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書[刑偵] 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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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點,她機(jī)械地吃著外賣,黃燜雞飯有點糊,可她味同嚼蠟,感受不出來。 20點,總監(jiān)們下班,總經(jīng)理還沒走,她還得堅守崗位??稍絹碓饺缱槡?,她索性站起來,揪著心臟,來回踱步,全身都墜著冰花,寒氣由外向里滲著肌膚,麻到頭頂。 21點13分,總經(jīng)理下班,她負(fù)責(zé)兜底,查看所有辦公區(qū)域是否有滯留員工,而后熄燈鎖門。 馬悅琪下到一樓,看見華子的剎那如同面見親人,匆匆抓緊她胳膊。 華子斜挎著一布兜,里面有防狼噴霧和手電筒。 她性子活躍,一邊開導(dǎo)馬悅琪,一邊機(jī)警地偵察著周遭環(huán)境。 川元路的確幽暗,樹影婆娑,鮮有監(jiān)控。 馬悅琪跟得了臆癥似的,一遍遍飛速扭頭盯著后方,華子都擔(dān)心她傷著頸椎。 可兩人身后,至始至終,都沒有可疑的人員尾隨。 陸一悠哉悠哉,在便利店喝著蜂蜜柚子茶,吃著醬rou包子和燒鳥串,看著她倆從窗前走過。 他今晚沒帶漁夫帽,也沒穿黃灰的風(fēng)衣,是一頭清爽的短發(fā),帶著黑框眼鏡,咖啡色的夾克套著紅藍(lán)格子衫,像個勤懇敬業(yè)的程序員。 馬悅琪住在豐華園小區(qū),一共5棟塔樓。 她住7層,回家要穿一段七扭八拐的陰暗走廊。 華子舉著手電檢查,“還真挺黑的,好不容易有倆燈還是壞的,這樣,您把物業(yè)的電話給我吧,我明兒聯(lián)系他們,趕緊報修?!?/br> 馬悅琪到家了才定了心神,終于笑出來,“謝謝你啊警察同志?!?/br> 華子拿過她手機(jī),輸了號碼,粲然一笑,“應(yīng)該的,這是我電話,您有事兒聯(lián)系我就成?!?/br> 連著幾日的威嚇讓馬悅琪的工作頻頻出錯,她本就是前臺小妹,誰都能踩一腳。 聽這個訓(xùn)誡完,連軸挨那個斥責(zé)。 她面子低眉順眼地伏小,里子卻若無其事。 相比每天生死不定的經(jīng)歷,這種不痛不癢的責(zé)備簡直無足輕重。 她一到下午就倉皇,抱著肚子跑了兩趟廁所。 下班了,子彈一樣往家疾走,她痛恨兒時的自己,因?qū)W自行車被個青少年撞飛,而從此畏懼,直至今日,都不碰倆轱轆。 馬悅琪腦子里飛舞著奇奇怪怪地過往,她夾著包,蹬著高跟鞋,膝蓋弓著,兩條腿飛快交替。突然,她悚然不動了。 那種被刀子凝睇的驚悚感重新糾纏上她的脊椎。 馬悅琪緩緩扭頭,20米后,漁夫帽男人立在燈下,帶著黑口罩,眼睛閃著綠光。 她不敢呼吸,可哭腔聳動,一聲聲哼唧著。 馬悅琪發(fā)癲似的往小區(qū)沖,路上高跟鞋一崴,直接摔飛出去。 她屁滾尿流地爬起來,脫鞋跑,腳踝的疼痛刺得她一頭虛汗。 她像個殘疾人,一腿長,一腿短,狂奔起來似個撇腿的瘋老太。 馬悅琪張牙舞爪地沖進(jìn)小區(qū),沖入單元,上了電梯。 可這漁夫帽的男人會閃現(xiàn)的魔術(shù),他倏地出現(xiàn)在走廊盡頭,那盞破損炸著火花的小燈把他籠成了一個龐然大物。 馬悅琪瘋狂戳弄著鑰匙開門,男人走向她,速度愈發(fā)迅猛,兩人的距離極速縮短。 越慌越亂,馬悅琪手指驚怖得亂顫。 “啪嗒——!”鑰匙落地。 馬悅琪徹底絕望了,她不敢撿,唯恐下腰的瞬間,被他拿重物擊打腦殼。 她索性放棄開門,以警戒的姿態(tài)面對他,瘋狂摸索著包里的物品,想找可以防身的物件。 可除了鏡子就是口紅,除了記事本就是口香糖,唯一能震懾對方,她專門攜帶的金屬燭臺被遺忘在了公司。 馬悅琪憤恨自己的蠢笨。 腦子驚懼得幾乎出了幻覺,覺得這戴漁夫帽的男人是頭兇猛地惡狼,脖頸和手臂全是黑灰的絨毛,它流著滿嘴饑餓的口水向她撲食。 當(dāng)男人與她擦身而過時,馬悅琪死死攥著門把手。 尿液“呲溜”出來,從她的厚絲襪一路蜿蜒,淋淋淌淌往下流。 陸一在錯肩而過后,突然放緩了速度,怡然自得地拐向樓梯間,上了樓。 這種帶著惡意和戲謔的挑釁徹底擊潰了馬悅琪。 她火速開了門,鎖上門,坐在玄關(guān)的地毯上蒙眼放聲大哭。 等緩下來一睜眼,才意識到周遭的黢黑,喪膽銷魂地一激靈,忙爬起來把屋里所有的燈全部打開。 她的腳底濕漉,一踩一個印。 可現(xiàn)下顧不得,她哆嗦著把桌子椅子抵住門,才敢慢慢清理身子。 