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起來甜滋滋的，里頭藏著的rou丁特別好吃，一小塊慢慢啃，吃到嘴里的是很香很香的糧食香氣。

    面、紅薯、芋頭……

    姜棠還在里面放了白菜粉和蘿卜粉，這兩樣?xùn)|西一烘干，就剩一小條，這么一塊兒餅吃下去，可不就飽了嗎。

    姜棠道：“我再試試，你也少吃點(diǎn)這個(gè)，或是泡著粥吃?！?/br>
    泡一泡總比干吃強(qiáng)。

    佩蘭眼睛一亮?！笆前?，我怎么沒想到呢！”

    佩蘭心里惦記著吃的，次日一早帶了一塊兒，吃早飯的時(shí)候就泡在了粥里，只不過，這塊餅干一泡，泡了好大一碗糊糊。

    佩蘭吃不動，央著姜棠陸英她們幫忙吃完的。

    今兒是十五，又到了發(fā)月錢的時(shí)候。

    姜棠現(xiàn)在是正經(jīng)的二等丫鬟，領(lǐng)二等丫鬟的月例。

    在名冊上，姜棠看見自己的名字在箐湘后面陸英前面。

    原來是在陸英后面的。

    從露竹那兒拿了銀子，在高嬤嬤那兒按下手印。

    這是來這兒之后第二次拿到工資。

    年薪十二兩銀子，若是能成一等丫鬟，年薪就能番一倍。

    若是上個(gè)月，露竹沒準(zhǔn)能看出來姜棠“覬覦”她的位子，但如今姜棠心里想什么，臉上都一片平靜。

    自然而然地就看不出來了。

    不過換句話說，就算知道了，露竹也不會多怪罪。大娘子身邊一向是能者居之。她和懷兮不過是因?yàn)檎紓€(gè)陪嫁丫鬟的名頭才當(dāng)了大丫鬟，若是沒用，大娘子不會放著她們領(lǐng)大丫鬟的月銀。

    至于幾個(gè)二等丫鬟，若是有用，自然不會動。

    ＊

    很快，姜棠拿月銀的喜悅就被沖淡，一門心思弄壓縮餅干。

    做這個(gè)的時(shí)候她好像突然明白這兩個(gè)字的含義，像餅一樣，卻是干的。

    從早到晚換了七八樣配料，每換一次就用紙筆記下，快到亥時(shí)，最后一鍋終于出爐了。

    今兒就算做不出來姜棠也得回去了，亥時(shí)陸錦瑤和顧見舟休息，這邊不能有動靜打攪他們。

    佩蘭一眾丫鬟已經(jīng)試了一堆餅干了，一鍋啃兩口，也夠啃撐了。

    一共弄了六鍋，味道各有千秋。

    一鍋比較軟的，有紅薯的甘甜和芋頭的糯甜，rou丁也是微甜的，瘦rou很硬，肥rou已經(jīng)烤成透明色，咬下去掉渣，特別好吃。

    還有一個(gè)特別好吃的是香蔥味兒的，那才是真的香，又酥又香，還特別脆。

    這蔥啊蒜啊原本都是當(dāng)調(diào)料的，原來能好吃成這樣。

    姜棠覺得軟的不行，路上帶不了，香蔥味兒的倒是可以再精進(jìn)精進(jìn)。

    她把這兩樣餅干送到正屋，陸錦瑤也愛吃。

    知道這里面都是紅薯芋頭，倒沒過于驚訝，“總之什么東西在你的手里，都能變得好吃?！?/br>
    滿打滿算姜棠弄了兩日，弄成這樣已是不易。

    “這樣能送過去嗎？”陸錦瑤道，“送到軍營，得把方子寫下來，軍餉一向由朝廷發(fā)放。這件事，我沒法做主給你銀子。”

    姜棠道：“不用銀子，五公子護(hù)衛(wèi)天下百姓，而奴婢雖是一個(gè)小女子，也是受五公子恩惠的。既受了恩惠，那理應(yīng)報(bào)答。日后所有能用的到奴婢的地方，定萬死不辭。”

    陸錦瑤沒想到姜棠能說出這么一番話來，屬實(shí)難得，“那上頭若有賞賜，日后再告訴你。這兩日你把這個(gè)……你做的東西你來起名字?！?/br>
    姜棠道：“這個(gè)就叫餅干吧。”

    名字也不是她起的，但姜棠給的解釋是，做法有點(diǎn)像烙餅，做出來很干。

    陸錦瑤覺得還挺有道理，點(diǎn)點(diǎn)頭便同意了，“那這兩日你把這個(gè)再做做，讓宴幾堂的人都嘗嘗，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再精進(jìn)?！?/br>
    姜棠應(yīng)下，“奴婢明白?！?/br>
    陸錦瑤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姜棠，這話她若是能聽明白就聽，若是覺得攔了她的好前程，陸錦瑤以后再不白費(fèi)這個(gè)心思。

    “這事兒事關(guān)軍餉，非同小可，必然得過圣上的眼。你是女子，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況且以你的容貌，極易招致禍端?！标戝\瑤并不是說這是姜棠的錯(cuò)，只是陳述一個(gè)事實(shí)罷了。

    陸錦瑤看姜棠聽得認(rèn)真，接著道：“所以想著把你一句帶過，圣上問起就說是你想出了鍋巴，餅干是府上大廚子和你一起做出來的。見也是見廚子，你意下如何？”

    如果姜棠不愿意，陸錦瑤也不會勉強(qiáng)。

    姜棠想了片刻，道：“奴婢愿意?！?/br>
    陸錦瑤也是為了她好。來這兒之后這幅樣貌的確招了禍端，但也是極好看的。凡事都有兩面性，怎能光想好看呢。

    陸錦瑤松了口氣，姜棠這么說就表明她想清楚了，倒是聰明，沒說什么似是而非的話，沒說全憑大娘子做主……

    陸錦瑤：“那這事兒就這么定了，你下去吧。”

