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應(yīng)翩翩/美人得天下[穿書] 第88節(jié)
奈何應(yīng)翩翩確實能力出眾,他這種做法快速解決了實際問題,就是比一些和稀泥的官員效率高,再加上帶回了七合教的重要人物,立下大功,因此皇上還是以嘉獎為主,昨日剛剛召了應(yīng)翩翩和池簌等人入宮。 應(yīng)定斌昨晚已經(jīng)問過了,應(yīng)翩翩功勛卓著,受到不少封賞,同時兼領(lǐng)右都御史的職位,卻沒問關(guān)于池簌的去處,只因七合教一向不接受朝廷封賞,這一點是大家都知道的。 而他這時聽應(yīng)翩翩話里好像不是這么一個意思,不禁問道:“怎么,他不回七合教了嗎?” 應(yīng)翩翩道:“他這次被七合教派出來,意圖就是維持江湖教派與朝廷之間的平衡,陛下說要給他一個爵位,不領(lǐng)實差,有特權(quán)面君不跪,佩刀入宮等,他說要想一想,并未答應(yīng),但應(yīng)該也差不多默認了。” 池簌想留在京城陪著應(yīng)翩翩,但接受朝廷封爵卻是經(jīng)過教中商議,有一定考量的。 這些年來七合教的聲勢越來越大,連帶著其他的江湖中人也多有自矜自傲者,無視朝廷法紀,當?shù)毓賳T又不敢過分管束,這樣下去,并不是好趨向,早晚樹大招風,盛極而衰。 現(xiàn)在七合教派遣使者入朝,放出這樣的信號,也代表了他們的態(tài)度,是一種緩解雙方矛盾的得當手段。 當然,池簌面見皇上是以七合教高層的名義,他的教主身份并沒有暴露,就連七合教中的大多數(shù)普通教眾也都只知道池教主已經(jīng)回來了,至于池簌的真身到底在何處,他們過去就沒資格窺探,如今自然也打聽不到。 即便如此,池簌的武功氣度也引起了皇上的重視,雙方見面之后溝通的也還算愉快,這事情基本上便算是初步確定了下來。 應(yīng)定斌聽應(yīng)翩翩簡單把事情講了講,沉吟道:“他既然是抱著這個目的而來,陛下又已經(jīng)給了足夠的禮遇和許諾,那應(yīng)該便沒有什么需要遲疑的了。他還不表態(tài),難道另有其他目的?” 應(yīng)翩翩含笑道:“爹你向來明察秋毫,就是這樣?!?/br> “再過三日,便是安國公的壽辰?!?/br> 他慢悠悠地道:“我辛辛苦苦去了一趟衡安郡,也不過是為這出大戲開了個場,等到了那時候,正頭好戲才算是正式上演呢?!?/br> * 這一次是安國公的五十歲生辰,因為是整壽,所以特意辦的十分隆重,從數(shù)日之前就開始送出請?zhí)?,遍邀賓客,應(yīng)家也受到了邀請。 安國公府雖然近些年逐漸沒了實權(quán),但經(jīng)過數(shù)代積攢,家底依舊豐厚可觀,此次府中上下布置的極盡精心,宴會上所用的桌椅杯碟無不昂貴精美,仆婢小廝也都做了色彩鮮艷的新衣。 安國公夫人還特意吩咐管家從各地運來八百余盆名貴花樹,置于園中各處,又在樹上懸掛琉璃彩燈,一時間處處暗香盈鼻,花影繽紛,美不勝收。 為了然賓客們能夠更好地欣賞美景,壽宴特地選在了傍晚舉辦。 到了那一日,京城中的貴族們紛紛前來赴宴,一時間將安國公府所在的彩霞街堵的水泄不通。 蔡婧和方珺儀都是都是世家之女,如今正是適嫁年華,為了多多相看夫家,像這種宴會往往都是不會錯過的。 兩家是世交,她們下了馬車看到彼此之后,便招呼著相攜赴宴,走了幾步,先就看見宮中賞賜下來的各種珍寶被擺放在國公府的門口,門內(nèi)燈光映花影,美婢衣翩翩,絲竹管弦之聲隱隱傳來,一時間宛若仙境。