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飯店后的卓寧凡，人往床一躺，劈頭就睡了，待到夜半，醒了，被餓醒的，五臟六腑都在對他叫囂著急需進食，他突然想起方徹說的羊rou爐，頓時有點纏，想也沒想，竟習(xí)慣性的撥通號碼。

    接通的瞬間，卓寧凡才驚覺自己沒意識到現(xiàn)在是半夜，這樣的行為似乎頗沒禮貌，半天都沒敢出聲。

    「是你嗎？寧凡?！?/br>
    對方嗓音低沉帶著些許睏意，卓寧凡知道他現(xiàn)在的行為就像討人厭的夜半sao擾電話，十分惱人，本想直接掛掉，卻被對方認(rèn)出，頓時陷入兩難。

    方徹剛?cè)胨?，淺眠中隱隱感覺到手機的振動，陌生的號碼，可魔鬼般的直覺告訴他，這通電話他一定得接起來。

    「好啦，對啦，是我?！棺繉幏矑袢∫环N破罐破摔的態(tài)度。

    方徹一個機靈坐起身，精神都來了，「怎么了？」

    「就……?！棺繉幏驳凸懒司洌骸葛I了?！?/br>
    「吃羊rou爐？」

    「可以？」

    「可以，等我，我去接你?！?/br>
    「我可以搭計程車?！?/br>
    卓寧凡自從患上ptsd后就不再開車，懼怕車頭大燈會害他發(fā)作，后來病好了，他卻瞎了支眼，就更不可能開車了。

    「沒關(guān)係，你等我?！狗綇氐恼Z氣強硬，再堅持，似乎也沒有意義。

    一小時后，方徹出現(xiàn)在了星海門口。

    卓寧凡看到他簡單的素t、牛仔褲搭配，不禁懷疑起這人到底是不是方徹。

    近年的方徹到哪里不是西裝筆挺，名包名錶名衣，身上用的，都是很有檔次的，眼前穿的像鄰家小哥的人，很難跟當(dāng)時的方徹重疊起來，「你該不會為了買我那破房子，把你那些名牌都典當(dāng)了吧？」

    方徹失笑：「怎么會?！?/br>
    想起對方還說貸款買了他的房，他存款中多了那么多個零，有一部份還是方徹貢獻的，忽然覺得有點歉疚。

    「我需不需要分你一點？」

    「什么？」

    「我賣房子的錢?！?/br>
    「這你倒是不必?fù)?dān)心?！狗綇靥孀繉幏怖_副駕駛座的車門，「上車吧！」

    深夜的道路，些許寂寥，夜空中掛著幾顆星星，午后重逢的尷尬還卡在兩人之間，卓寧凡開始數(shù)起了天上的星星。

    方徹被他的舉動逗笑了，放下了一切的卓寧凡，看上去有那么一點可愛。

    下了車，方徹率先打破沉默：「今天天氣還算不錯，勉強還看的到星星，平常的話很難看見。」

    「那不是很難得？我很喜歡大自然的事物，之前我去了鳥取，隨意的倘在草皮上一大片星空就在我眼前，離我又近又遠(yuǎn)，那種震撼感，我至今都忘不了?！?/br>
    話夾子一開，方徹趁勢續(xù)道：「這些年……你還去了哪？」

    「我去了許多國家，澳洲、日本、杜拜、舊金山，土耳其，還去了撒哈拉沙漠、北歐……?！?/br>
    方徹聽他神采奕奕的敘述著他在不同國家遇到的各種風(fēng)情，他也想陪著他一起走，若是他不愿，他就在臺灣等他回來。

