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前雪 第120節(jié)
博威帶來的人也埋伏在港口附近,以防萬一。 莊燦看了看時間,眼看就到十二點(diǎn),不知道警察是不是已經(jīng)部署好了,她很緊張,甚至手心都有些冒汗,可她看著風(fēng)平浪靜的碼頭,心里一種異樣的感覺越來越強(qiáng)烈。 就在這時,博威的手機(jī)突然響了,他接起電話后,臉色一變。 莊燦:“怎么了?” “那女孩跑了。” 他話音剛落,倉庫那邊便傳來一聲槍響,緊接著警笛聲響徹整個夜空,與此同時博威的電話也再次響起。 “威哥不好了!大楊受傷了!” 聲音很大,莊燦也聽到了,她迅速推了博威一把,“你快去看你兄弟,別管我,注意安全!” 博威是真的緊張兄弟,他把兄弟們帶來,只是為了保護(hù)莊燦,沒想到會有人受傷,現(xiàn)下他額頭冒汗,有些慌亂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去看看情況,你也快撤,一會兒路邊集合!” “明白?!辈┩蛔?,莊燦壓了壓帽子,也打算撤。 可那邊的槍聲突然密集起來,莊燦不知道槍是警察開的,還是別人,但如果是警察,博威的兄弟應(yīng)該不會受傷。 所以是有其它勢力在和警察交火,把博威的人也打傷了,難道是輝叔的人? 她有一種十分強(qiáng)烈的不安的預(yù)感,總覺得那邊出了什么亂子。 如果警察最終沒有成功救出那些女孩,一旦她們被帶到港城…… 不,她費(fèi)了這么大的力氣,不能就這么功虧一簣,她一定要留下證據(jù)! 莊燦抬手掃了眼手腕上的機(jī)械表,表盤上隱藏著一只針孔攝像頭,她隨后握緊拳頭,把口罩向下一拉,讓自己喘了喘氣。 海面上的冷風(fēng)迎面撲來,莊燦深呼一口氣,把口罩重新拉回下巴上,她左右看了看,等無人時,便沿著指示牌一路向倉儲區(qū)摸去。 越靠近,警笛聲越清晰,莊燦甚至還聽到救護(hù)車的聲音,和各種腳步聲混在一起,她眉心一緊,這時前面突然跑過來一個男人,男人鬼鬼祟祟地捂著手機(jī),正匆匆忙忙地往一處趕。 莊燦迅速閃到集裝箱背后,男人經(jīng)過她身邊時,莊燦隱約從他口中聽到“女孩、逃跑”之類的字眼,她心下一緊,立刻掉頭跟上那個男人。 不知跟了多久,身后的警笛聲幾乎已經(jīng)聽不到了,莊燦突然察覺出有些不對,稍一走神的功夫,那男人就不見了。 就在這時,頭頂?shù)拇鬅敉蝗涣亮耍萄鄣臒艄鈴母吒叩乃慕谴蚵湎聛?,如白晝一般明亮?/br> 莊燦下意識抬起胳膊擋住眼睛,她像個木頭人一樣定在那里,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身后便有人大喊一聲——“在這兒!” 幾乎話音剛落,一顆子彈便擦著她的耳朵飛了過去! “臥槽!”旁邊正好有輛貨車,莊燦秒速滾進(jìn)車底,幾乎是連爬帶滾,子彈篩子一樣打在車廂,砰砰砰砰,眼看腳步聲逼近,莊燦迅速匍匐到另一邊,剛從車底鉆出來,一抬頭,就撞在一個男小伙身上。 那小伙剛要喊?????人,莊燦便把口罩一把拽下,帽子摘掉,長發(fā)忽如瀑布般散了下來,她對他咧嘴一笑,小伙頓時傻了,呆愣愣地盯著眼前的大美女,就在這時,莊燦掄起拳頭,照著小伙的腦門狠狠給他來了一拳,小伙頓了昏了過去。 莊燦迅速往回跑,跑著跑著看到一個出口,她剛要沖過去,可就在這時,腳步聲突然從四面八方攏了過來,他聽到有人拿著對講機(jī)說話,那聲音很急,“上頭有令,千萬不能叫人跑了,再跑一個拿咱們是問!只要見著人,不管是活是死都要帶回來,必要時候可以——” 后面沒再說,但莊燦知道是什么意思,必要時候可以滅口。 眼看出口大門自動上了鎖,莊燦倒吸一口冷氣。 看來,又有女孩逃了出去,她還納悶這些人怎么無緣無故就對她開槍,原來是把她當(dāng)成逃跑的女孩了? 所以警察并沒有救出那些女孩,而是被他們轉(zhuǎn)移了?轉(zhuǎn)移途中,又有人趁亂跑了,他們怕這女孩被警察找到,所以要抓她滅口? 莊燦不敢再動,慢慢挪著腳步,躲進(jìn)了就近的倉庫內(nèi),里面黑漆漆一片,她小心翼翼地往身后的貨箱上貼……身上的冷汗嘩嘩地往下落,前胸后背早就已經(jīng)濕透了。 可這時,頭頂上方也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而且那聲音正朝她迅速逼近。 