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5章 避子湯

    徐氏愣了愣，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剛剛的話她確實(shí)說的重了些，她兒子也確實(shí)如他所說那樣，也就對楚挽月特別了些。

    只是，他可以對任何一位尋常的世家千金好，也不能對府中的一位通房丫鬟偏愛。

    徐氏捏住茶杯一端，指尖發(fā)白。

    她仔細(xì)想了想，語重心長道：“可是延兒，對于你選擇體會男女情愛的對象，為娘不認(rèn)同?！?/br>
    “楚挽月只是你房中的一個通房丫鬟，以她的身份頂天了也只能成為你的妾侍。延兒，你將來要娶的只能是與我們將軍府門當(dāng)戶對的世家千金，或是陛下賜婚的對象......”

    她深深的望著霍卿延，語氣流露出一絲強(qiáng)硬，“你要選擇體驗(yàn)?zāi)信榈膶ο髴?yīng)該是這些人，而不是楚挽月。為娘希望你多想想為娘剛剛所說的話，多考慮我們將軍府。”

    “延兒，這次你務(wù)必回去思考下——對這位通房丫鬟的偏愛是否正確?！?/br>
    徐氏眉眼間盡是倦色，抬手撐著額頭，不再看他：“你走吧，為娘就不送了。”

    霍卿延一言不發(fā)，默默抿了口茶，輕輕放下茶杯后便沒再回頭看徐氏一眼，起身離開。

    他路過后院的小湖，一大片的蓮花盛開，迷了他的眼。

    如此景象讓霍卿延想到楚挽月對自己綻放的笑容，是那樣的明艷美好。

    又想起今日放花燈時，自己所許的心愿，以及他問起楚挽月是否愿意與他相守一輩子。

    她答應(yīng)了的，她答應(yīng)了的。

    而現(xiàn)在，阿娘卻一次次的提醒他——該面對現(xiàn)實(shí)。

    霍卿延眼神逐漸變得憂郁，湖邊的風(fēng)吹起他墨綠的衣擺，如同一顆屹立不倒的松柏，枝葉被秋風(fēng)輕輕撫摸著，微涼而堅(jiān)韌，溫柔而動情。

    風(fēng)瀾軒東廂房。

    楚挽月在屋內(nèi)來回踱步，看徐氏那個生氣的模樣，她能預(yù)想到——霍卿延定是被罵了。

    門外響起動靜，房門被推開，霍卿延走了進(jìn)來。

    楚挽月連忙拉過他的手，緊切問道：“公子，夫人可是訓(xùn)你了？”

    見狀，霍卿延微微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表現(xiàn)得如同今夜徐氏的訓(xùn)話從未發(fā)生過：“沒有?！?/br>
    自己怎么能在她面前承認(rèn)？

    楚挽月眨眨眼，眼底藏著對他的不信任，表面佯裝沒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伺候他脫衣洗漱。

    今夜的霍卿延格外熱情熱烈，動作雖說不上溫柔，但時時刻刻黏人。

    如同一個火爐子，灼熱而離不開，楚挽月很喜歡他的guntang熱度。

    后幾日，楚挽月隱隱察覺到他的變化。

    以往他基本每日都宿在東廂房，而現(xiàn)在卻兩三日來一回，其余時間要么宿在軍營，要么宿在風(fēng)瀾軒正房他自己的屋子或是書房。

    楚挽月以為，可能是那晚徐氏對他說過什么，導(dǎo)致他對自己的變化。

    他在控制我們之間的距離，隱忍而疏遠(yuǎn)。

    -

    早晨的陽光，熙熙攘攘的照耀進(jìn)來。

    此時春雨略顯毛躁的跑進(jìn)屋內(nèi)，身后跟著一位丫鬟，說道：“挽月，何姨娘托流詞過來傳話?！?/br>
    “何jiejie？”楚挽月笑了笑，想到何凝芷，心情逐漸好起來，看向流詞：“什么話？”