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蔡婧用以團扇掩口,輕聲說道:“我方才來的路上聽我娘說,這一次的壽宴是安國公夫人一手cao持的,沒想到竟華美至此,她對安國公可真是有心。” 方珺儀搖了搖頭,聲音也很小,語氣卻有些冷淡:“我倒是不這么想。以前我在其他宴會上也跟安國公夫人打過一些交道,能感覺到她是個好強要面子的人。近來傅家和淑妃娘娘屢屢遭到申斥,京城中也有很多關(guān)于傅家失了圣心的傳言,安國公夫人這么多,更多的怕是想找回面子吧?!?/br> 蔡婧怔了怔,道:“這么說來,倒也是。我剛才還想,他們怎么將宮中的賞賜都這樣擺出來了,想必也是要讓賓客們看看圣上對安國公的重視了?!?/br> 方珺儀掩口一笑,聲音放的更低:“不然安國公那么一個又好色又糊涂的老男人,有什么好的,年輕時長得還好一點,如今年老色衰,誰還稀罕他呀?!?/br> 兩人一邊說一邊隨著前面的家人向內(nèi)走去,席間已經(jīng)半滿。 穆國的男女大防本就不嚴,這等宴會又不像宮宴那般嚴肅,故而男席女席各列一邊,中間隔著曲水流觴,并未以屏風遮擋。 蔡婧和方珺儀亦看到也有不少豐神俊朗的年輕男子已經(jīng)在座,飲酒談笑,儀容不凡,見到又有兩名漂亮小姐到場,他們也紛紛友善地舉杯致意。 兩人回禮之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蔡婧才接著剛才的話笑道:“方j(luò)iejie,你見事總是這樣明白,眼光又高。先前我還聽方夫人跟我娘抱怨,說是上門說親的媒人都快要把嘴皮子磨破了,你卻還是沒有一個看得上的郎君,你說說,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 方珺儀臉上微微一紅,道:“不是我眼光高,實在是那些人都沒什么意思,那我還不如一個人在家里待著舒坦,做什么要嫁人……” 兩人說著話,便聽見外面又是一陣人語sao動,方珺儀便順著聲音隨意往門口看了一眼,聲音一下子就頓住了。 “是……他?” 蔡婧不禁道:“誰啊?” 她說著轉(zhuǎn)過頭去,順著方珺儀的目光一看,只見一人漫步踱進園中。 今日壽宴,滿園歡慶,到場賓客無不精心打扮,衣飾華艷,唯此人一反常態(tài),黑衣窄袖,腰懸利刃,容顏似畫,神色蕭蕭,秾麗與肅殺,奇異地在他身上融為一體。 春風拂玉樹,秋水照冰壺。 “這人……這人是誰?” “應(yīng)玦?!?/br> 片刻之后,方珺儀才開了口,她的聲音又輕、又快、又珍重,帶著些如夢的喟嘆: “他是應(yīng)廠公之子,名玦,字翩翩?!?/br> 沒想到應(yīng)翩翩會來,在場的人都不由露出了些微詫異之色。 畢竟最近這段日子,應(yīng)家跟傅家弄得很僵,應(yīng)翩翩又剛剛除掉了魏光義,魏家和安國公府是表親,安國公夫人又是傅家女,眼看這仇越結(jié)越深,雖然應(yīng)家這回也確實收到了請柬,但應(yīng)翩翩竟然真的敢來,也是膽色過人了。 況且他穿的這一身,雖非官服,也是正裝,看上去與整個宴席格格不入,神色也一反常態(tài)的冷淡,明顯就是要找茬的樣子嘛。 有的人隱隱不安,卻也有人覺得幸災(zāi)樂禍,恐怕又有好戲看了。 應(yīng)翩翩對于人們紛紛望過來的目光不以為意,徑直隨著仆從的引領(lǐng)落座,周圍有人趨前寒暄,他隨口應(yīng)對,言笑自若,游刃有余,又令人看不透深淺。 蔡婧以前從來沒有見過應(yīng)翩翩,如今也不由被牢牢吸引住目光:“原來他就是應(yīng)玦,沒想到如此年輕。