靠!前有狼,后有虎,頭頂還有人搞偷襲,莊燦尋思自己應(yīng)該是逃不掉了,愣逃搞不好就得吃槍子,她在激烈地思考,如果束手就擒,最壞的結(jié)果是給她一槍,但如果沒有殺她,反而把她抓了跟那些女孩關(guān)在一塊……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既然把她逼到這一步,不如就放手博一博。 莊燦打好主意,正準(zhǔn)備投降,她把口罩帽子全都扯掉,剛要出聲,頭上的頂棚便被一腳踢穿,踢出一個巨大的窟窿,一道矯健的黑影從上面翻了下來,快穩(wěn)狠地落在莊燦身后。 嘴巴隨后便被一雙大手從后面死死捂住,莊燦瞪大眼睛,她看不到身后的人,可卻聞到了一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香水味。 靳朝安抱著她轉(zhuǎn)了個身,把自己的身子擋在外面,動作一氣呵成,半點(diǎn)不拖泥帶水,兩個人從過道直接沖了過去,沖到后門的時候,那撥人正好從前門追了進(jìn)來,看見他們,登時齊刷刷地舉起了槍。 莊燦的頭被靳朝安死死按在胸膛,她整個人都被他的身體護(hù)在里面,砰砰砰砰的子彈落在四周的鋼管上,濺出噼里啪啦的火星子,靳朝安一手扣住她的頭,同時轉(zhuǎn)過身去,舉起了右手。 他一邊開槍,一邊挾著莊燦步步后退,退出倉庫后門的時候,一輛車子飛速沖了過來,延良推開車門大喊一聲,“三哥!” 靳朝安迅速把莊燦塞進(jìn)后座,莊燦進(jìn)到車?yán)锏乃查g,靳朝安的身子微的晃了下。 他立刻撐住身子,轉(zhuǎn)身,朝著身后瘋狂補(bǔ)了幾槍,隨后上車。 車門砰的一聲被甩上,延良一腳油門沖了出去。 …… 延良的車子開得飛快。 一路上,靳朝安都沒有說話,甚至一眼都沒有看她,那種陰冷恐怖的氣場,讓莊燦第一次體會到了延悅說過的話。 她曾經(jīng)說,三哥從沒真正生過她的氣,等他真正生她氣的時候,她就會知道是什么樣子了。 莊燦知道了。 她甚至不敢看他,不知道靳朝安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那里,他不是被她迷暈了么?這樣的話,難道她的身份已經(jīng)暴露了?莊燦不敢再想,這一刻,她甚至有些慌,心虛得不敢抬頭…… 前方變燈,車子一個急剎,靳朝安突然捂住肩膀,猛地咳了兩聲。 莊燦偷偷看了他一眼,車廂昏暗,她看不清他的臉,但能感覺到他整個身體都是緊繃著的,甚至還能聞到一點(diǎn)奇怪的味道…… 那味道好像是……她目光下意識下移,正好靳朝安把手從肩膀收回,落下來的瞬間,借由車窗外的路燈,莊燦赫然看到他手心攤開的血跡。 她心里一驚,再次看向他肩膀,這才發(fā)現(xiàn),他右肩那里,早已暈染成一片很深很深的暗紅色。 因著他今天穿的是黑色系的衣服,外加此刻又是深夜,車?yán)锉緛砭褪悄D:?,所以一開始她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 莊燦下意識捂住嘴巴,震驚地看向他,細(xì)碎的聲音從指縫顫顫地xiele出來,“你……你流血了……” 靳朝安嘴唇煞白,緊緊抿著,他閉著眼,一個字都沒有回她,莊燦去摸他的手,被他一把甩開。 胳膊摔在靠背上,那里還放著把槍,槍柄黏糊糊的,上面都是血。 莊燦發(fā)現(xiàn)那是一把麻醉'槍,上面還有正規(guī)射擊場的標(biāo)志。 可他中的確是實打?qū)嵉淖訌棥?/br> 前排的延良聽著后面的動靜,透過后視鏡,敏感的他,一眼就看到了三哥受傷的肩膀,他手一抖,方向盤差點(diǎn)從手里滑了出去。 “三哥!您受傷了!?”車子也跟著晃了下。 莊燦回過神來兒,立刻朝延良大喊,“你三哥流了好多血!去醫(yī)院!快去醫(yī)院?。 ?/br> 延良平時只聽三哥的話,但這會兒,又有什么比三哥的命更重要呢?他手里的方向盤一打,就要掉頭,可就在這時,靳朝安突然睜開眼,朝著延良吼了一聲,“回景園!” “什么?”莊燦覺得他瘋了,知道他有氣,不想理她,她只好全力勸說延良,“還猶豫什么?你三哥不把自己當(dāng)回事,你也糊涂嗎?他中的是子彈,是子彈!去醫(yī)院,馬上,立刻!” 靳朝安猩紅著眼,他額頭暴汗,頭發(fā)都粘在了鬢角,見延良猶豫,他一拳搗在椅背上,咬牙命令他,“快。” 