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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蘭(重生) 第83節(jié)

    她便要轉(zhuǎn)身回府,這時,從道路的那頭涌來許多喧嚷,那動靜越來越近,七嘴八舌的叫聲也變得清晰起來。

    “喜報,亂匪敗啦!”

    “牛賊頭死了!”

    “王爺千歲千千歲——!”

    亂糟糟不成隊列的欣喜人群里,沂王騎馬居于中心,他王袍帶了臟污,薄唇干裂抿緊,眼神冷酷如寒冬,遙遙地居高臨下,輕慢地掃過楊文煦,重重落在蘭宜身上。

    蘭宜:“……”

    她非常明確讀出他的質(zhì)問之意,摻著警告,隔著這么遠(yuǎn)距離,味道濃重地硬是嗆得她想打個噴嚏。

    作者有話說:

    我斷更了,但是王爺沒有斷頓,他換著花樣,吃的可好。

    哎我真的納悶,正經(jīng)劇情我卡得喘不上氣,搞這個就不缺靈感,怎么年紀(jì)大了方向都不一樣了,之前有讀者在評論里說我是不是換文風(fēng)了,我還默默覺得真沒有,現(xiàn)在嘴硬不起來了。

    第74章

    楊文煦走了。

    走之前, 他深深看了蘭宜一眼,欲言又止, 終究什么也沒有說, 轉(zhuǎn)身離去。

    蘭宜有點頭疼,不是因為楊文煦莫名其妙搞的這出,而是——

    晚風(fēng)吹拂, 帶來沂王身上的塵土味與血腥氣, 隨著他騎馬漸漸接近,那股壓迫感與威勢也不斷高漲,像要將她包裹起來,好生拷問。

    但蘭宜什么也不知道啊。

    天快黑了,一路簇?fù)磉^來的人群在沂王入府以后散去,有的歸家, 有的又去別處歡聲慶賀, 王府里外安靜了一些下來。

    正院燈火通明。

    沂王立在堂中,由侍女忙碌著為他脫去盔甲, 蘭宜下意識也搭了一把手。

    青州這次能守下來,沂王府出了大力,由著地方要護(hù)衛(wèi)給護(hù)衛(wèi), 要糧給糧, 沂王更親上城樓, 與將士們同吃同睡,才扭轉(zhuǎn)了不利局面,打敗亂民, 更擒得賊首。

    城中的百姓們因此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 自發(fā)地?fù)碜o(hù)沂王回府, 蘭宜見他周身的狼狽辛苦, 心里也不是不敬服,所以不用吩咐,自覺幫忙起來。

    沂王低頭,覷著她的后腦勺,忽然開口:“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本王的事,心虛?”

    “……”蘭宜正替他解膝上的一塊軟甲,聞言撩開手,轉(zhuǎn)身走到椅邊坐下倒茶。

    沂王頓了一會,叫她:“本王也渴了?!?/br>
    蘭宜端著茶盅不想理他,但抬頭見他嘴唇確實干得厲害,沉默了下,還是新倒了一盅茶過去。

    沂王還未凈手,便沒接,就著她的手連喝了兩盅,方搖頭不再要了。

    盔甲脫去后,他里面的衣裳也濺了不少泥污,蘭宜忍不住問他:“王爺親臨戰(zhàn)場了?”

    沂王搖頭:“沒有,還不至于。本王只在城門口守了一陣。”

    他如要出城,那范統(tǒng)領(lǐng)帶領(lǐng)的王府護(hù)衛(wèi)就只會來保護(hù)他了,反而不能發(fā)揮出最大戰(zhàn)力,聽他的命令砍下牛成首級。

    蘭宜見他確實未有受傷,松了口氣。

    侍女們忙碌不停,將浴桶熱水也備好了,沂王自去洗浴,待他恢復(fù)整潔、衣飾一新地出來時,蘭宜已不大記得楊文煦的事了。

    之后用完晚膳,回到內(nèi)室,沂王往床頭一靠,將長腿伸出,阻止蘭宜上床時,蘭宜都有點發(fā)怔:“——怎么了?”

    沂王目光深沉地打量她。

    蘭宜漸漸反應(yīng)過來:“我不知他怎么會來,我才看見他時,你已經(jīng)回來了,我只問了他一句話,他也沒答?!?/br>
    這在她是難得的解釋了,倒不是懼怕沂王誤會,只是覺得犯不著為此爭執(zhí)。

    沂王道:“哦?那本王要是沒回來呢?”