方j(luò)iejie,你以前見過他嗎?他……他可真好看?!?/br> 不光是生的好看,而是身上的風度氣韻,讓人一見心折。 方珺儀點了點頭,眼睛依然望著應(yīng)翩翩的方向,說道:“你記不記得上回鎮(zhèn)北侯府在別院辦的賞花宴?那回你因病沒去參加,我卻在,便見到了應(yīng)大人?!?/br> 鎮(zhèn)北侯府那場賞花宴可是辦的腥風血雨,聞名京城,方珺儀這樣稍稍一提蔡婧便知道了,不由“啊”了一聲:“那他與傅家決裂的時候,你不是也在?” 方珺儀道:“是?!?/br> 似乎每一回見到應(yīng)翩翩,對方都顯得那么的不合時宜,格格不入,明明身邊也有花團錦簇,眾人敬慕,他站在這個世間,卻好像總是孑然一身似的。 方珺儀忍不住又看了應(yīng)翩翩一眼,只見他已經(jīng)入席,正懶洋洋地斜倚在案后,持杯淺酌,如此吃著仇家的宴席,看上去倒是十分自在。 應(yīng)翩翩特意撿了一處花樹之下的坐席,看起來也較為隱蔽,可惜他無論坐在何處都是人群的焦點,像方珺儀那般目光一直追隨在他身上的人實在不在少數(shù),實在清凈不了太久。 上一波敬酒的剛走,不多時,又有人來到了應(yīng)翩翩的席前。 對方高大的身形擋住了光,影子幾乎把應(yīng)翩翩整個人罩進了里面,應(yīng)翩翩緩緩抬眸,看到傅寒青的臉。 半月未見……曾經(jīng),他總是追著傅寒青跑,很少與對方這么久都見不上一次面的,說不上一句話的,而此時此刻,應(yīng)翩翩發(fā)現(xiàn)自己絲毫沒有思念,他甚至都快把這么個人忘了。 不過當然不能忘,深仇大恨在這擺著呢。 每當看到傅寒青的面容,還有對方這副蹙眉看向自己的樣子,應(yīng)翩翩就有種前世種種從未擺脫的感覺。 這人像是一杯酒,三尺白綾,給他一種近乎于驚怖的不適感。 應(yīng)翩翩冷冷地說道:“你過來干什么?” 傅寒青在他對面坐了下來,說道:“你回來之后,我還未曾見過你,想與你喝杯酒。” 他手中果然端著酒杯,應(yīng)翩翩卻動也沒動,刻薄地譏刺道:“傅大將軍,你是不是賤啊,你看不出來我煩你嗎,為什么還要往我面前湊?難道你生來是專門給人添堵的?” 若是按照傅寒青以往的脾氣,應(yīng)翩翩將話說的這樣難聽,他立時便要勃然大怒拂袖而去了,但這回,傅寒青的表情卻十分平靜。 這平靜不能讓人覺得心安,而是似乎潛藏著危險的暗流。 他回手,將自己那杯酒仰頭喝下,說道:“對不起。” 應(yīng)翩翩只當聽不見,提起筷子,自顧自想夾桌子上的菜,看了一圈,卻又覺得索然無味,重新將筷子放下了。 安國公府的這一次壽宴極盡精心,每個人桌案上的菜肴也都甚有特色,右側(cè)是羹湯、黍酒以及燉制的rou類和菜肴,左側(cè)則是一些清口的水果以及正在火上煨烤的帶骨rou食,佐以各種伴料。 傅寒青見狀,便將rou取過來放在盤中,以銀刀切割,細細切成碎塊之后,將盤子推到了應(yīng)翩翩的面前。 “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這道菜?!?/br> 他語氣柔和,仿佛兩人依舊是昔日感情融洽的情侶:“……只是總懶得自己去切,每回總是讓我來。眼下還略有些燙,你稍微晾一晾,別傷了舌頭?!?/br> 應(yīng)翩翩心中升起一股諷刺感:“傅寒青,你是吃錯藥了,還是失心瘋了?有意思嗎?” 傅寒青深深地看著他:“我近來做了很多夢。夢見了一些咱們過往的事,也夢見了一切以后好像要發(fā)生的事。” 應(yīng)翩翩倏地抬眼。 