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拜嗎？”

    “……”俞思?xì)w被這些修為低的仙修弄得很無語。

    “那是大乘仙修。”上元的聲音從眾人身后傳來。

    眾人回頭。

    小弟子不懂就問：“大乘仙修能化云為橋，那何必羽化飛升，直連通南天門就好了?。俊?/br>
    上元皺眉：“你是哪個宗門的？竟不知神仙與凡人的區(qū)別。如此無知，還敢鎮(zhèn)守雁北城，勇氣可嘉?；厝ザ嘧x點書，不要大驚小怪，丟了仙修的顏面?！?/br>
    “呃……”

    俞思?xì)w的目光追隨著虹橋人影，所有所思。

    上元出城尋妖無所獲，回來晚了對城內(nèi)情況不甚了解，問俞思?xì)w：“尋真來雁北城了？”

    俞思?xì)w說：“我不知。玄月君說他在城里見過尋真君?！?/br>
    難怪玄月咋咋乎乎要去找尋真，看來真是見過。

    這會兒紫胤也過來了，站在城墻上，安排：“噬魂魔修已出南城門，來個人與我出城看看，其他人搜尋幸存城民，將他們集中在一起，好后續(xù)安置?！?/br>
    上元躍上城墻：“我和你去?！?/br>
    俞思?xì)w：“我留下搜尋城民?！?/br>
    分工完畢，各盡其責(zé)。

    玄月獨自在城中尋找葉瀾玄，空中飛虹他也看見了，而且距離相對近，橋上那人的模樣他瞧得一清二楚。

    正是葉瀾玄那個容貌惹眼的徒弟。

    葉瀾玄沒夸大其詞，那少年年紀(jì)輕輕修為已出神入化，與他對戰(zhàn)，自己沒有勝算。

    妖修是他趕走的，那魔王呢？從始至終只聞其名，不見其人。赤焰魔氣外有結(jié)界，看不到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何時闖入結(jié)界，魔王又去了哪里，尋真身在何處？

    問題一個接一個，只有找到葉瀾玄才能得到答案。

    玄月挨家挨戶叩門，朗聲道：“有人嗎？妖魔已退，沒事了，有人的話應(yīng)一聲。”

    敲了四五家，終于有人開門，淚流滿面地跪地作揖：“感謝仙人救城民于水火。”

    玄月擺手：“這是我們該做的事。我問你，可曾見過一個容貌清雅，左額上有稚蓮鈿印的白衣修士？”

    “不曾見過。一家老小嚇得縮床腳，哪敢好奇觀望?！?/br>
    玄月暗暗嘆氣：“城內(nèi)暫時安全，但仍有隱患，你們?nèi)コ俏鞲?，仙修都在那里。?/br>
    “好，好，我們馬上去?！?/br>
    玄月找遍全城，愣是沒找到葉瀾玄，望著城心塔樓，心道：仙魔妖都在那里停駐過，尋真會在上面嗎？

