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鸞 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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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他聲音沙啞,抬手尋人。 馬果子和余敬容第一時間趕了過去。 “老爺,你終于醒了!”馬果子激動不已。 “我……”魯涵感覺頭痛欲裂,他按著自己的太陽xue,想起暈倒前的一系列事,木箱中的人頭再一次刺痛他的心,他話未出口,眼淚卻已奪眶而出。 “大人……”余敬容見狀不忍,也紅了眼眶。 馬果子不明所以,疑惑地看著兩人。 “這里留我和余敬容就行,果子,你下去吧……”魯涵神色疲憊,啞聲道。 “行,老爺有什么事再叫我?!瘪R果子識趣地退出了書房。 只余余敬容和魯涵二人后,魯涵閉上眼: “……說罷,你怎么看是翼州的宣戰(zhàn)么” 魯涵昏迷的時間里,余敬容也一直在想此事。 “這……卑職也是半信半疑,不敢斷定。此事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翼王被人陷害,一種可能箱中人頭確實是翼王準備的。” “先說第一種可能。各州送往鳴月塔的貢賦版籍都是由他們自己的人馬運輸,要想將其中一箱版籍神不知鬼不覺地替換為人頭,難如登天。如果不是在箱子抵達都護府之前替換的,那就只能是箱子運抵鳴月塔后。如果是后者,我們都護府就出了內(nèi)鬼?!?/br> “第二種可能,人確實是翼王殺的,并命人割下人頭混在供物中呈給大人,以此激怒大人,好讓大人率先開戰(zhàn),他再自說無辜,將起兵造反飾成自衛(wèi)反擊?!?/br> 魯涵說:“翼王跋扈自恣,近年來不臣之心越發(fā)不加掩飾,第二種可能,極其像他的作風(fēng)?!?/br> “大人的意思是” “我身為朝廷邊疆大吏,肩負的是整個鳴月塔的安寧,不能被個人的恩怨所影響?!濒敽f,“如果此事確是翼王所為,他必定會派探子來邊境刺探,候我出兵。你命邊關(guān)將士停止休養(yǎng),加強戒備,若是發(fā)現(xiàn)翼州探子,務(wù)必要將他拿下?!?/br> “卑職領(lǐng)命?!?/br> “扶我起來,我要上書一封,將此事稟報皇帝?!?/br> 數(shù)日后,鳴月塔邊境將士果然捉到一名翼州探子,但在他們拷問他之前,探子便服毒自盡了。 魯涵本想等到皇帝圣諭再做定奪,沒想到在得到批復(fù)之前,翼州軍隊先動。 鳴月塔都護府察覺的時候,翼州二十萬大軍已開到兩州邊境。 魯涵因為身體持續(xù)惡化,無法繼續(xù)主持鳴月塔軍政,由副都護梁預(yù)主持大局,召軍中將士緊急軍議。 …… 城中的風(fēng)波,已然吹到溪蓬草甸。 比起有軍隊護衛(wèi)的城鎮(zhèn),馬場在戰(zhàn)爭面前猶如一片孤舟,只要有浪襲來,必定沒頂。 馬場中人心惶惶,畏懼隨時都可能開始的戰(zhàn)爭。就連李管事都不再前來馬場盯梢,其他下人更是敷衍了事,一有風(fēng)吹草動就想拔腿逃跑。 在眾人都失去平常心的時候,荔知一如既往,仿佛絲毫不為戰(zhàn)爭的陰影所籠罩。在她的影響下,荔家兩兄妹和嘉穗都顯得格外淡定。 龍眼已經(jīng)可以隨著母親一起在馬場上馳騁,它骨骼粗壯,眼神明亮,想來長成后又是一匹不可多得的良馬。 荔知靠在圍欄上,看著龍眼和母親一起在場中嬉戲,嘉穗在身后追著,要給小馬駒洗澡擦身。荔象升正在教荔慈恩騎馬,黑火在不遠處觀望。 幾人都已下值,只是因為接替的下人遲遲不來,所以他們還在馬場里逗留。 不知什么時候,她身邊多出一人。 謝蘭胥的陰影投在她的身上。 她沒有看他,舉目凝望著金紅余暉下的家人身影。暖洋洋的風(fēng)吹拂在二人身上,鼓動他們的影子彼此融合。 不知名的花yihua香仍飄蕩在青翠欲滴的草甸上,但荔知知道,這派祥和實際上已經(jīng)被打破。 不久之后,鐵騎就會踏破所有平靜。 “荔知有一事不明,殿下可否為我解惑”她開口道。 謝蘭胥的衣袖在風(fēng)中簌簌飛舞。 “你說?!?/br> “殿下是在什么時候?qū)Ⅳ攺娜畹念^顱和翼州供物替換的” “供物抵達都護府之后?!?/br> 荔知轉(zhuǎn)頭看向謝蘭胥:“殿下又是怎么肯定,魯涵會相信此事是翼王挑釁” “魯涵和朝廷早就對翼王多有忌憚。我只需在都護府和翼州之間扔下一團火,看誰先按捺不住?!?/br> 謝蘭胥微微含笑,神色間有一切盡在股掌的自信和風(fēng)采。 “事實證明,心虛的人永遠最先坐不住?!?/br> 從最初的兩人平齊,到如今的高出一個頭不止。 荔知已經(jīng)需要抬頭才能凝望眼前這個少年。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將他掌握,有的時候,她又覺得,那不過是恃勇輕敵的幻想。 “我的最后一個問題……”她說,“為什么要激起這場戰(zhàn)爭” “乘風(fēng)才能破浪?!彼f,“沒有風(fēng)和浪,如何上九天” 熟悉的話語,在荔知心頭刮起一陣顫栗。 她沒有資格去批判謝蘭胥。 她和他一樣不擇手段,和他一樣恣心所欲。 “般般,你會幫我么”他凝目著她。 “……風(fēng)浪已起,我還有什么可以幫殿下的呢” “你擔(dān)負著這個計劃里最重要的一環(huán)?!敝x蘭胥輕聲道,眼中似有深情涌動,“你可愿為我涉險” 謝蘭胥朝她靠近,找到她緊攥在袖中的手,緊緊握了起來。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交織成一張絢麗夢幻的天羅地網(wǎng)。 恐怕就連說謊人自己,都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不到最后,誰也不知是誰在鏡花水月中迷失方向。 “荔知另有一事相求?!崩笾f,“戰(zhàn)事來臨,殿下可否盡力庇佑鳴月塔中的無辜百姓” 雖然謝蘭胥不明白荔知為何要庇護毫無關(guān)系的人,但對他來說,人民是寶貴的國稅來源,是資產(chǎn),是人力,如無必要,他也不會將普通平民的性命揮灑在戰(zhàn)爭之中。 “自然?!彼f,“若我算得不錯,此戰(zhàn)不會傷及無辜百姓。” “既然如此——” 荔知終于笑了。 她看著謝蘭胥深沉的雙眼,透過那雙眼,她看見的是崔朝數(shù)百年間積累下來的皇室財寶,留待皇族后人足以東山再起的巨大財富。 荔知也回握住他的手,感受著不斷傳來的溫?zé)?,一字一頓道: “為你……” “無妨萬劫不復(fù)?!?/br> 第51章 東城門人山人海, 大包小包背在身上想要舉家外逃的平民將城門堵了個水泄不通。 “官兵打戰(zhàn),關(guān)我們老百姓什么事!我的妻兒老小都在鄉(xiāng)下,我要回去找他們!” “我又不是漢人,你們憑什么關(guān)我!” 擁堵在城門前的人們大聲叫喊著, 他們有的是經(jīng)商途徑鳴月塔的商人, 有的是離開寨子前來交換物資的異族,還有從別處過來探親的人, 他們都非本意地被困在了這里。 守門的兵士拼命呵斥, 反而加劇了彼此的矛盾。 鳴月塔四個城門都在上演著類似的一幕。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說了要封鎖消息, 不得走漏嗎!” 鳴月塔副都護梁預(yù)眉頭緊鎖,面若沉雷, 大步走上城樓。在他身后,跟著許多重要的軍中將領(lǐng)。 眾人面面相覷, 無人敢直面梁預(yù)的怒火。 因為他們都知道, 梁預(yù)如此震怒, 還因為今日一早,軍中跑了個校尉。誰也不知道這校尉帶走了什么情報, 所以梁預(yù)才如此焦躁易怒。 “梁大人,”余敬容站了出來,揖手道,“敵人大軍就在邊境線外, 我們的軍隊又進入備戰(zhàn)狀態(tài), 四個城門無一例外全部禁止通行。百姓們并不傻,消息走漏是早晚的事, 端看瞞得了多久罷了?!?/br> 話雖如此, 但余敬容心中也有疑惑。 他并不意外得知戰(zhàn)事將起后城中人心惶惶, 他意外的是百姓們知道的太早了。 從四個緊閉的城門和備戰(zhàn)的軍隊可以推測出戰(zhàn)事將近, 但二十萬敵軍這個準確數(shù)字,又是從何處透漏出去的呢 若是百姓們不知道敵人有二十萬大軍,城中的驚懼恐怕也不會傳遞得這樣快。 梁預(yù)冷眼看了余敬容一眼,拂袖冷哼一聲:“那依余大人之見,這些動搖軍心的百姓,該當(dāng)何處置啊” 余敬容剛要說話,城樓下情況驟變。 一名兵士推倒了人群最前方的一名老者,老人摔倒在地,面露痛苦。 推倒老人的兵士手足無措,似乎并非有意。但他的行為,有如一顆落入油中的火星,讓本就躁動的人群霎時激憤。 “大家伙聯(lián)合起來,今日一定要出這城門!”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力量匯聚起來的百姓瞬間便淹沒了寥寥無幾的兵士。 “這,這是要反嗎!”梁預(yù)見城門就要打開,暴跳如雷道,“來人,帶一隊人馬下去鎮(zhèn)壓這些亂民!” “大人不可!”余敬容面色大變,“這會激化軍民矛盾,甚至引發(fā)民變,如今大敵當(dāng)前,對內(nèi)主要還是以撫慰為主??!” “難道就放任這些刁民不管要是敵軍趁此時攻城,鳴月塔豈不是淪為俎上rou”梁預(yù)大怒,“讀書人就是婆婆mama,顧前顧后只會壞了大事!張誠,你馬上帶人下去鎮(zhèn)壓這些亂民!” 名叫張誠的將領(lǐng)夾在素有人望的長吏和獨斷專行的副都護之間,面露為難,只能應(yīng)是。 就在此時,一連串震天響地的鼓聲,讓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