    柳詞恭敬的低著頭：“我家姨娘邀請挽月姑娘，午時一刻到風(fēng)北軒西廂房用膳?！?/br>
    “風(fēng)北軒西廂房可是何jiejie住的屋子？”楚挽月問道。

    流詞點(diǎn)點(diǎn)頭：“是的?！?/br>
    “我知道了，謝謝你?！背煸鲁岷偷男α诵Α?/br>
    流詞頓時耳朵一紅，默默隨春雨退出東廂房。

    楚挽月連忙起身，從梳妝臺上取出一個木盒子，再從里面挑選了一支發(fā)簪，準(zhǔn)備將其作為禮物送給何凝芷。

    又換了身淺綠色衣裙，梳理發(fā)髻，再抹些胭脂，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

    午時未到，楚挽月便帶著春雨提早來到風(fēng)北軒。

    風(fēng)北軒的下人都認(rèn)識她，便沒有阻攔，直接帶她到西廂房。

    可當(dāng)她剛踏入院子，便聽到西廂房內(nèi)傳出一陣陣爭吵聲。

    “何姨娘，你好大的膽子！這避子湯放了這么久，都涼了，你竟然沒喝！你這是不打算喝了？”蘇氏跋扈般的話語鬧得很大。

    何凝芷臉色發(fā)白，整個身子畏縮著，弱弱的回應(yīng)：“妾身不過是想放一會再喝，夫人不必疑慮，妾身會喝的......”

    “我怎么知道你一定會喝？你能保證嗎？”蘇氏驟然抬手扼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眼中盡是怒氣。

    “以往每次我都是讓丫鬟給你送避子湯，卻沒有讓丫鬟盯著你喝下。我可真是太心慈了，才會造成現(xiàn)在你敢不喝的局面！如今我可真打不準(zhǔn)，以往給你送來的避子湯，你都有沒有一一喝下？”

    “何凝芷，你不會是妄想逃過這一次，在沒有喝避子湯的情況下，懷上我夫君的孩子吧？”蘇氏深深的望著她，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笑何凝芷的天真，笑她的以下犯上。

    “妾身沒有這個想法，夫人多想了?！焙文铺志局笞∽约合掳偷氖终疲壑幸黄慌c空洞。

    我到底太柔弱，無論怎么揪，都揪不下她的手。

    蘇氏如今能扼住我的脖子，往后就能被扼住我的命運(yùn)，而不是掌握在我自己手中......

    我從未想過懷孕生子，我的愿望只有一個——并不是陷于這個偌大的將軍府。

    為什么我會經(jīng)歷這么多自己無能為力的事情？

    何凝芷眼眶逐漸集滿晶瑩淚珠，卻堅(jiān)強(qiáng)的忍著，不愿輕易掉眼淚。

    蘇氏仍然不相信她，“呵，不管我有沒有多想，今日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你就是沒有喝！”

    “既然你不愿喝，那我就幫你。”語畢，她便拿起桌上的避子湯就要往何凝芷嘴里灌。

    此行為更像是在發(fā)泄，發(fā)泄她所有的不服。

    何凝芷劇烈的搖頭掙扎，揪著蘇氏的手越來越緊，眉眼間夾雜著痛苦與拒絕，“夫人......”

    她會喝的，但不愿是以這種姿勢、這種不情愿的方式。

    楚挽月在院子里聽著屋內(nèi)的聲響越來越激烈，連忙提著裙擺快速跑到房門處。

    走近院子的時候她便發(fā)覺房間并不隔音，雖只聽到了屋內(nèi)兩人對話的一半，但她早就聽不下去了。

    作者有話說：

    第26章 恩情

    不顧丫鬟的阻攔，楚挽月猛地使力推開西廂房的門，眼中的怒火比誰都要旺。

    只見蘇甜將何凝芷壓在桌上，一手拿著湯藥，一手扼住她的下巴，就要把湯藥強(qiáng)迫何凝芷喝下。

    何凝芷無助掙扎的模樣讓楚挽月整個人都燃起來了。

    她高喊：“夫人如此欺負(fù)我何jiejie，真當(dāng)我何jiejie背后沒人了么？”