    玄月御劍升空，剛過塔頂，赫然看見葉瀾玄躺在斑駁塔脊上。

    玄月瞬移過去探他脈搏。

    沒有異常，看他恬靜的樣子是睡著了。

    玄月沒叫醒他，反而施法讓他睡得更沉，打橫抱起飛離雁北城。

    ***

    雁北城郊，噬魂魔修離開護(hù)城河，空中降下一道冰晶結(jié)界，將雁北城與外面阻隔開。

    葉瀾玄掛心這座城，且身在城中，蕭鼎之便將危險降到最低。

    地上眾多噬魂魔修高舉雙手，只管跟著蕭鼎之走。

    蕭鼎之居高臨下，俯視他們，開口道：“滾！再擾雁北城，一個都別想活?！?/br>
    “王……王……”噬魂魔修齊聲高呼。

    蕭鼎之懶得和這群沒腦仁的東西廢話，閃身消失。

    密林深處，妖風(fēng)疾掠，樹影狂舞。

    “鹿哥哥，那冰箭好似在和我們玩耍，你快它也快，你慢它也慢?！焙碇L發(fā)，用發(fā)梢掃自己的臉，癢癢的真舒服。

    “玩耍？你的妖力全放胸上去了？胸大無腦！”白霜冰箭的殺氣越來越濃，無形的壓迫力令鹿妖四條腿越來越僵硬，有點跑不動了。

    狐妖勾唇看著后方冰封流光，嬌滴滴道：“那個半仙半魔的小公子舍不得殺我，想讓我們帶路去找午夜吹簫人。因為誰在吹簫？”

    “是所以！”鹿妖沒好氣說，“我哪知道誰在吹簫！這座城最先是百目妖攪亂的，噬魂魔修好jian詐，明明是自己異變，卻把罪名栽在我們妖的頭上，引導(dǎo)仙修將矛頭指向我們！還招來一個看著就讓我心驚膽戰(zhàn)的人。你更是見色忘友，非要去惹他。這下好了，千里追殺，你我的小命都得交代在這兒！”

    狐妖嘻嘻笑道：“人說鹿膽小，真是沒錯，讓聰慧的狐貍meimei給你想想辦法。”

    “辦法我想好了。”鹿妖說，“你留下攔住他，我先跑，你死后我再來尋你的尸身，帶你回妖界?！?/br>
    狐妖哼哼：“多情總被無情惱，你我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br>
    “下去吧你。”鹿妖猛地?fù)u胯，把狐妖甩了出去。

    狐妖腳踩參天樹木，正要罵鹿妖不講道義，白霜冰箭直接貫穿她的右胸，連人帶風(fēng)追擊鹿妖。

    鏗鏘擊石聲驚起林間躲藏的飛鳥，狐妖、鹿妖串在一起被釘在古崖峰頂。

    那個讓鹿妖膽寒，狐妖沉醉的絕色男子，憑空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

    狐妖已被白霜冰箭散了妖力，現(xiàn)出原形，此刻是只渾身無雜色的白狐。

    鹿妖倉惶求繞：“仙君、魔……大人！我什么都沒干，修煉不易，求大人高抬貴手，放鹿一馬?！?/br>
    白狐嚶嚶道：“小公子，你弄的人家好疼。你要找吹簫人，妾身帶你去便是。”

    蕭鼎之：“無須你帶，說方位?！?/br>
    白狐頭鐵，打算用媚術(shù)迷惑蕭鼎之，拖延道：“昨日我進(jìn)城玩耍，確實聽到過蕭聲。但蕭聲不止一處，吹奏的樂音也不相同，小公子可否說詳細(xì)些？”

    蕭鼎之：“騎熊吹簫者?！?/br>
    這題鹿妖會，趕緊掙表現(xiàn)：“大人要找的是熊戊，他已判出妖界，與魔女紅楓勾搭成jian。噬魂魔修受紅楓控制，與我們無干。冤有頭，債有主，求大人饒鹿一命！”

    蕭鼎之并不多言，手中化出一柄寒霧繚繞的靈劍。

    鹿妖絕望等死。

    白狐卻直勾勾看著他，藍(lán)色瞳孔中六角瞳紋快速旋轉(zhuǎn)。

    蕭鼎之眼尾上挑，殷紅朱砂綻放華光，染紅墨瞳。

    狐妖突然痛苦尖叫，緊閉雙眼，鮮血溢出眼眶，雙目已然報廢。

    蕭鼎之手起劍落，兩顆妖丹到手，掌心焰浮出，狐、鹿的尸身灰飛煙滅，消散在風(fēng)中。

    他屹立峰頂，千里傳音：“是龍給我盤著，是虎給我臥著，無論修為高低，是妖是魔，再吹簫擾民，魂飛魄散，不得好死。”

