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一個人的心，是真的藏不住，還是說，何韻琴太了解她？

    小念縮在被窩，發(fā)亮的屏幕，照清她的臉龐，眼底下的黑青也透出，近些日子嚴重的失眠。安眠藥吃完，她幾乎沒什么睡覺，睡了又會驚醒，無限循環(huán)的噩夢，卻讓她想不到任何理由，回去找方柚海。

    吳瑜提起過方柚海把所有個案推掉一事，這讓她耿耿于懷。自然也不敢再擅自前往海柚存知己，打擾不該出現(xiàn)在她生命中的那位＂諮商師＂。

    「我真的像大家說的喜歡方柚海嗎？」小念不斷捫心自問。

    可基于道德觀念，她仍選擇否認。

    「小念，吃午飯了?！购雾嵡僭陂T外大喊。

    「好?！估卤蛔?，小念隨意盤起頭發(fā)，走出房門前，鈴聲大肆作響。

    ＂海柚存知己＂四字印入眼簾。

    小念躊躇會才接起，不敢貿(mào)然開口，打探式詢問：「是誰呢？」

    「吳瑜?！挂娦∧顩]答話，她接續(xù)著說：「薛橙他們故事的大綱我架構(gòu)的差不多，前幾篇也被我寫出來了，你要看看嗎？」

    「當然好！我沒想過你這么快就寫出來?！?/br>
    「可能是因為故事結(jié)構(gòu)很明確，而我只負責敘述出來。自然也就打的順?！箙氰ね崞鹱旖牵@回的作品，她不過就是個說書人，把薛橙想傳達的理念告訴讀者。

    「今天下午三點有你的門診，等你來時，我再拿給你看?！?/br>
    聞言，才讓小念驚覺，時間已經(jīng)推進到月底，也意味著薛橙離開她將近一個月。

    這些時日發(fā)生好多事，每一件都與薛橙脫不了關(guān)係，明明他早已不在人世，卻好像又不真是如此，冥冥之中，他幫助大家成為更好的自己。

    「他不是推掉所有個案嗎？」小念緊咬下唇，試圖讓話聽起來毫無曲折，「我干嘛還去看診？」

    「你就來關(guān)心他一下?！箙氰ぬ筋^，看向眼神黯淡無光，一個人待在診療室的方柚海，「他整個人怪里怪氣，成天把自己關(guān)在診療室。我快不認識他了?！?/br>
    浮夸的用詞讓小念有些擔心，損益拉扯下，才下定決心，「我吃完午餐就過去?！?/br>
    吳瑜點頭，滿意的掛上電話，指尖輕敲桌面，內(nèi)心似乎在盤算些計畫。

    ──＞

    下午三點，小念如約抵達海柚存知己，這回她不但沒遲到，反倒還提早到。

    許是因為心頭上的擔憂掩蓋過所有雜訊，飯吃沒兩口，她就急著要出門。

    熟悉的鵝黃色，帶給她無止境的安心，她曾視這為另個家。

    「吳瑜姐?！雇崎_門，小念躡手躡腳地走進，「我來了?！?/br>
    下意識左右張望卻沒看見熟悉的身影，這讓她有些失落。

    「小海剛出去，等會就回來了?！篃o須抬起頭，吳瑜也知道小念想找誰。

    看文稿是其次，最主要的目的無疑不是找方柚海。

    「給我你的email，我把檔案寄給你，這樣就不用浪費紙印出來?！?/br>
    再三確認稿子無誤后，吳瑜發(fā)給小念。

    「目前的進度是寫到他們倆認識，薛橙告訴莫玧洋有關(guān)他的家世背景。」說歸說，吳瑜的手停不下打字，「我預(yù)計下個月能寫完?！?/br>
    沉浸在文字里頭的小念，方才的話一句也聽不進。

    隨著時間的流逝，眉頭越蹙越緊，良響，小念喚了吳瑜，視線從屏幕中被拉出，神色不怎么好看，「可以不要隨意更改薛橙的人生嗎？」

    「什么意思？」吳瑜起身和小念對視，兩人間瀰漫股微妙的氛圍。

    意識到自己的口吻似乎太過強烈，小念深吸口氣，細聲解釋道：「我希望小說的結(jié)局，不要是他們長相廝守，該是怎么樣，就據(jù)實寫出?！?/br>
    「可是……」