    蘭宜老實道:“那我就再問問他想干嘛。”

    此時再回想,她對楊文煦的出現(xiàn)有點在意,說不出來為什么,像有種東西沒擺對的別扭感,總想去弄清楚糾正一下。

    沂王冷哼一聲。

    蘭宜不受他這個氣:“王爺,你想說什么就說,不要陰陽怪氣的。”

    沂王頓時瞪她。

    蘭宜沒有示弱,兩個人互瞪一會兒后,沂王叫進(jìn)見素:“去告訴竇夢德,讓他在府前多安排些人巡視,不要什么亂七八糟的人都能來瞎轉(zhuǎn)悠?!?/br>
    見素陪著蘭宜一塊見的楊文煦,心里很明白這個“亂七八糟”的人是誰,利落應(yīng)了聲,告退出去。

    蘭宜跟著轉(zhuǎn)身要往外走,沂王起身伸長手臂把她拽回來:“上哪兒去?又這么大氣性?!?/br>
    蘭宜否認(rèn):“我沒生氣。王爺這里容不下我,我自然只好去別處了?!?/br>
    沂王禁不住露出笑意:“胡說什么。別鬧了,我也累了,上來早點睡吧。”

    他將腿讓開,待蘭宜進(jìn)了被窩躺好后,他閉著眼睛,再補上一句:“明天再跟你算賬。”

    蘭宜:“……”

    雖覺他全是歪理,不過明天的事明天再說,這樣的一天下來,她也提不起勁再多說什么了。

    **

    接下來一段時間沂王一直都很忙。

    仗打贏了,善后事宜還有許多,不過這沒耽誤沂王找蘭宜“算賬”,連著被算了三天,蘭宜都忍了,沂王若有所思后,又找來竇夢德:“下次楊文煦再來,先不必攆他走,帶進(jìn)來,本王親自問他。”

    一旁的蘭宜:“……”

    竇太監(jiān)走后,她沒忍住擰了沂王一把。

    他哪里是想知道楊文煦的來意,根本是覺得楊文煦來了他也不虧!

    但她并不是因此才縱容他的。

    蘭宜低頭,將心意深藏。

    不過之后,楊文煦并未再來,而沂王始終忙碌,府城內(nèi)的事終于告一段落,京里的圣諭又來了——與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秩序的青州比,京畿的情況要麻煩許多,牛成之兄牛志在昌平掀起戰(zhàn)亂以后,不敵陸續(xù)趕過去的三路京衛(wèi),再度敗退,但他也再度逃脫,換了一個地方,再次攪起風(fēng)雨。

    只他一人還罷了,因他始終未曾授首,一些響馬盜頭受到鼓勵,紛紛在各地響應(yīng)起來,一地還未鎮(zhèn)壓下去,一地亂又起,雖還不至動搖社稷,可朝廷軍隊從開年奮戰(zhàn)至今,漸漸疲于奔命。

    匪首逃了一次又一次,朝廷的臉面也越來越不好看。

    直到青州的戰(zhàn)況報報到御案,得知匪首之一的牛成竟在青州喪命,滿朝總算振奮了一下,圣旨命沂王解送牛成首級進(jìn)京,以提振將士士氣,也對小賊頭們形成威懾。

    這次是公務(wù),沂王帶護(hù)衛(wèi)上京,蘭宜及小王爺都仍留在王府里。

    臨行前,沂王教蘭宜;“守好門戶,出門多帶人,不要和不相干的人來往?!?/br>
    蘭宜當(dāng)做沒聽出來他的言外之意,應(yīng)道:“知道了,外面不太平,王爺路上小心?!?/br>
    與外面尤其是沂王將要經(jīng)過的京畿周圍比,青州反而太平多了,牛成一死,就算有賊心的也不敢再盯上青州了。