    遠(yuǎn)方山洞中，一個女裝男子枕臂倚熊淺眠，聽到聲音，張開眼眸。

    他就是鹿妖口中所說的魔女紅楓，因身姿纖細(xì)，長相陰柔，愛穿女裝被認(rèn)為是女兒身。

    傳來的話不是人話，是妖魔通用的密語，但聲音陌生，口氣甚狂。魔域內(nèi)有此威風(fēng)者，只有左護(hù)法月屠和右護(hù)法天絕。

    紅楓懶懶起身，回應(yīng)：“你是哪派的魔修？報上名來。”

    蕭鼎之聞聲而動，現(xiàn)身山洞時，紅楓已經(jīng)跑了，留下幾片飄零的紫紅楓葉。

    紅楓從不與人正面沖突，他的隱蔽脫逃術(shù)已練得爐火純青。

    蕭鼎之來時，紅楓敏銳地察覺到對方的魔力高得不是一星半點。

    他好奇此人是誰，但絕不會不要命地窺探，審時度勢是他的強項，之所以離開魔域四處溜達(dá)，是奉月屠之名，暗查域外魔修有沒有大能者。

    魔王之位至今空懸，兩派勢力斗得如火如荼，難分勝負(fù)，若有可用之才，月屠想攬為己用。

    紅楓一邊尋才，一邊搞點事耍耍，聽聞雁北城有妖作亂，便來插一腳，沒想到竟引出個高深莫測的神秘魔修。

    此人從雁北城追來定會留下線索，紅楓想知道他是誰不難，不急于這一時。

    蕭鼎之并未再追，魔域他遲早會去，這種小嘍啰不值得他浪費精力。

    蕭鼎之返回雁北城，看到仙修在轉(zhuǎn)移城民，芝麻大小的人提著燈籠從殘破的木屋瓦樓里出來，由小白點帶領(lǐng)著走向城西。

    生命如此渺小卻堅韌頑強，星星點點的燭火讓這片死氣沉沉的大地多了幾分煙火氣。

    這便是葉瀾玄擔(dān)心的生與死，關(guān)心的道與義。

    但有什么用？棋盤上的蒼生都是天道的玩物，各有各的命途，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唯有跳出六界，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

    蕭鼎之從不關(guān)心弱者的生死，只有那個單方面結(jié)下生死靈契的“小螻蟻”能稍稍令他動容。

    他降落塔樓頂，“小螻蟻”已然不在，陌上霜孤零零地躺在破碎的琉璃瓦上。

    蕭鼎之撿起陌上霜，仰頭閉目，慘白月光拉長他的身影，天地都為之靜謐無聲。

    第24章

    城西府衙前聚集了大量民眾, 每個人都灰頭土臉，瑟瑟發(fā)抖。

    仙修小弟子和府衙官差拿著戶籍冊清點人數(shù)。

    雁北城郡守、上元、紫胤外加俞思?xì)w坐在內(nèi)院，神色凝重地商討此地還能不能居住, 要不要請旨移城。

    一個白衣人忽然從天而降, 冷冷質(zhì)問：“葉瀾玄在哪里？”

    紫胤和上元詫異地看著他。

    難得一見的絕艷少年, 氣勢卻凜冽肅殺。

    “你是何人？”紫胤擰眉起身, “我們在議事，宗門弟子不得擅入。”

    俞思?xì)w和蕭鼎之打過交道，知他傲慢張狂, 他現(xiàn)在不顯山露水, 很難將他與虹橋上的大乘仙修重合，但玄月君不可能無緣無故神話他。

    俞思?xì)w說：“紫胤道君不知這位少年是尋真君的徒弟, 若玄月君所言屬實, 造福雁北城的大乘仙修正是他。”

    此話一出，猶如驚雷，劈得紫胤怔楞無言。

    他追出城外, 欲探妖魔動向, 卻被一道冰晶結(jié)界擋住去路，沒看到天上仙修的模樣，竟然這么年輕。

    一直保持沉穩(wěn)姿態(tài)的上元也瞳孔震顫，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