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才聽他悠悠然說：“那以后，每天都能當(dāng)面見到了?！?/br>
    搬家刻不容緩。

    時間就定在這周六。

    只是很不巧，這周末的兩天梁音都要上班。

    所以只簡單整理了衣服，剩下需要帶走的物件全部交給程津予雇的家政打包。

    家政效率高，周六下午，梁音還沒有下班，就收到程津予的消息。

    【東西都搬來了，下班我去接你，先回你那邊，你看看有沒有漏下的?！?/br>
    梁音回一個好字，頭一次開始期待下班。

    看著時間差不多，她把電腦關(guān)機(jī)，將需要看的文獻(xiàn)保存到筆記本電腦里，準(zhǔn)備等晚上的時候，多花點時間把它看完。

    梁音拎著包站起來，和鄔婧說聲再見，出辦公室時恰好碰上來送資料的護(hù)士小崔。

    小崔看看梁音，語氣俏皮打聽道：“是不是談戀愛啦？”

    梁音一下剎住，驚訝回身，問她為什么這樣說。

    鄔婧撐著下巴，儼然一副無欲無求的寡王狀態(tài)，將目光從電腦前移開加入對話，“看吧看吧，不止我一個人這樣說?！?/br>
    她早就察覺不對勁，之前梁音可是她的飯搭子，兩個人三餐幾乎都在醫(yī)院解決，最近一周，某人已經(jīng)不知道單飛過多少次。

    今天上午，鄔婧就問了和小崔一樣的問題。

    小崔解答：“比如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是個奔赴約會的小女生好嘛?！?/br>
    梁音面熱，明眸藏笑，摸摸臉問：“還好吧？”

    小崔捂住胸口，夸張說：“天吶，梁jiejie你這么美，到底是誰讓你動了凡心！”

    鄔婧站起來接過小崔手上的資料，打趣說：“你放過她吧，沒見她都這么急了?！?/br>
    梁音擺擺手，“好啦好啦，我先走了。”

    別人口中奔赴約會的小女生滿心歡喜地坐進(jìn)了程津予的車?yán)铩?/br>
    依舊是等車開出一段距離，再摘下口罩和圍巾。

    座椅中間放著一杯熱飲，程津予趁著等紅綠燈的時候拿起來遞給她，“有點燙?！?/br>
    車上，程津予問起梁音，有沒有和她mama說自己結(jié)婚的事情。

    梁音咬了下內(nèi)唇，搖搖頭說還沒。

    因為進(jìn)展太快了，從他們重逢到領(lǐng)證再到現(xiàn)在即將要同居，才不過半個月。

    但又覺得好像也正常。

    仿佛必須要這樣一日萬里的，才能將缺憾彌補(bǔ)。

    “我還沒想好怎么和我mama開口?！?/br>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高三那年冬天，因為程津予mama找來的事情，梁音和她mama發(fā)生過最激烈的爭執(zhí)。

    其實也不能算是爭執(zhí)。

    那是梁音第一次反抗她mama。

    時隔多年，她突然沒有告知的和程津予領(lǐng)了證，不知道她mama會有什么反應(yīng)。

    程津予不強(qiáng)求。

    梁音曾經(jīng)對他說過，她小時候是歸她爸爸撫養(yǎng)的，只是她爸爸后來要移民，所以不愿意再撫養(yǎng)她。離婚時都體體面面的一對夫妻，因為她撕破臉皮。當(dāng)時她mama已經(jīng)二婚，在蔣家過得不錯，如果執(zhí)意要打官司，是可以不接受她這個原先說好由前夫撫養(yǎng)的女兒的。但是她mama最后心軟了，將她帶到身邊養(yǎng)著，還給她改了姓。

    她說，“那種一下子又有了歸宿的感覺，我一直記得?！?/br>
    蔣家和她mama于她確實有養(yǎng)育之恩，他理解她的為難，也知道她心軟。

    他說自己的安排，“因為公司的一些項目，我過幾天正好要和蔣成山見面，到時候約個飯局，你陪我一起，再叫上你mama，就當(dāng)是見一次家長，可以嗎？”

    梁音覺得可以。

    她認(rèn)真說：“麻煩你了。”

    程津予笑，“你這話說的?！眹@口氣，“和你結(jié)婚的是我吧，嗯？音音?！?/br>
    認(rèn)識梁音之前，包括和她重逢之前，程津予都從來沒有去想過關(guān)于婚姻的任何事情。

    總覺得太虛無，也太違和。

    再見到她，就無師自通領(lǐng)會了個中真理。

    “音音，婚姻就是兩個人的事情，或者說，我陪在你身邊的意義之一，就是在你不想出面的時候替你出面，不要怕麻煩我，知道嗎？”

    “知道了。”