    話間，她擼起袖子朝蘇氏走去，在蘇氏驚呆的目光中猛地抓住蘇氏的雙手，使出吃奶的力氣將其從何凝芷身上剝離開。

    蘇氏踉蹌了幾下，慢慢穩(wěn)住身形，睜大了雙眼，眼中盡是難以置信。

    她指著楚挽月，目光有一瞬的呆滯：“你你你......”

    楚挽月連忙扶起何凝芷，關(guān)心道：“何jiejie，她可是打你了？”

    “你別胡說！我才沒有打她！”蘇氏猛然高喊。

    何凝芷瞄了眼依舊氣勢洶洶的蘇氏，沉默了幾秒，面無表情般搖了搖頭：“挽月，我沒事?！?/br>
    蘇氏不屑的打量了楚挽月好幾眼：“喲楚挽月！你說的她背后的人，不會就是你吧？”

    “你也不過是一個房里伺候的丫鬟罷了，能有多大權(quán)勢？我顧著三弟的情面不會傷你，而我可是將軍府大公子的夫人，你又能奈我何？”

    “我雖身份比不上夫人尊貴，但我可以將今日所看到的一切告知府中所有人。”

    楚挽月冷笑道：“今日你到西廂房欺負(fù)何jiejie，又關(guān)上了門，不就是不想自己如此囂張跋扈的模樣被他人看見，害怕被人看到你的所作所為，后而告知大公子?！?/br>
    “你！”蘇氏火上眉梢，頓時說不出話，被她猜得全中，整個人仿佛被人揪住把柄一樣心虛，嘴硬的開口：“就算我夫君知道又如何，他照樣會向著我！”

    “再說我又沒有打她傷她?！碧K氏頓了頓，想到什么，她憤怒的指了指何凝芷，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明明是我在理！是她何凝芷不喝避子湯在先！”

    “所以，要說你便去說，我并不在意！”蘇氏撇了撇嘴。

    “哦是嗎？”楚挽月輕輕挑眉，滿臉懷疑。

    她不禁冷笑，朝蘇氏步步逼近：“奴婢剛剛推門而入之時，夫人的動作不算是在傷何jiejie？夫人對何jiejie辱罵的話語不算是在傷她？夫人居然狡辯說自己沒有欺負(fù)何jiejie，可真會睜眼說瞎話......”

    蘇氏頓時被她逼得一步步后退，表情復(fù)雜的撇開臉。

    她微微瞇眼，最終禁不住心底里的虛妄，威脅道：“楚挽月，如果你不將此事告到大公子那里，我便發(fā)誓往后都不找何凝芷的麻煩，也不找你的麻煩。如何？”

    “呵呵?！背煸聦⑺脑捔腥氩豢上嘈诺墓碓捫辛?，說道：“夫人鬼話連篇，奴婢可以相信夫人嗎？”

    見狀，蘇氏高傲的抬起頭：“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可你也不是君子。楚挽月在心中吐槽。

    她看向蘇氏，立即做出動作拉著她的衣擺直接將她拖到門口，語氣冷淡：“夫人先回吧，奴婢就不送了?！?/br>
    蘇氏瞪了她一眼，又看向呆滯的何凝芷，高呼：“何凝芷，我命你趕緊將那避子湯喝下！”

    見狀，何凝芷微微點(diǎn)頭，抬手將桌上的湯藥一口飲盡，口中苦澀無比，心里卻更痛。

    楚挽月握緊了拳頭，看著她難受的模樣，心跟著揪得疼。

    見蘇氏放心的離開，楚挽月連忙從袖中取出手帕，給何凝芷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苦汁。

    又給她一個擁抱，拍了拍她的肩膀：“何jiejie可是想哭，便哭出來吧？挽月今日便在此陪著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