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細菌公主

    按照克里木在地圖上勾畫的標(biāo)記，只要再向前走幾公里就不用擔(dān)心追兵了。這里到處都是山溝，模樣全差不多，每個山溝里還都有條小河，模樣也差不多。但真正能通行的只有一條，只要走錯一個，來回就是一兩天路程。

    但他的內(nèi)心并沒放松，反而更加警覺了起來。通過這些天的觀察、試探，得出個結(jié)論，這件事從頭至尾都是個局，一個由救贖者情報機關(guān)設(shè)下的騙局。

    在山洞前救人時他并沒在意，這些年遇到的此類事情太多了，救贖者士兵確實和土匪沒啥兩樣，更cao蛋的事情也能做出來。

    在得知方文麟是反抗軍密探、紅袍修女?dāng)y帶了電臺之后也沒有太多懷疑。但是在把兩個孩子送回賽里木湖返回牧場小屋，發(fā)現(xiàn)追兵尾隨而至之后疑點就產(chǎn)生了。

    按照路程計算，那些追兵并不是緊緊跟著自己來的，也就是說他們錯過了追蹤的最佳時期，至少隔了一天多的路程。那么又是怎么追上來的呢？如果自己反追蹤的能力這么差，前幾次也就不可能輕易甩掉尾巴了。

    對于這一點洪濤還是很有把握的，自信的來源并不是自負，而是在北疆顛沛流離了幾年的經(jīng)驗總結(jié)。在這方面就算克里木來了，也不一定能追上有防備的自己。

    他畢竟只是個牧人，沒受過軍事訓(xùn)練。自己不光學(xué)到了他的竅門，還綜合了現(xiàn)代軍事技術(shù)，甚至參考了宋朝邊軍對付遼國人、金國人、蒙古人的辦法。

    從那一刻起洪濤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隊伍里有內(nèi)jian！但由于當(dāng)時還有兩個孩子同行，無法得出相對嚴(yán)謹(jǐn)?shù)拇鸢?，只能繼續(xù)觀察。

    不得不說朱瑪巴依演的很好，留下蹤跡的手段也挺高明，就算洪濤有了戒心，翻過天山中段的途中還是沒抓到把柄。

    古人咋說的來著？狐貍斗不過好獵人！就在放火燒山林徹底截斷了追兵的晚上，這位紅袍修女終于露出了馬腳。她半夜偷偷從背包里拿對講機時，洪濤根本就沒睡著。

    打呼嚕歸打呼嚕，洪濤睜著眼叼著煙看著愛情動作片一樣能把呼嚕打得繪聲繪色。其實就算沒故意裝睡，房子里的一舉一動也都看在眼里。

    他可是一個人睡覺都睜只眼的純雞賊，怎么可能在身邊有兩個陌生人的情況下睡得那么踏實呢。但當(dāng)時沒有馬上揭穿朱瑪巴依的身份，而是計算著追兵有可能的位置，把出發(fā)時間提前了幾個小時。

    因為他一直沒搞明白這個修女冒著極大風(fēng)險，非要帶著方文麟一起出逃是為了什么。尋找反抗軍的聯(lián)絡(luò)點？誘捕救贖者控制區(qū)內(nèi)的反抗軍潛伏人員？接連幾個猜測又都被一一否定了。

    直到聽方文麟說起了卡米拉的身份洪濤才算明白，合算這是出苦情戲。怪不得當(dāng)初自己要送兩個孩子走的時候，朱瑪巴依反對的那么堅決呢，她是想借著卡米拉的身份當(dāng)敲門磚，順理成章的成為反抗軍座上賓，獲得基本信任。

    然后嘛，自然是找機會把反抗軍的情報傳給救贖者唄。雖然反抗軍的活動空間已經(jīng)被大幅壓縮，可南疆面積太大了，自然條件又那么惡劣，救贖者想一鼓作氣打垮反抗軍也不很容易。

    當(dāng)初就算沒有自己出手相救，這位修女和方文麟一家應(yīng)該也不會有危險。自己只不過是無意間卷入了一場間諜戰(zhàn)，還差點成了救贖者的幫兇。

    事已至此，應(yīng)不應(yīng)該馬上揭穿她的企圖呢。洪濤決定還是不急，反正有沒有她們跟著自己也得去嘗試下夏特古道，多兩個同伴一路上還能熱鬧點呢。

    另外吧，洪濤也是懷有一點點私心的。朱瑪巴依太漂亮了，他不忍心親手殺死這么一個尤物，讓比較優(yōu)秀的基因無法繁衍下去。沒辦法，就是這么心地善良，還心懷全人類。

    可能是被遠處的雪山洗滌了靈魂，女特務(wù)朱瑪巴依自打進入這片高山草甸情緒就越來越開朗。路邊的野花要采、遠處的土撥鼠也得追、河邊的鵝卵石得撿起來洗一洗挑花紋漂亮的裝進口袋，嘴里還不住哼哼著歌曲，話也多了不少。