    閑言不及多敘,趕著收拾了七八天,沂王便出發(fā)往京城去了。

    他走了約莫十日左右,門房上遣人來報,又在府外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可疑的人。

    蘭宜有點無語,楊文煦這個人是不是有毛病,專挑著沂王不在的時候來,她縱然問心無愧,可等沂王回來知曉,恐怕就不會再輕輕放過。

    不過等門房形容起來,她方知她想岔了。

    “——是個女人,挺白的,年紀(jì)不大不小,二十五六歲的模樣,在外面打轉(zhuǎn)兩天了,小的問她哪來的,想干什么,她不回答,慌慌張張地想走,小的請示了當(dāng)班頭兒,就將她‘請’進(jìn)來了?!?/br>
    沂王府平日的門禁不至于如此嚴(yán)格,但一來沂王之前吩咐過加強巡視,二來沂王又離開了府邸,府內(nèi)只余婦孺幼小,三來,亂民圍青州的事才過去不遠(yuǎn),所以里外都不敢有一絲放松。

    可疑的女人被押進(jìn)來了,蘭宜一見,發(fā)現(xiàn)雖不是楊文煦,竟也是個熟人。

    姜姨娘,姜茹。

    與楊文煦一樣,姜姨娘的外貌也沒多大變化,只是眉宇間的神氣黯淡下去,蘊著疲憊和不知從何而來的焦慮。

    侍女里面認(rèn)得她的只有翠翠,翠翠非常警惕:“你們接二連三地,想干什么?我告訴你,你別再想害奶奶了!”

    姜姨娘被婆子押著,跪在地上,怔怔仰頭望著主位上的蘭宜,好一會后,才道:“你多慮了,我怎么可能還害得著大奶奶?!?/br>
    “你知道就好。”翠翠說著,又糾正她:“不是大奶奶,是王妃娘娘?!?/br>
    姜姨娘頗為順從,自語般道:“是啊,是王妃娘娘。”

    而后不等翠翠再喝問她的來意,她重重磕下頭去:“那就求王妃娘娘高抬貴手,放過妾身吧!”

    翠翠莫名其妙:“你說什么,誰想怎么你了,娘娘根本沒想再跟你們計較,你們別來打攪娘娘就不錯了。對了,你不是應(yīng)該在鄉(xiāng)下嗎?怎么又回來了?!?/br>
    姜姨娘直起身子,淡淡道:“我去年八月就回來了。家里要人照料,大爺一個人忙不過來?!?/br>
    蘭宜想了想,明白了,那時周太太出逃,楊老爺偏癱在床,楊文煦大約是分身乏術(shù),只有把姜姨娘再從鄉(xiāng)下弄回來。

    這樣算起來,姜姨娘總共在鄉(xiāng)下呆了還沒半年。

    翠翠也想到了這個賬,嘀咕:“姓楊的說話從來不算話?!?/br>
    不過她如今跟著蘭宜在王府過得很好,也不在意從前那些事了,便道:“那你安分在楊家呆著伺候人罷了,來王銥嬅府說什么瘋話?!?/br>
    姜姨娘的面孔終于有一瞬扭曲,楊老爺哪里是好伺候的主,自從妾室懷著可能的野種出逃,他本來就糟糕的脾氣更壞了一百倍,一天能罵走好幾個下人,他火氣越是大,病越是不好,越是下不來床,因此脾氣就更壞——

    楊家攏共也沒多少下人,姜姨娘單是在兩者之間調(diào)停,就耗盡心力,還不如在鄉(xiāng)下受罰的時候輕松。

    但也不全是苦,因為楊家內(nèi)宅終于完全真正地由她一個人做主了,像她曾盼望過許久的那樣。

    為這個愿望,姜姨娘不但能忍下那些苦,甚至還敢來王府,向蘭宜當(dāng)面陳情。

    “妾身來,只有一件事求娘娘?!苯棠镞@次沒有伏身,直視著蘭宜道:“求娘娘不要再見我夫君了?!?/br>
    翠翠大怒:“你胡說八道,明明是姓楊的跑來王府sao擾娘娘!”

    “但娘娘見了他,不是嗎?”姜姨娘反問,又轉(zhuǎn)為懇求聲氣,“大爺之前就在夢中呼喚娘娘閨名——”

    不但翠翠,侍女們也一齊喝止:“住嘴!”

    蘭宜擺手,看向姜姨娘:“你繼續(xù)說。”

    她有種感覺,之前楊文煦留給她的違和感,能在姜姨娘這里得到解答。

    姜姨娘便繼續(xù)道:“還說什么生死兩茫茫的話,那日見過娘娘回去以后,更將自己關(guān)在書房,晚飯都沒用——”

    她頓了下,因為發(fā)現(xiàn)蘭宜的眼神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