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絕色 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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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隨手胡亂擦了一把,白皙的臉頰沒有血色。 瞞她這么多年,還是被知道了。 顧清淮勾著嘴角笑了笑:“我混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鐘導(dǎo)是第一天知道?” 鐘意收起相機器材,低聲和鄒楊說:“鄒警官辛苦了,今天拍攝就到這兒。” 毫不猶豫,轉(zhuǎn)身就走。 顧清淮陰沉著一張臉,從警服外套里找出一盒煙,抖出一根,松散含在唇齒間。 他沒煙癮,很少抽煙。 是某次任務(wù),那個炸彈很難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內(nèi),都覺得,這次可能要有去無回。 出發(fā)前,老隊長問他,要不要抽根煙冷靜下。 那是他第一次抽煙,在和鐘意分手的第一年。 如今煙剛點燃,就被掐滅。 鐘意最討厭煙味,得戒掉。 顧清淮冷臉將煙扔進垃圾桶:“鄒楊?!?/br> 鄒楊:“到!” 顧清淮:“相機太重,你去幫幫鐘意?!?/br> 鄒楊:“得嘞!” 鄒楊剛跑開,顧清淮又喊了聲:“回來?!?/br> 鄒楊又很聽話地跑回來:“領(lǐng)導(dǎo)還有什么指示?” 顧清淮看著鐘意離開的方向,聲音很冷,語氣卻有些軟:“她膽子小,你不要嚇?biāo)?。?/br> 第8章 繁星漫天,蟬鳴陣陣。 鐘意回到酒店,洗完澡吹干頭發(fā),鏡子里的人皮膚白皙到病態(tài),她拎起洗手臺的念珠,繞過纖細的手腕。 她認(rèn)床且神經(jīng)衰弱,酒店這種沒有安全感的地方讓她根本無法入睡,沙發(fā)堵門,燈都不敢關(guān)。 翻來覆去,心跳慌亂,閉上眼睛都是火光四起將顧清淮吞沒的畫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意識墜入層層夢境,恍惚之間分不清今夕何夕。 那年大一,異地之后第一次見面,只想要每天每天膩在一起不分開。 他們一起看電影、去海邊、看日出、去露營,一起走在夜晚的跨海大橋聽海浪風(fēng)聲。 夜幕藍得像上好宣紙,少年高高瘦瘦白白凈凈像是新冬第一場雪。只要在他身邊,她就想笑,就很開心。 顧清淮問:“笑什么呢?” 她抿起嘴角,海風(fēng)吹過鬢角,發(fā)絲拂過臉頰,柔和的觸感溫柔到心尖。 他低頭,氣息靠近,清冽的青草香。 她閉眼,他的嘴唇壓上來,軟得不可思議。 第一次嘗試……深吻。 少年不得其法,生澀又怕露怯。 她緊張到緊緊攥著他的棉服,睫毛顫抖。 他先是親親貼貼,含著她的嘴唇,輾轉(zhuǎn)廝磨。 手指在她臉頰、耳側(cè)撫摸,哄小孩子一般的安撫。 唇齒相依。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放開她。 她臉埋在他懷里,害羞到喘不過氣,再也不肯抬頭。 “顧清淮?!?/br> “嗯。” “我以前看到一個說法?!?/br> “是什么?” 海邊路燈下的少年,聲音低啞,鐘意的耳朵發(fā)麻。 “說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接吻是甜的。” 顧清淮耳朵很紅,聲音帶著笑調(diào)侃:“你怎么會看那種東西?” 他低頭,看她害羞的樣子,似乎又想親。 