    過了幾條巷弄，終于來到了方徹推薦的羊rou爐店，深夜的店面依舊高朋滿座。

    老闆熱情的招呼他們坐到了角落的小桌，此時的卓寧凡已經(jīng)餓翻，處于一個看到什么就想吃什么的狀態(tài)，于是把菜單推給了方徹。

    「你隨意點，現(xiàn)在的我只會造成食物浪費。」

    對方看了看菜單，隨意的點了幾個料，都是以前他喜歡吃的。

    「你還記得阿？」卓寧凡隨口一問。

    「只要是關(guān)于你的，我都不會再忘?！狗綇剜嵵卣f道，宛如像是宣示，雙眸含情瞅著他，一時之間，卓寧凡不知該回什么，只能移開視線。

    「也不用記的太清楚，點你喜歡的就好?！顾S口敷衍。

    「你喜歡的就是我喜歡的?！?/br>
    這種話換人講肯定是害臊的不得了，可在這里，講的人無所謂，倒是聽的人不知雙手該往哪擺，有點不自在。

    還好此時，老闆剛好上前來問他們要點什么，化解了這微妙的氣氛。

    待到餐點上齊，方徹?fù)屏撕脦讐K羊rou擺到了卓寧凡碗里。

    「你自己也吃，別老顧我了?！?/br>
    方徹笑著點了點頭，光是這樣，這人好好的坐在他眼前，津津有味的吃著飯菜，足矣。

    「你現(xiàn)在真的喜歡吃羊？就沒看你動筷子夾。」卓寧凡表示懷疑，就這么順手夾了一塊，遞到他嘴邊。

    對方有些愣住，張口，許多小習(xí)慣是這么的自然：「謝謝招待?！?/br>
    「看來是真的不討厭了。」卓寧凡也沒感到有什么不妥，他早已經(jīng)沒有那么多的介意。

    「不好意思打擾……?！褂貌屯局校祥浐鋈煌低档膹暮蠓絾咀×怂麄儯骸刚垎柲闶欠綇胤綄?dǎo)演嗎？」

    「我是?！狗綇赜行┙鋫涞挠蒙眢w擋了擋卓寧凡。

    老闆看得出對方被打擾，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看你來我們這小店用過幾次餐，一直想說是不是，今天鼓起勇氣上來問你，沒想到真的是，我家閨女很喜歡你，想說能不能要個簽名或合照之類的。」

    思索了下，方徹點了點頭。

    「我可以幫你們拍。」卓寧凡勾著唇角，示意老闆將手機遞給他。

    方徹瞬間警戒了起來，嗔一眼卓寧凡，知道對方現(xiàn)在就是在調(diào)皮。

    「好阿好阿，太好了?！?/br>
    老闆開心的比了個v，方徹則因為擔(dān)心卓寧凡被認(rèn)出來，表情顯得嚴(yán)肅。

    「這么嚴(yán)肅干嘛？笑一個阿，方徹?！?/br>
    對方喜逐顏開，不自覺他也勾起了唇角。

    喀擦──

    如此毫無防備，方徹表情柔和的瞬間，卓寧凡便按下了快門。

    卓寧凡示意老闆看下方才的成果。

    「還可以嗎？我的拍照技術(shù)，不喜歡的話可以再幫你們多拍幾張?！?/br>
    「不會不會，拍的很好看。」他心想寶貝閨女一定會興奮的跳上天，內(nèi)心便喜孜孜的，「小伙你也生的挺俊，果然長像英俊的人，朋友也都是十分英俊的?！?/br>
    老闆猶豫了一會兒又開口：「有沒有人說過，你像那位死去的大明星，叫什么凡的？」

    話題至此方徹欲直接打斷，沒想到卓寧凡兀自和老闆聊起：「卓寧凡？有很多人說我們很像，老闆你覺得誰更俊？」

    「當(dāng)然是你阿，卓寧凡帥是帥，我在電視上看過幾次總覺得他少了鼓生氣，小伙你渾身充滿了活力，怎么樣都是你更俊。」老闆不吝嗇讚美，

    「我也是這么覺得，看來我們英雄所見略同阿！」

    「那不打擾兩位用餐，我也先去忙了?！拐Z畢，又去招呼下一桌的客人。

    老闆離席后，方徹有些悶悶。

    「怎了？」卓寧凡明知故問。

    「別皮，我說真的?！顾軗?dān)心，一個不小心，卓寧凡又會被逼上不該走的路。

    他好不容易，才獲得了自由，不惜用生命安全換取的自由。

    「方徹你仔細(xì)看看我。」他習(xí)慣性的撥了撥偶爾會落下?lián)踝∫暰€的額前瀏海，「我不一樣了?！?/br>
    「我知道，只是……。」你就是你……。對他而言，卓寧凡在怎么變，變成怎么樣，他都認(rèn)得，或許也有個像他一樣的人？例如那個和他一樣在感情上始終找不著門路，令他反感的徐少海。

    「沒有只是、可是……?！顾麌@了口氣：「就算你覺得我恣意妄為也好任性也罷，現(xiàn)在的我，只想照自己的意思過活。」

    「請你不要重新遇到我的第一天，就想干涉我的決定以及我的生活?！棺繉幏矐B(tài)度強硬，語氣堅定，特別加重了＂我的＂兩個字。

    方徹被堵的說不出半句話，神情頹喪了下來，最后只吐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