莊燦猛地扭過頭,她不敢碰他胳膊,只能握住他的手,她瞬間淚如泉涌,“你中子彈了,中子彈了知道嗎!先去醫(yī)院吧,不然去齊優(yōu)那也行,求你了,求你了,行嗎?” 冰冷黏膩的大手從她掌心冷漠地抽走,靳朝安重新閉上眼,車子已經(jīng)重新開上了回景園的高速。 …… 延悅先是聽到可樂的叫聲,才從房間急忙忙地跑了出來,印象里,可樂從來沒有叫得這么瘋狂過。 她剛一跑到客廳,就見延良正架著三哥的胳膊,急慌慌地往樓上走,莊燦一臉慘白地跟在后面。 延悅還沒反應(yīng)過來,靳朝安便突然扶住拉桿,轉(zhuǎn)過身來吩咐延悅,“十分鐘之內(nèi)務(wù)必清理干凈?!?/br> 延悅順著三哥的目光低下頭,登時一腦門冷汗,地板上,從門口蔓延至樓梯,這長長的一路全是血跡。 樓上,延良把靳朝安扶到床上,靳朝安卷起床單放在嘴邊,用牙死死咬住,撕拉一聲扯下一塊布料,在延良的幫助下迅速做了個簡單的包扎,這一切幾乎只用了幾秒鐘,快到莊燦還來不及伸手幫忙,靳朝安就已經(jīng)掀開被子躺了進(jìn)去。 延良蹲在地上迅速將地板收拾好,血跡擦干凈,聽到院子里傳來汽車的聲音,他立刻跑到窗前,“來了三哥!” “出去攔?!?/br> 延良就要走,靳朝安又喊住他,“簾子拉上?!?/br> 窗簾迅速被拉嚴(yán)。 延良出去后,靳朝安突然掀開被子朝她吼道,“滾進(jìn)來!” 他嘴唇已經(jīng)毫無血色,脖子、額頭,全是暴汗,可即便如此,每一處緊繃的肌rou線條,無不彰顯著他的果決、冷酷和剛毅。 樓下傳來延良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近,伴隨著匆匆的腳步聲——“大小姐!三哥已經(jīng)睡了,您有什么事請明天再說!” 莊燦一個激靈,迅速翻上了床,翻上床的那一刻,被子落下,將他們兩個裹在一起。 靳朝安忍著痛,抬起胳膊迅速將她扒'光,衣服全都丟在被子上,他看向她時,和平時全然不同,眼睛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欲,莊燦像個機(jī)器人一樣任他擺弄,最后,在房門被擰開的那一刻,靳朝安猛地扣住她的脖子,狠狠吻了上去。 靳舒寧推開門,莊燦配合地“啊——”了一聲,便迅速將臉埋進(jìn)被子里,那被子里,血腥味越來越濃郁,莊燦的眼淚無聲落了下來,被子外,靳朝安不耐煩地抬起頭,因著房間昏暗,靳舒寧并看不清他的臉。 “有???大半夜亂闖?” “我不知道燦燦在你這,還以為她回沈家了,抱歉抱歉?!?/br> 靳舒寧也明顯愣了一下,剛剛那個聲音確實是莊燦,她看清了被子上的女士內(nèi)'褲,立刻轉(zhuǎn)過身,表現(xiàn)出一副尷尬的樣子,“給你發(fā)信息不回,電話關(guān)機(jī),我眼皮跳了一晚上,害怕你出什么事,看見你在家就安心了。” “快滾?!?/br> “知道了。”靳舒寧又頓了頓,有些提示意味地說,“熬夜傷身,時間不早了,你和燦燦也該睡了?!?/br> “滾?!?/br> 靳舒寧把門甩上。 樓下,她的專屬司機(jī)徐鵬朝她迎了過去,“大小姐……”隨后給她披上一件披肩。 “走吧,是我亂想,?????老三好好地在睡覺呢?!苯鎸幗o了他個眼神,兩個人便往門外走。 延良延悅送他們到門口。 臨上車的時候,徐鵬眼尖地看到了延良袖口的一點(diǎn)血漬,他不動聲色地拉開車門,請靳舒寧坐了進(jìn)去。 等車子開出景園,他才開口,“三少受傷了?!?/br> “什么?”靳舒寧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能回景園,應(yīng)該是不重,您別太擔(dān)心?!毙禊i透過后視鏡,看了她一眼,靳舒寧此刻深擰著眉,問道,“你看清了嗎?那女孩是莊燦?” 徐鵬雖然表面是靳舒寧的司機(jī),實際是那位派來北城,協(xié)助她“工作”的,甚至從另一種意義來說,是監(jiān)視她“工作”的。 剛剛在碼頭,徐鵬也在。 昨天跑了一個女孩,今天又跑了一個,如此重大事故,他必須親自去調(diào)查,所以到了碼頭,他第一時間便調(diào)取了錄像,錄像里正好有莊燦和博威進(jìn)來的那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