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濕了眼眶，見他要走過來，一看地上沒有足夠的積雪，便拿起一塊石頭揚(yáng)手要砸過去。

    但，怎么可能。她用力甩在地上，手都震麻了。

    汐伊垂下頭，聳動肩膀抽泣。視線里，他走至面前，一只紅彤彤的掌心里躺著一條銀色手鏈，他啞著聲音：“我找到了，可惜斷了。”

    她嘴唇抖動哭出聲來。邊哭邊捶他胸口：“你回來干什么！”

    又是一拳，“這么大的雨你找什么找！”

    “你——”

    他抱住她：“打疼我了。”

    汐伊打他的背，哭得更大聲。

    她知道他其實(shí)在問，手鏈和他哪個重要？送手鏈的人和他，你選擇哪個？

    要不要這樣拿自己逼她！

    周辰往是可以分手的。但他是不可以的。是要在一起一輩子的。她大概早就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凌潮，但她害怕吵架，害怕分手，害怕把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弄到尷尬的局面，再也回不到曾經(jīng)。

    答應(yīng)周辰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但她仍想，總會有這么一個時候的，她要學(xué)著喜歡上別人，這樣和凌潮之間就一直只存友誼。不會散。時間，空間，都不可以把他們分開，除了死亡。

    他會喜歡上別人，對別人好，沖別人笑，就像對她那樣。

    沒事，她可以忍，可以的。

    但——

    她打他的背：“你就不能等等！”

    “咳，等什么啊……”

    等她明白，自己這么一個小心眼的人，是忍不了的。

    她沒說，現(xiàn)在還不能說。聽見他咳嗽，心疼得緊緊摟住他：“傻子?！?/br>
    凌潮笑了：“可能吧。我只會做題，完成有規(guī)律的事情?！眳s不懂她此刻在想什么。

    也可能有點(diǎn)懂吧。

    汐伊從他懷里出來：“你腦袋怎么又破了？”

    “剛才坡上太滑，摔了。”

    他抓住汐伊揚(yáng)起的拳頭：“好啦。——別打了，疼。其實(shí)就擦破點(diǎn)皮?！?/br>
    汐伊用空出的手推他一下：“下次別這樣?！?/br>
    “這說不好，你老丟三落四，上次在醫(yī)院忘記把文件夾給我了，還麻煩人護(hù)士送。知不知道他們很累很忙的？怎么不自己過來？”

    “我——”她說不出口，轉(zhuǎn)身背對他。

    她確實(shí)丟三落四，但他不會。所以當(dāng)凌潮說自己忘東西在滑雪場，她一下子就猜到他在說謊。

    肩膀被人敲敲，“干嘛？”

    “手鏈還要不要？——我是在那根胡蘿卜底下找到的。多虧了那個雪人。我感覺比你小時候堆的好看。——嗯？你是不是笑了？”

    她沒答。

    他追問：“是不是？喂？是不是？”

    “是，是?！彼龥]轍了。

    “所以還要不要？”

    “要的?！彼枚寄没貋砹?，怎么可以不要？“你幫我收著?！?/br>
    “好?！彼胚M(jìn)口袋，注意到她腳上穿著拖鞋，嘆口氣蹲下：“上來?！?/br>
    汐伊轉(zhuǎn)身：“我可以自己走的?！?/br>
    “嘖，上來，不然我一直蹲著。”

    汐伊沒辦法，凌潮背起她還巔了顛。

    “我重嗎？”她輕聲問。

    “重啊?！杏X背了一條海，要把我淹了。”

    她點(diǎn)他腦袋：“說什么呢……”

    汐伊抬起頭，看見林可和譚晏初站在前面看他們，當(dāng)即把頭低下。

    凌潮笑了笑，走過去。

    “你沒事吧？”林可給他們撐傘。。

    “沒事?！?/br>
    林可松口氣，看到他背上的汐伊，心里欣慰高興，但嘴上不饒人：“喲，這誰??？把頭埋那么低。怎么還讓一個傷員背著？”

    凌潮笑了：“別說她了，剛才哭得可慘了。”背上一掌。

    林可聳肩笑著：“知道知道。剛才都急死了，我都怕她直接從樓上飛下去?！?/br>
    “別說我啦……”汐伊聲音悶悶的，羞得甩動小腿。

    凌潮嘴角含笑：“我們先回去了。”

    “欸?！彼褌憬o余汐伊。

    林可目送他們遠(yuǎn)去，問譚晏初：“他們?yōu)槭裁床辉谝黄鹉?？?/br>
    “怕?！?/br>
    “怕？哦——”她大概明白了，“可，這個年齡有什么好怕的？”

    譚晏初問：“小心翼翼的不好嗎？”

    “不好?！?/br>
    譚晏初不置可否，笑了笑：“那個男生膽子挺大的。”

    林可同意：“小叔有喜歡的人嗎？——哦，我忘了，你要結(jié)婚了，你和她——”

    “我這個年齡已經(jīng)不說情情愛愛了?！彼驍嗨?，“可可，我是個商人?！?/br>
    “真的嗎……”

    “小叔我手冷，可以放你口袋里嗎？”

    譚晏初拿出一個玻璃杯：“剛才太燙了，現(xiàn)在正好，你拿這個捂捂手吧?！铱诖镆矝?。”

    林可垂眸看著玻璃杯卻不接，她愣愣地問：“如果你年輕十歲，會深深喜歡上一個姑娘嗎？”

    天太冷，眼淚凍了回去。

    “沒有這個如果的?！?/br>
    “是啊?！彼聪蛩骸拔掖┰叫≌f看多了?！焙螞r他們之間不是時間的問題。

    她的眼里水光瀲滟，如大雨下的水洼，里頭光潔的世界在噼啪聲中凌亂潰散。

    譚晏初把水杯塞進(jìn)她手里：“回去吧，天太冷了?！?/br>
    他們并肩而行，林可聽他忽然開口吹來一陣北極的寒風(fēng)：“可可，即便我現(xiàn)在喜歡上一個人，也會告訴自己——算了?！?/br>
    一截枯枝在地上翻滾，上頭一枚枯葉不敵狂風(fēng)暴雨，搖曳掙扎之后，飄遠(yuǎn)了。一輛汽車偏巧開過，把它壓碎了。

    ——

    因?yàn)檫€沒有解決周辰往的事情，所以汐伊覺得還不能說。后面沒有虐啦。S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