馬悅琪泡在浴缸里,下單了防狼噴霧和電|擊|槍,一遍遍催著客服盡快發(fā)貨。 她公司離得近,無需乘坐地鐵,便不用安檢。 次日,在包里放了個瑞士牌子,集剪刀、指甲刀和小|刀多功能一體的器具。 早上6點50分,就咬著油條站在金水派出所門口等華子。 她崩潰地說著昨晚的經(jīng)歷。 華子專門調(diào)取了監(jiān)控,依舊沒有任何可疑人員尾隨在馬悅琪身后。 她狐疑的皺起眉頭,像是思索事件的真實性。 馬悅琪被這表情激得斗志昂揚(yáng),“警察同志,你來,你來我家,我有東西給你看?!?/br> 她毫不避諱,指著水池里的厚襪,“知道這是什么嗎?”她鼻頭灼紅,“是他向我沖過來時,我嚇得失禁了……這里面是我的尿,你也是一個女人,你應(yīng)該能理解的,他真的在,他會躲開監(jiān)控,我沒有騙人!”馬悅琪抓著水池哭得嚎啕。 華子相信她,當(dāng)天就催促物業(yè)安裝監(jiān)控。 她跟師傅打了招呼,每晚送馬悅琪回家。 安穩(wěn)度了三天,被漁夫帽男人的跟蹤仿佛云煙般,真的似有似無。 馬悅琪周四下班早,要去趟超市,她給華子打電話,不用再陪同自己。 她感受到了久違的舒爽,在超市里肆意地遨游。 提著滿滿兩大袋的鮮果、牛羊rou和零食“吭呲吭呲”地回家。 大門敞移的瞬間,塑料袋猝然落地。 夕陽余暉中。 整個起居室,大廳連著廚衛(wèi)被砸得稀爛,腳下玻璃碎渣成團(tuán)。 墻壁和家具布滿了油彩的涂鴉和紅漆,寫著“傻|逼”、“臭|婊”、“fuck you”…… 壁畫、花瓶和玉器都?xì)埲辈蝗?/br> 窗簾被扯爛,衣服有灼燒的跡象,帶著濃嗆的煙熏焦皮味。 馬悅琪震悚地立在客廳中|央,環(huán)顧著一室狼藉。 她是懵然的,畏懼的。 隨著日薄西山,她依舊孤立著,眸子麻木。 華燈初上,廣場舞的樂曲紛沓而來,馬悅琪的面容變了。 她的唇角在往上扯,咧口越來越大。 她笑起來,歡快的,得意洋洋。 第61章 可疑 殷天從檔案室調(diào)閱了1999年由經(jīng)貿(mào)財富沖突引起的死傷案件。 回5層找侯琢確定周家屯的連環(huán)殺人案, 繞了幾圈,下到3層,男廁所都堵了遍, 也沒瞧見人。 她拽住康子, “侯哥呢?” 康子叼著蘋果, 呆想了片刻,“哦, 說是有個女職員被跟蹤, 過了幾天屋里就被砸了,保險公司受理了37萬的賠付, 但定損取證后吧, 有點懷疑,就以關(guān)照那女職員的安危為由, 聯(lián)系了金水派出所,所里就報上來了,郭隊讓侯哥去現(xiàn)場看情況。” 昨兒夜里下了層薄雪, 川元路玉樹銀花,即便是白日, 也色若死灰。 好在枝杈與枯葉融著雪, 蔥蔥白白,暗沉之中透著點亮。 華子帶上手套,一張嘴全是白氣, “馬悅琪一共來過三次所里, 我們都受理了, 第一次來, 是我當(dāng)晚陪她回家的, 第二次來情緒特別崩潰, 說對方已發(fā)展到家門口樓道跟蹤了,我看她不像騙人,所以又陪了3晚,第4晚她說會提早下班,要去超市購物,我就沒跟著,然后回家就發(fā)現(xiàn)被砸得亂七八糟,”華子小心翼翼窺著侯琢,“嗯……我陪她的時候,沒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的人員。” “哪個二百五能在警察陪同下還跟著瞎溜達(dá),這不找死嗎。”侯琢有咽喉炎,冷風(fēng)一灌,又癢又疼,他帶上口罩,打量著沿街店鋪。檔口少,只有家便利店和干洗店,“便利店監(jiān)控看了嗎?” “都看了,監(jiān)控里面只有馬悅琪,身后沒人,沒她說的那個帶漁夫帽,穿黃灰色風(fēng)衣的,所以才覺得奇怪?!?/br> 侯琢進(jìn)便利店買了兩瓶玉米汁熱飲,給了華子一瓶。 店里三個監(jiān)控,只有收銀臺上端的那臺可以窺見街道。 他倆在員工工作間看了“7個夜間”錄像。 確實如華子所說,空蕩黢黑的川元路,唯有馬悅琪孑孑一人而過,不停扭頭,對著虛空慌神。 “帶路,去她家?!?/br> 豐華小區(qū)是回遷樓社區(qū),住戶人員混雜。 旁邊又是兩個熱燃?xì)鈴S房,出租率極高,人員流動量極大。 5棟塔樓,像5根沖天的煙囪,有著四壁蕭然的荒涼,禿謝的荒草被步履踩得阡陌縱橫。 底商的鋪子零零散散,流油的,淌水的,地上黏膩一片,淹薺燎菜。一房屋中介的領(lǐng)班喊著沸騰的口號,帶著西裝革履的員工跳健身cao。 兩人抵達(dá)724室時,馬悅琪還沒來。 她聽了警察的話,沒敢動屋子,這兩日留宿在朋友家。 侯琢去保安室調(diào)監(jiān)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