她在他懷里仰起頭,小小聲說:“好像真的是甜的?!?/br> 她害羞到要死了,但還是告訴他:“顧清淮,我好像真的很喜歡你?!?/br> 少年眉眼粲然,滿是溫柔笑意,頭又低下來。 忽然之間火光漫天,顧清淮的身影被火光吞噬。 濃煙散去,一切化作灰燼,那個穿排爆服的身影被燒成火人。 排爆服,給排爆手留個全尸罷了。 她不顧一切沖上去,手指灼痛到失去知覺,卻無法拍滅顧清淮身上的火…… 鐘意是被一陣尖銳的哭聲吵醒的。 睜開眼睛時,額頭都是虛汗,胸口劇烈起伏,分不清夢境還是現(xiàn)實。 而耳邊陣陣哭聲撕心裂肺還在繼續(xù),一聲比一聲凄厲,從酒店外面漆黑無人的街道傳來,在深夜令人毛骨悚然。 她打開窗戶,夜色濃重,什么都看不清,拿起手機準(zhǔn)備報警。下一刻,警笛聲陣陣由遠及近,紅藍警燈刺破黑暗,是警車到了。 凌晨三點,鐘意周身發(fā)冷,猜測女孩是否遭遇不測。 睡意全無,索性起床洗把臉,打開電腦整理這幾天來的素材。 視頻影像里火光滔天,穿著排爆服的顧清淮被火焰吞噬。 眼前畫面和夢境重疊,她下意思屏住呼吸,心臟酸到發(fā)疼。 原來這些年,在她看不見的時間地點,他是這樣過的。 她單是覷見冰山一角,卻已經(jīng)像是被人攥緊整顆心臟。 中彈的時候,爆炸的時候,彈片無法從身體取出的時候…… 他得多疼啊。 從大學(xué)開始,她只是習(xí)慣去等。 等他的信息,等他的電話,等視頻接通、看屏幕里那個軍裝筆挺的他。 非公務(wù)不得穿軍裝外出,軍裝照同樣不能網(wǎng)絡(luò)傳播。 她在視頻這邊小聲抱怨:“我都沒見過你穿軍裝,可是你身邊每個人都見過。” 顧清淮眼尾微揚,帶著淡淡的調(diào)笑意味:“好看?” 她雙手托腮,眼睛都不舍得眨一眨:“嗯!” “小花癡,”顧清淮松開軍襯上的領(lǐng)帶,喉結(jié)清晰,笑著說,“等休假穿給你看?!?/br> 鐘意點頭,看見視頻那邊的他微微湊近屏幕,薄唇緩緩開合、用唇語說:“也可以給你親?!?/br> 年少的鐘意紅了臉,但還是很聽話地點點頭。 等他放寒假,等他放暑假,等他軍校畢業(yè),等他畢業(yè)去部隊。 等他說要休假卻又有緊急任務(wù),隔著大半個祖國一年見不到一次面。 - 翌日清早。 鐘意問酒店前臺:“請問昨天深夜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酒店前臺表情僵了僵,并不看她的眼睛:“沒有什么事呀?!?/br> 鐘意眼瞳清澈:“我聽到了很大的哭聲?!?/br> 酒店前臺:“大概是小情侶吵架吧?” 鐘意不信。 去市公安局前,她走進那條窄窄的巷子。 路燈年久失修,沒有任何攝像頭,地上一灘暗紅色血跡觸目驚心。 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酒店怕影響自己的生意,所以不肯告知真相。 到市局時,反恐突擊隊已經(jīng)開始訓(xùn)練。 比五層樓還要高的彩虹橋,要在二十秒不到的時間跑完全程;十幾米的高樓,他們保持身體和樓體垂直、從高處跑下來高空索降。 是電影里才會有的飛檐走壁。 鄒楊很盡職盡責(zé)地?fù)?dān)當(dāng)了紀(jì)錄片畫外音的角色,普通話標(biāo)準(zhǔn)媲美播音腔:“現(xiàn)在溫度33攝氏度左右,地表溫度更高?!?/br> 鐘意仰起臉看向樓頂,問:“鄒警官,練習(xí)索降的樓層高度是?” 鄒楊:“十六米,相當(dāng)于五層樓,這是最基本的,之前我們?nèi)ミ吔?xùn)練,都是百米。” 鐘意:“時間有限制嗎?” 鄒楊:“從樓頂?shù)降孛媸胫畠?nèi)才合格?!?/br> 鐘意問:“什么時候會用到高空索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