傅寒青見狀,意識到自己應(yīng)該是猜對了。 之前系統(tǒng)的精神攻擊一直在持續(xù),這陣子應(yīng)翩翩不在,傅寒青又斷斷續(xù)續(xù)做了不少的夢。 這些夢有一些原書中的事,也有些是真實發(fā)生過的過往,每每醒來,總是驚的他一身冷汗。 睜開眼睛,房中空蕩,枕畔無人,慘白的月光落了滿床,剛才的夢境仿佛還為遠去。 最后一幕是跟他爭吵之后,應(yīng)翩翩拈著手中的酒杯,低頭微微嘆了一口氣,露出一抹苦笑。 通常每回吵架,最后的結(jié)局都是傅寒青拂袖而去,把應(yīng)翩翩一個人扔下。 他從未注意過那個時候?qū)Ψ降纳袂槭鞘裁礃拥模钡竭@一次,隔過了虛實與時空,他無聲地凝視著這個人,才發(fā)現(xiàn),應(yīng)翩翩在傷心。 若非獨處,應(yīng)翩翩是從不會示弱的。 原來其實,相識這么多年,他輕忽了對方那樣多。 他問應(yīng)翩翩:“你……是不是也夢到了這些?” 應(yīng)翩翩并未說話,他的沉默令兩人之間的空氣十分冷凝,雪白的面龐微側(cè),隱在樹葉搭成的陰影下,宛若結(jié)了一層冰霜。 傅寒青道:“我以前是做錯了很多,也待你不好,現(xiàn)在想起來十分后悔。但我也無數(shù)次地在想,你為什么會突然之間對我態(tài)度大變,是因為那些夢境吧?你夢到我未來會辜負你,所以心中怨憤?!?/br> “阿玦?!?/br> 輕輕念出這兩個字,胸腔里猛然涌上久違的溫柔,傅寒青深吸一口氣,說道:“那些都是假的,絕對不可能成真,我怎么會去娶別人?你又怎么可能淪落到那種地步?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的,你別怕,也別恨,你停下來吧,好嗎?” 應(yīng)翩翩神色不動,冷酷地問道:“停下來什么?” 傅寒青道:“你最近所做的事情已經(jīng)太出格了,表面榮光,背后不知多少中傷忌恨,魏光義和洪省是該死,但鬧出這么大的風波,面子里子半點不給魏家剩下,實在過于激進。阿玦,我不愿與你為敵,所以今天特意來給你提個醒?!?/br> 應(yīng)翩翩的臉色陡然沉了下去,握緊了手中的酒杯,有那么一瞬間,傅寒青幾乎以為他要起身將那盞琉璃杯砸在自己的頭上。 但應(yīng)翩翩沒有,他用力閉了閉眼睛,輕嘲道:“明白了,你今天這是過來警告我了。要不識趣收手,要么你死我活。” 隨著他將這話點到明處,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但這一瞬間,看著應(yīng)翩翩的臉,傅寒青陡然想起了他夢境中的一個場景。 那是在沙場之上,對面的山丘上響起悠長的號角,敵軍潮水般后退。 他領(lǐng)兵撥馬回頭,但見身后殘星滿天,大旗招展,應(yīng)翩翩策馬立于旗下,身上未著盔甲,白衣在風沙中翻飛,眼中光芒寒冽,映出萬里兵戈。 兩人四目相對,他殺意褪去,驀然含笑如天上初弦。 傅寒青深吸一口氣,低聲道:“你不答應(yīng)?” 他的聲音中隱隱壓抑著什么,應(yīng)翩翩卻冷笑以對:“我憑什么答應(yīng)?你也配來警告我,你算什么東西?!” 傅寒青厲聲道:“我是你的愛人!當初咱們月下立誓,共度此生,這關(guān)系不能你說斷就斷,我從來沒承認!” 他驟然發(fā)作,顯然怒氣已經(jīng)壓抑良久,應(yīng)翩翩一句話都沒多說,直接揚手,將杯中滿盞陳釀潑了傅寒青滿頭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