好外甥真是煞費苦心。

    「可惜,現(xiàn)在他自顧不暇了?!?/br>
    渾身的血液在急速地冷卻,男人將渾身乏力的我一把按到懷中,「紀(jì)云芙,你終究還是我的。」

    第23章

    江聿言找人替我治失憶癥。

    細(xì)長的銀針密密麻麻扎入血管,穿過經(jīng)脈,將四分五裂的記憶盡數(shù)縫補起來,就像置身于一場前所未有的災(zāi)難中,我盯著床幔,從未如此絕望過。

    不倫二字將我徹底釘死在恥辱板上。

    「起來喝藥。」江聿言端著藥,坐在床沿上,目光陰鷙地看著我。

    「不用你假惺惺?!褂H手將我推上不歸路的人,是江聿言。

    「不喝是吧?」

    「滾?!?/br>
    「行,那就按照我的法子喝?!?/br>
    他喝下一口,猛地按住我的后腦勺,強勢地哺了過來,苦澀的藥水嗆到喉嚨,我一惡心,吐了他一身。

    江聿言的臉色瞬間陰云密布。

    「怎么,還為他守節(jié)?」

    他直接戳中最痛的傷口,我不想讓他看我笑話。

    「江聿言,那你又是什么意思?這樣纏著我干嗎?」

    江聿言抿緊唇,寒眸盯著我,眸色復(fù)雜。

    我不由譏笑道:「你該不會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愛上我了吧?」

    「那又如何?」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可是江聿言卻面不改色接著說:「紀(jì)云芙,兩年前我就想帶你回淮州成婚,現(xiàn)在也不遲?!?/br>
    笑話。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我忍不住笑起來:「大人愛我?愛我就是親手將我推給采花大盜糟蹋?」

    江聿言臉色鐵青。

    「寧昭昭她膽子小,撐不住場面,你跟她不一樣,你冷靜勇敢,能和我配合得很好,如果不是出了意外……」

    我被氣笑了。

    「江聿言,你當(dāng)初說萬無一失,可你因為寧昭昭,無數(shù)次失誤,是我去承擔(dān)你的失誤。

    「我很勇敢?我有辦法不勇敢嗎?除了我自己,誰能保我?我是被你逼出來的,江聿言,我是個人,我也會怕啊,你為寧昭昭考慮過所有一切危險的后果,從沒為我想過一絲一毫,落到那些采花大盜手里會被蹂躪成什么樣,你想過嗎?」

    江聿言臉色由青轉(zhuǎn)白,「當(dāng)時情況緊急,我沒顧得上那么多?!?/br>
    「看,江聿言,這就是你的本能反應(yīng),你打心眼就不覺得我這樣一個青樓女子值得被平等地尊重,愛護。

    「江聿言,我紀(jì)云芙出身是下賤,可這不代表,我要接受你施舍過來的,劣質(zhì)的,令人作嘔的愛?!?/br>
    江聿言臉上陰云密布,他垂著的右手握成拳,手背青筋迸現(xiàn),突突跳著。

    「要怎么補償你,才能翻篇?」

    為什么他可以這么理直氣壯呢?

    我定定地看著他,冷笑:「翻篇?大人和我的仇,是翻不了篇了,大人莫不是忘了,您還親手射殺了我?」

    他擰眉,「紀(jì)云芙,你又在胡說什么?」

    當(dāng)初那種以為是救贖,結(jié)果是毀滅的憤懣感一下盈滿心頭。

    我眼圈發(fā)紅,「東南方向,灌木叢,我就在那里舉起紅色絲帕,向你求救,結(jié)果呢,您親手下令射殺我這個倒霉鬼,江聿言,你還需要更多細(xì)節(jié)確認(rèn)嗎?」

    江聿言端藥的手一抖,哐當(dāng)一聲,一地碎片,深色湯汁盡數(shù)灑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