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蘭(重生) 第90節(jié)
張?zhí)O(jiān)跪下,行起大禮:“老奴多謝王爺救命之恩?!?/br> 周太太等人都跟著跪下。 沂王負(fù)手:“不必多禮了?!?/br> 他輕描淡寫的,張?zhí)O(jiān)心里反而越?jīng)]有底,都不敢起來,再三叩謝。 一來二去,沂王終于道:“罷了,本也不算外人,你不來求,本王知道了,也要救的?!?/br> 張?zhí)O(jiān):“……” 他懵了,每個字他都聽得明白,怎么連在一起,他不懂是什么意思了呢? 沂王掃了一眼周太太。 周太太已經(jīng)站了起來,她抱緊了喜姐兒,低頭,向張?zhí)O(jiān)道:“老爺,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我在青州時,與沂王妃娘娘是故交,受過沂王妃娘娘的大恩,我是王妃娘娘的人?!?/br> “?。俊?/br> “?。?!” 這兩嗓子都不是張?zhí)O(jiān)叫的,是張懷。 叫聲如老鴉,刮得張?zhí)O(jiān)耳根和腦子一起劇痛。 周太太放松地吐出口氣。 眼線這活不是好做的,她做了多久,就懸了多久的心,只怕哪天叫張?zhí)O(jiān)發(fā)現(xiàn),她來不及逃走。 剛才被救回來,沂王先見了她一面,簡單告訴她,不用再瞞著了,可以說實話了,她整個人都踏實了。 她迎上張?zhí)O(jiān)難以置信的目光,沒避開。 他們都再不能拿她怎么樣,她就要回青州去了,至于以后怎么樣,再說。 他要是敢責(zé)罵怪罪她一句,那這輩子就不用再見面了。 張?zhí)O(jiān)先避開了。 他用力閉了下眼,又睜開,唇邊露出的笑比哭還苦。 “你從一開始就是騙咱家的?蓄意接近咱家?” “沒有?!敝芴f實話,“我只是想逃,是你要帶我走的。” “……好罷。” 張?zhí)O(jiān)說不清什么滋味,御前的差事都支應(yīng)下來了,到頭來叫家雀啄瞎了眼,他這條賤命,可能就是賤得慌,聽了這一句,心里居然還有點安慰。 不過,他倒是再也不用掙扎投靠哪一邊了。 他再次伏下地去,頭抵著堅硬的土地:“王爺如有差遣——老奴,無有不從。” 作者有話說: 想寫到蘭宜出場的,還是來不及了,明天吧。 ~~ 小劇場預(yù)告: 沂王在京:叱咤風(fēng)云 蘭宜在家:準(zhǔn)備跑路 第81章 東宮陷入了空前的慌亂。 綁架張?zhí)O(jiān)家眷失敗, 卻把字號都撂了出去,直接與張?zhí)O(jiān)交了惡。 這結(jié)果讓太子不能不慌。 近侍內(nèi)監(jiān)努力按捺住惶恐獻(xiàn)策:“殿下, 還是告訴娘娘吧, 讓娘娘想法子——” “想什么法子,還能有什么法子可想?!碧永淅涞?。 母妃只會叫他忍耐,可如今他已落入死局, 又哪是忍耐可以解決的! 就算能蒙混過去, 他也不想再忍了,這么多年來,他忍耐得夠久了,越是忍,他越是想放縱,一放縱, 就得引來教訓(xùn)然后再加倍地忍耐回去……他早已不想繼續(xù)這個輪回了。 太子想著, 目中漸漸露出兇光,他招手把內(nèi)監(jiān)叫到近前, 低聲吩咐了兩句話。 內(nèi)監(jiān)驚得差點沒站穩(wěn),顫聲道:“殿下,您是想, 那可是大逆不道——” “孤沒有別的路了?!碧右а赖? “你現(xiàn)在就去找齊遇, 孤上次避去莊田時,他私下跟孤稟過,有一批軍械, 就藏在城中, 你讓他帶你去。” 內(nèi)監(jiān)知道齊遇就是前鞏昌伯府的世子, 心驚rou跳:“他們家還私藏了這個?他這是在慫恿殿下造反啊?!?/br> “那倒沒有, ”太子心煩意亂,“他就是想討好孤,想孤給他一份前程?!?/br> 所以把最后一點家底都透露給了他。 此時卻派上了用場。 “你即刻就去?!碧哟叽?,“明日宮中有事,沒人注意東宮這里,正是難得的時機,孤要出其不意,一定要快?!?/br> 恐懼過后,內(nèi)監(jiān)慢慢也生出了一點心動,太子說得沒錯,只要快,這件事不是沒有可為之處,明天是沂王獻(xiàn)牛成首級及處決亂民小頭目的正日子,宮中有大朝會,乘這個機會,拼一把,不然,等那個要命的秘密泄露出去,太子倒多大的霉不好說,他們這些身邊的人肯定要被皇帝遷怒,保不住小命。 “——是。” ** 翌日。 天氣晴朗,陽光燦爛。 典禮在太和門舉行,文武百官循午門而入。 與南邊相比,鄰近東宮的東華門里外就清靜許多,只有幾個例行守門的侍衛(wèi),東宮人口多耗費大,太子要往東宮里采買些日常用物,他們自然不敢十分過問。 但這行為又到底不那么尋常,東華門的侍衛(wèi)閑來無事,總要議論幾句。 議論幾經(jīng)輾轉(zhuǎn)后,傳入張?zhí)O(jiān)耳中。 張?zhí)O(jiān)心里一驚。 他覺得太子應(yīng)該沒那么大膽子——但這是宮里。 這座皇宮,是天下最富貴、最森嚴(yán)之處,它同時可能發(fā)生最悲慘、最悖禮的事情。 因為權(quán)力。 這時候大典已經(jīng)結(jié)束,太陽落山,臨近酉正,宮門就要關(guān)了。 這對張?zhí)O(jiān)不是問題,他隨意尋了個借口,就把一個心腹小徒弟派出宮去,往沂王府傳話。 小徒弟有點納悶:“干爹,咱們什么時候跟沂王好上了?” 張?zhí)O(jiān)拍了他腦門一記:“別管那么多,先趕緊去,回頭咱家再告訴你?!?/br> “哎,干爹,要不要我再去看看干娘?” 張?zhí)O(jiān)臉色暗了暗:“不用了。你干娘回老家去了?!?/br> 小徒弟是個會看眉眼高低的,當(dāng)下機靈地閉了嘴,悄悄地出去了。 張?zhí)O(jiān)自己站在殿門前,到底忍不住又想了想:那還算是他的老婆孩子嗎?她們現(xiàn)在該出城了吧?以后,還回來嗎? …… 運河水滔滔不絕。 周太太歸心似箭。 京里再多的爭斗都和她沒關(guān)系了,哪怕人頭打出狗腦子來,她也不想多看一眼,她只想帶著喜姐兒,過一過安靜省心的日子。 護(hù)送他們回來的人從張懷變成了沂王府的護(hù)衛(wèi),終于抵達(dá)青州后,不用安排別的住處,直接帶著他們進(jìn)了沂王府。 被安排去洗了塵,坐到東次間的炕上時,周太太整個人完全輕松了,長長地吁了口氣。 蘭宜走了進(jìn)來。 她剛見完隨行來的護(hù)衛(wèi),大致了解了下京里發(fā)生的事以及周太太為什么會回來。 然后她心里有數(shù)了。 說起來要讓人感嘆一句造化難料,沒想到今世助推太子一把,讓他加快造反步伐的,會是楊文煦。 周太太忙從炕上下來,行禮,蘭宜讓人扶起她,打量了下她的氣色,又看了看旁邊秋月抱著的喜姐兒,微笑道:“平安就好?!?/br> 周太太笑著應(yīng):“可不是呢,我一路就想著娘娘,見到娘娘,總算心都定了?!?/br> 蘭宜點頭:“我讓人在前面給你收拾了一個小院子,先安心住著吧,過一陣子再說下面的話?!?/br> 周太太心知肚明,過一陣子,沂王府很可能就不是沂王府了,不過,她到底不那么確定,便真心實意地說了一句:“希望王爺在京里一切順利?!?/br> 蘭宜淡然:“會的?!?/br> 周太太愣了下,她有點看不明白了,面前的王妃娘娘明明比她信心充足,相信沂王一定成功,為何態(tài)度上并不欣喜呢? 周太太轉(zhuǎn)念一想,王妃娘娘當(dāng)日在楊家時,就無論何種處境都泰然以對,從不失態(tài),她的疑惑就消失了,還生出些敬重來。 她才到府,旅途難免勞累,蘭宜和她說了兩三句話后,就讓侍女領(lǐng)她去休息了,隔日時,才又坐到一起聊了聊。 兩人說話,喜姐兒夾在當(dāng)中,不甘寂寞,也咿咿呀呀的,周太太見蘭宜時不時看過來兩眼,便試探著往前遞了遞:“娘娘要不要抱一抱?這小東西還算爭氣,一路上都沒鬧人?!?/br> 蘭宜接了過來。 分量不重,但令人升起一股踏實感,又軟嫩的讓人心都化了,她低頭看去,只見幼兒笑臉天真無暇,無憂無慮。 蘭宜抱了好一陣子,喜姐兒頗給面子,始終沒哭沒鬧,直到后來餓了,才又向周太太夠著伸出小手,露出點委屈模樣。 周太太笑著抱她去喂奶。 喜姐兒吃完就困了,秋月將她抱走去哄睡,周太太坐回來,推心置腹地低聲道:“我瞧娘娘如今臉色紅潤,儀態(tài)也豐盈了些,身子想必是大好了?!?/br> 蘭宜點頭:“好多了。” 她早已不用吃藥了,飲食上也少了許多忌諱,幾乎與康健常人無異,只除了—— 周太太對上她平靜的眼神,把接下來的話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