    不給吳瑜說完的機會，小念強硬打斷，「這是薛橙的人生，我們沒有資格去做改變，他決定這樣過，我們就按他的想法去實行就好。因為這是他所認為，最好的結(jié)局?！?/br>
    吳瑜沉默，一語不發(fā)的盯著手中的稿子，若照小念的意思，那么她手中的劇情，全數(shù)都得捨棄，并且重新編排。

    「吳瑜姐對不起……」

    小念知道自己的行為很糟糕，拜託別人幫忙，卻還限制對方的發(fā)揮的空間，但她真的不希望薛橙的人生，過成眾人理想中的期望。

    這次，他該為自己而活了。

    「我知道了。」吳瑜重新仰起笑容，「我會把我所希望的改成薛橙所想要的?！?/br>
    「對不起，同時也謝謝。」

    「沒事，完整傳達出他們想帶給讀者的，才是最重要?！?/br>
    隨后兩人相視而笑，玻璃門恰巧開啟，急促的呼喊聲，劃破天際，「吳瑜，我把個案……」話語未落，看見小念背影的方柚海，雙腳瞬間定住。

    「個案怎么樣？」視線掠過小念，吳瑜口氣雖不耐煩，眼角卻有著不可磨滅的得意。

    小念似乎是魔咒，方柚海一見她，話都說不好，「我……」

    此刻的氣氛，讓吳瑜渾身不自在，她拿起包包倉皇落下：「我看我還是離開會兒，出去找東西吃，剛好肚子也餓了?！?/br>
    踏出海柚存知己前，她輕拍方柚海的肩膀，「球都幫你做成這樣，就別再當個懦夫，否則我會看不起你的。」

    方柚海直愣的盯著小念的背影，似乎比記憶中再更消瘦了點，這幾日，她究竟有沒有好好吃飯？為什么不在視線范圍內(nèi)就不能乖些，這要怎么讓自己放心的把她交給別人。

    「看診嗎？」方柚海率先打破僵局，刻意拉高語調(diào)，「是不是安眠藥沒了？」

    小念從不認為自己脆弱到，聽見一點不中意的話，就會哭的一塌糊涂?？蛇@些認為，套到方柚海身上，全屬無效。

    她旋身，眼眶拾著淚珠，看上去像個玻璃娃娃，一觸就碎，「你覺得呢？我們之間只剩這些可以說嗎？」

    方柚海的面容，相比前些日子更加憔悴，他還是硬扯出笑容。頭發(fā)也因為長時間未修剪的關(guān)係而蓋住他漂泊不定的雙眼。

    「方柚?！剐∧钸煅剩p手摀住臉，連話都說不好，「可不可以……請你……不要離開我……」卑微的乞憐只希望重要的人別再離開她。

    畢竟她身邊已經(jīng)誰也不剩了。

    此刻小念才明白之所以不敢坦然面對喜歡方柚海，絕大部分是因為一旦承認，他在自己心里確實佔有一席之地，過不久這人便會無聲無息地棄她而去。

    何暟俞是這樣，薛橙也是。

    于是小念選擇欺騙自己，或許這樣就能換得對方留下的機會。

    看著小念哭紅的雙眼，方柚海心底筑的高墻早已瓦解。他抬手擦去她的眼淚，嘆了口長氣，「你知道諮商師不能愛上自己的病患嗎？」

    『小念這次要記得勇敢去愛，別再和我們一樣錯過，我愛你。』

    何暟俞的話閃過腦中，這讓小念更加堅決地走向方柚海，兩人的距離近到能清楚看見彼此眼皮底下閃爍的神情，以及聽見微亂的心跳聲。

    這是心動的證明，更是跨越界線的象徵。

    「所以呢？」小念吸了鼻子，忍住淚水，緊抓住方柚海的手腕，「讓我愛你就好，你不需要來愛我?！?/br>
    離開又如何？至少她曾經(jīng)勇敢表達過愛。

    這次她不能夠再退縮，因為她答應(yīng)過何暟俞，要勇敢去愛，別再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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