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
第二天還沒亮向斐然就醒了,她偷偷摸到手機看了眼,還不到7點,放下手機她默默看了眼身邊的男人。她很少自然醒這么早。 這種感覺像什么呢?她想起小學時老師通知第二天要開展親子郊游活動,她頭一次不用mama敲門喊起床,很早就醒來了,甚至興奮到睡不著回籠覺,還多次去門口看爸爸mama的鞋子,生怕他們騙自己然后去上班了。 一旁的付洲睡覺很乖,平躺著靠著床邊,只占了很少的空間, 她實在覺得一切不真實,于是用腿探出被子搭在他的腿上,又偷偷摸了摸他的手,腦海中浮現(xiàn)第一次在臺上見他時,輕攏慢捻琴弦的手。她將他的手指想成琵琶弦,輕輕撥弄著。 沒幾下男人便被她弄醒了,他緩緩睜開眼,偏過頭看著她微笑,“怎么醒這么早?再睡會?嗯?” “興奮到睡不著”,她的眼睛一閃一閃盯著他,“一切都是真的,不敢信?!笨粗@副竊喜的表情,付洲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被填滿了。 “餓不餓?” “不餓不餓,我到現(xiàn)在都沒有消化掉漢堡。” 昨晚二人“運動”太久,中途本來付洲要去弄點吃的,被向斐然死死拉住不讓去,嚷嚷著非要吃漢堡。她好不容易才吃到他,才不會這么輕易罷休,就用手機點了最快的KFC外送,付洲雖然從來不吃這些東西,但是耐不住她的軟磨硬泡,還是陪她吃了點,大部分還是進了她的肚子。 “不行,昨晚沒好好吃,但早餐還是多少要吃點。” 向斐然不情不愿地被他從床上拉起,拉扯間向斐然看到他腰腹和胸口自己的“作案痕跡”,想起昨晚付洲竟然主動要她多留些痕跡在身上。 “對了,你為什么希望我留下那么多吻痕?”她以為他會抗拒讓自己身體上留下這種破壞完美性的東西,因為在她的主觀印象中,他一直是圣潔完美的,他追求藝術,懂藝術,甚至自身就像一種藝術,因此他不與其他人建立親密關系,對情欲不甚了解都被她當做是他渴望純粹、追求完美的種種具體表現(xiàn)。 “你還記得嗎,上次在休息室,你也是在這里留下了一個痕跡?!备吨拗噶酥缸约旱挠覀壤吖俏恢谩?/br> “你離開后的一段時間,我沉浸在一種混亂而迷惘的情緒里。我知道自己應該痛苦,確實我也感受到這種痛苦,不過不是來源于你,是對自己的懷疑,對自己以往人生中有限的親情的質疑。我以為我會抗拒你,恨惡你,可是你知道嗎,我看到身體上你留下的痕跡,竟然生出了一種無法控制的幸福感?!?nbsp; 付洲平靜地訴說著。 向斐然看出他沒有一絲一毫責怪自己,雖然她早已將自己歸類為加害者的行列,她知道他不需要自己的道歉,她只是傾身緩緩抱住他,“謝謝你?!?/br> 不久,付洲放開她,催促她一同穿衣洗漱,為她準備早餐。 付洲昨晚的衣物已經洗凈烘干,穿戴整齊走在屋子里,又是一種正經到高不可攀的模樣。向斐然穿著毛絨小兔子睡衣,揪著帽子上的耳朵,看著這樣的男人為她收拾碗筷,心里是有些得意的。 “新年快到了,怎么廚房還是空的?”付洲收拾完和她并肩坐在沙發(fā)上歇息。 “對哦,快到元旦了,那豈不是你們要巡演了?” “嗯,第一場是跨年夜,就在荊都,來看演出嗎?” “當然,別忘了我可是你們的金主爸爸?!?/br> 看著向斐然一臉得意,付洲也忍不住跟著笑了。 “誒?那你不去樂團嗎?”向斐然忽然想起他是不是等下還要去工作。 “我已經辭去樂團工作,在這次巡演結束后就正式離職了,巡演前還有最后一次聯(lián)排到場就可以了?!?/br> “誒?”向斐然忽然瞪大眼睛。 付洲知道她有很多疑問,索性將她帶到自己懷里,“本來樂團就不是我想進的,當初是方蓉托人把我安排進去的。前陣子,我已經要回了尚林資本的控制權?!?/br> 他語氣認真篤定,向斐然點點頭,“你真的要接手尚林嗎?”上次和秦伯伯吃飯時他說自己接手尚林,向斐然本以為只是為了應對當時的場合,沒想到竟然真的要轉行了嗎,她不自覺地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她怎么也不能想象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沾染一身銅臭味。 付洲像是看出了向斐然的疑慮,他捏了捏她帽子上的兔耳朵?!斑^去很長的時間里,我都很難找到真正在意和熱衷的事,但我現(xiàn)在知道了,你是我唯一堅定的選擇。至于從商,我以前沒有想過,但是這是父親留下的基業(yè),我會請專業(yè)的人員讓他運營下去?!笨粗蜢橙徽J真又擔心的眼神,他忍不住逗她,“不是有商業(yè)奇才小向董在?”向斐然故作生氣捏了一下他的臉。 “那你真的要放棄琵琶嗎?”她小心翼翼地問,她不確定他對琵琶的態(tài)度,她知道他在這門藝術上,受到親生母親和原生家庭的影響太大,但是他在舞臺上沉浸其中演奏的時候,深圳在她與他交流主題展覽的時候,在他與同事溝通演奏技巧的時候,分明又看出對藝術的專注和癡迷。 “我很感謝琵琶,至少,它讓你喜歡上我,不是嗎?”付洲微笑著揉了揉她的頭。“其實我也并不討厭琵琶,甚至我知道自己確實有天賦,也喜歡用自己的方式演繹它。不過我不喜歡在舞臺上演出,這也是我退出民樂團的原因之一。” 向斐然張了張口,想說什么,又止住了。 “我會為你專屬演奏的。”像是知道她要說什么,付洲笑著對他說。 “好耶!”向斐然笑得眼睛彎成了月亮。 付洲看著她的“月亮”,忽然湊近他耳邊說了句,“曾經有個女孩告訴我,她只需要表達自己內心想法,不用管別人想聽什么?!鳖D了一下,付洲又開口——“她那天粉色的公主裙很漂亮?!?/br> 向斐然忽然睜大眼睛,塵封的記憶突然襲來,她腦中大概有一個猜測。 未等她開口,付洲點點頭,“是的,八年前我母親再婚典禮,你在休息室見到的那個討厭的男孩,就是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