    梁音鼻尖又有些酸。

    她好像總是學(xué)不會怎么坦然地接受被愛，而程津予卻告訴她，不用接受，好好享受就可以了。

    作者有話說：

    第32章 醉酒

    下車前, 程津予手機(jī)里進(jìn)了一個電話，梁音讓他留在車內(nèi)，她自己一個人過去就可以。

    這個點正是下班放學(xué)的時候, 小區(qū)里的人多，他下來也不方便。

    梁音打開房門進(jìn)去，里面空蕩蕩的，只剩下一些住進(jìn)來時原有的家具。家政工作做得到位，她簡單檢查一遍, 沒發(fā)現(xiàn)遺漏。

    程津予還在車內(nèi)等著, 梁音沒有多留。

    出來時遇見了住在這棟樓里的老奶奶，指著門口零散的紙板，問她還要不要，

    估計是家政離開時沒有清理干凈留下來的。

    梁音說不要了, 然后又想起房子里面還有一些不要的紙盒子。

    “奶奶, 您等一下, 我那兒里面還有一點, 我進(jìn)去拿給您?！?/br>
    梁音重新開門，很快將堆放在陽臺的幾個紙盒搬出來。

    只是紙盒子太多, 奶奶一個人拿不下，梁音又彎腰幫忙把紙盒拆開摞在一起。

    電梯上升, 直達(dá)她這一層，停穩(wěn)后緩緩打開。

    梁音和身邊的那位奶奶一起將紙板往旁邊挪了些位置, 騰出供人走路的道。

    只是金屬門徹底敞開后, 出來的人卻站在一旁遲遲未動。

    梁音先是短暫困惑一秒，接著心里一下子跳出來一個猜測。

    幾乎是這個猜測浮現(xiàn)的同時, 她的眼中就映上笑, 于是導(dǎo)致在看清來人真正是誰時, 已經(jīng)來不及收回。

    蔣遂第一次見到梁音對自己露出這樣的笑。

    她笑起來很好看，秾麗中帶些稚氣，讓人移不開眼。

    他愣一下，面無表情的臉上還沒想好給出什么反應(yīng)，眼前的笑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和她高中那會兒沒兩樣。

    不過倒是多了些能耐，不怕他了。

    梁音站起來，她身后的房門敞開，蔣遂越過她的肩頭看過去，發(fā)現(xiàn)里面空空蕩蕩，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

    他問：“你搬家了？”

    梁音點頭。

    旁邊的奶奶看出兩人認(rèn)識，她把已經(jīng)拆好的紙板抱起來下樓，臨走前還夸了梁音好多句心善?????。

    蔣遂皺緊眉，直覺告訴他這事兒沒那么簡單。

    “搬去哪兒？”

    停頓一下，梁音回：“程津予那兒。”她沒有刻意瞞，反正過幾天整個蔣家都要知道的。

    蔣遂的表情只茫然一下，就迅速從“搬去程津予那兒住”這幾個條件中拼湊出答案。

    他抵抵內(nèi)腮，一股無名火燒起來，“你和程津予又見面了 ？”

    他這次本來是想跟她說，如果她不想相親，他會去和他爸說，讓他打消聯(lián)姻的念頭。

    蔣家這幾年發(fā)展是不如從前了，但還不至于靠著聯(lián)姻找出路。

    但現(xiàn)在，蔣遂后悔自己沒有早點促成聯(lián)姻的事情。

    他惡劣地想，就讓她去聯(lián)姻吧，嫁給邰振那樣的人又怎么樣。被怠慢被欺負(fù)，才知道家好不是嗎？才會回頭，看清楚是不是只有他這個兄長可以倚仗。

    他近乎偏執(zhí)地問：“你真覺得你嫁過去能有好？你知不知道程家是什么樣的？”

    “我不知道。”她語調(diào)不高，連發(fā)火的時候聲音都是溫軟的，“要不你跟我說說，有被你整得狠嗎？”

    蔣遂一下子語塞。

    半晌，他看著她說：“梁音，我和你道過歉了?！?/br>
    梁音點頭說是，反諷他：“你覺得沒意思了，一句道歉翻篇，我就要全部忘光，假裝不在意的和你冰釋前嫌。”

    “其實我們根本沒有說話的必要了，你這幾年次次刻意找過來，不就是因為我沒有與你握手言和而耿耿于懷嗎？”

    蔣遂想反駁說不是。

    他隱隱約約抓到一絲別樣的情緒，可是這種情緒好像比承認(rèn)自己因為別人不接受自己的道歉而耿耿于懷更難以啟齒。

    梁音按亮電梯的下降鍵，抱著臂站在電梯門前，眉眼清冷。

    蔣遂執(zhí)意說了最后一句話，“你和他不是一路人?！?/br>
    梁音已經(jīng)按亮電梯的下降鍵，聽到他這樣說，輕輕回一句：“可是我只想和他一起走?！?/br>
    同路人可能有很多，但程津予只有一個。

    ……

    程津予回完兩個工作電話，又在車?yán)锏攘艘粫?，才看見梁音從小區(qū)門口慢慢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