    姜棠哎了一聲，“那奴婢先告退了?！?/br>
    本來她做這個(gè)也沒想得賞賜，這回能幫顧見山一次，那就只欠一回恩情了。

    很快就能還清。

    不過話說回來，便是顧見舟出頭寫奏折呈表，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因?yàn)轭櫼娭廴嗽诤擦衷?，翰林院不管此事?/br>
    說的好聽那是顧見舟心系百姓，說的不好聽，那就是僭越，顯得辦這事兒的人沒本事吃閑飯。

    最后這事兒輪到了顧見海頭上。原本永寧侯也行，但是他一想自己年紀(jì)大了，還不如讓小輩們來。

    顧見海是武將，是目前最為合適的人選。

    此事若能成，顧見海應(yīng)會升職受賞賜，純屬天上掉了個(gè)大餡餅。

    顧見海知道這是誰做出來的，那日在花園邊，看見顧見山那般失態(tài)，他沒說是對的。

    這事兒他連云氏都沒說過。

    顧見海覺得他別的可能不行，但混飯吃的本事不小。

    跟著永寧侯，混到了正六品的校尉，一直安安穩(wěn)穩(wěn)到今天。

    如今跟著顧見舟顧見山兩個(gè)弟弟，混了這么一個(gè)拿賞賜的差事。

    如此一來，顧見海便不再覺得誰當(dāng)永寧侯他都是兄弟了。

    兄弟還有落魄顯貴之分呢，誰不想往上爬。

    第33章 當(dāng)丫鬟的第三十三天

    庶子, 就得本分。

    顧見海不知道從什么時(shí)候起自己就這么想，好像是小時(shí)候。要聽從教誨，要讓著兩個(gè)弟弟, 要知道什么是安分守己。永寧侯府的爵位顧見海從未想過，也不敢想。

    對他來說, 根本沒有爭的機(jī)會，這從一出生就決定了。

    顧見風(fēng)雖才學(xué)比不上其他人, 但長子嫡子，一直得永寧侯看重。老二顧見水讀書也好，自己有本事。顧見舟和顧見山更不必說, 一個(gè)是文狀元，一個(gè)是武狀元, 日后必能光耀門楣。

    說句不好聽的，就算顧見風(fēng)死了，爵位都輪不著他。

    那還不如混吃等死呢, 跟著誰混都是混。

    現(xiàn)在顧見海明白其中的分別了, 不是跟著誰混都是混，混得還不一樣。

    以顧見風(fēng)的資歷, 就算承爵, 也就是個(gè)平陽侯，日后子孫成器可光耀門楣，不成器，爵位會一削再削。

    鴻臚寺能有什么前程。

    但顧見舟和顧見山，前途不可限量。

    單看這事兒, 顧見舟在翰林院沒法辦, 顧見山在路上回不來, 就落到他頭上了。

    他必定會記得這份恩情。

    顧見海讓云氏準(zhǔn)備兩份禮物, 一份給宴幾堂送去，另一份先收著，等顧見山回來了再交給他。

    自己則收拾妥當(dāng)，寫了一封折子，交給永寧侯，由永寧侯遞呈上去。

    顧見海只是個(gè)六品校尉，不能上朝，做好這些，他就和府里的大廚子候著宮里的傳召。

    奏折送去半日，宮中一直沒有消息，顧見海沒見過皇上，心里自然著急，火急火燎地去找顧見舟。

    顧見舟殿試時(shí)曾窺見過天顏，但只看了一眼，和沒見過圣上沒有區(qū)別，他道：“圣上一日要看多少折子呢，事分輕重緩急。咱們這事看著急，但還有更急的，不可能折子一遞上去，就看見?！?/br>
    顧見海覺得這事最急了，“還有別的事？什么事??！”

    顧見舟：“三兄有所不知，滇南一帶大水，朝廷正焦頭爛額。”

    聽說勤政殿門口候著不少大臣，還能聽到摔打瓷器的聲音，不管什么官，都是難當(dāng)?shù)摹?/br>
    顧見舟只是小小的翰林修撰，每日在翰林院就喝茶編書，未曾體會過民生疾苦，也出不上什么力。若是可以，顧見舟更愿意去賑災(zāi)，但如今賑災(zāi)大臣還未選出來。

    這件事顧見海的確不知道，就像顧見舟說的，事有輕重緩急，人命關(guān)天，肯定比軍糧一事更重要。

    能怎么辦，只能干等著。

    比起顧見海那么著急，陸錦瑤是一點(diǎn)都不急。

    如果用得著，那就是用得著，早晚無甚干系，她讓露竹告訴姜棠，別的不必管，只等著宮里的消息。

    五月十八這天下午，宮中太監(jiān)來永寧侯府傳旨，召顧見海入宮覲見。

    懸在永寧侯府上方這口氣又往上提了提。

    顧見海過了晌午去的，傍晚了還沒回來，鄭氏心里七上八下的，倒是永寧侯坐得住，“別轉(zhuǎn)了，轉(zhuǎn)得我頭暈。”

    鄭氏：“你應(yīng)該跟著一起去的?！?/br>
    永寧侯道：“圣上召見的是老三，我去像什么話?！?/br>
    鄭氏其實(shí)更愿意讓顧見風(fēng)做這個(gè)事，畢竟老大老四老五才是她親兒子。奈何顧見風(fēng)在鴻臚寺任職，更沾不上邊。既然永寧侯都這么說了，鄭氏就不再著急了，天塌下來還有個(gè)子高的頂著。

    “還是老四媳婦娶得好，一個(gè)陪嫁丫鬟都比別人的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