    “比熱斯，你知道她是誰嗎？”這不，她的問題又來了，指著不遠處一座雕像沖著洪濤發(fā)問。不對，不該叫發(fā)問，應(yīng)該算挑釁。如果答對了，這姑娘會奉上甜甜的微笑，答錯了或者答不出來，就聳著鼻子撇嘴。

    對于這種挑釁洪濤并不厭煩，景色雖美但前路艱難險阻不斷，坎坷崎嶇，心情不免沉重，適當(dāng)?shù)恼f說笑笑有助于緩解心情。

    “讓我看看啊……細君公主……這名字太厲害了，喪尸病就是她引發(fā)的吧！”不過等他靠近看清了雕像下面的名字，心情就有點郁悶了。

    雕像的材質(zhì)乃漢白玉，或者類似漢白玉的白色石頭，雕刻的人物是個年輕古代女子，長裙拖地、發(fā)髻高聳。雖然歷經(jīng)風(fēng)吹雨打也沒人保養(yǎng)顯得有些陳舊，但從雕刻手法上看顯然是后世人所為。

    基座上刻著一行字，細君公主墓！他聽說過長平公主、文成公主、建寧公主甚至白雪公主，自己還曾經(jīng)娶過宋代的蜀國長公主，卻從來也沒聽說過細君公主。誰會叫這個倒霉名字啊，細菌……還公主，細菌分公母嗎？

    “劉細君……漢武帝劉徹的侄孫女，漢朝西域和親的公主之一。因遠嫁烏孫國，也叫烏孫公主。聽說過阮這種樂器嗎？相傳就是烏孫王獵驕靡為了緩解這位右夫人的思鄉(xiāng)之情，特意命人仿照龜茲人的琵琶造出來的?！?/br>
    “只可惜她沒有文成公主的堅強，并不太適應(yīng)這邊的氣候飲食，沒幾年就病死了。死之前曾做了一首短歌：吾家嫁我兮天一方，遠托異國兮烏王延。穹廬為室兮旃為墻，以rou為食兮酪為漿。居常土思兮心內(nèi)傷，愿為黃鵠兮歸故鄉(xiāng)?！?/br>
    聽見洪濤滿嘴就沒一句正經(jīng)話，方文麟不得不插話了。他不愧是大學(xué)老師，文學(xué)歷史方面的功底比洪濤深厚，寥寥數(shù)語就把一位弱女子被迫遠嫁異國他鄉(xiāng)的哀怨描述得活靈活現(xiàn)。

    “唉……為了權(quán)力別說侄孫女，親孫女也得舍?。】墒前阎螄舶畹南Ｍ級涸谂思缟?，最終換來的不一定就是和平，反倒是誤了卿卿性命。朱瑪，你說呢？”

    對于這種歷史調(diào)調(diào)洪濤都快聽煩了，卻也無可奈何。古人就那樣，比較看重血緣，當(dāng)年自己帶著艦隊殺進南宋皇宮時，那位一肚子學(xué)問的皇帝不是也打算把女兒嫁給自己，以求化干戈為玉帛嘛。

    不過此情此景，倒是有點和朱瑪巴依的遭遇相似?，F(xiàn)在沒皇帝了，可是被救贖者送到敵人堆里去當(dāng)間諜，估計也不是這個女孩子自愿?？伤彤?dāng)年所有遠嫁異國的公主一樣無法反抗，命運相同。

    “居常土思兮心內(nèi)傷，愿為黃鵠兮歸故鄉(xiāng)……如果不是男人爭來爭去，又何必為難女人！”朱瑪巴依剛剛散發(fā)了不到一個小時的小女孩本性又被堵了回去，看著遠處巍峨的雪山有點悵然若失。

    “……走吧，雪越來越大了，我開路！”方文麟肯定沒聽出來洪濤的話有所指，不過做為男人，肯定算爭來爭去的一份子。此時也沒什么好說的，干脆當(dāng)起了探路尖兵，用登山杖把荒草抽的唰唰響。

    洪濤并沒跟在方文麟身后，自打一進山他就盡可能走在最后，再不濟也得和其他兩個人平行，避免把后背交給別人。朱瑪巴依和方文麟都有槍，雖然彈匣里裝的都是全形空包彈，在近距離打在腦袋上照樣有殺傷力。

    第530章 俄羅斯族

    “你知道嗎，我的家鄉(xiāng)在幾千公里之外，那里還有很多朋友，但我回不去了。你的家在什么地方，哈薩克斯坦嗎？”他也沒拖在最后，而是和朱瑪巴依并肩而行，一邊走一邊閑聊。

    “為什么這么問？”朱瑪巴依還是很警惕的，在她不確定的問題上基本采用反問方式回答，或者干脆就轉(zhuǎn)換話題。

    “你不是哈薩克族嗎，卻又聽不懂柯爾克孜語，那就只能來自那邊嘍?！焙闈€記得第一次和這位修女見面的情景，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碰上自己這個不是君子的算她倒霉。

    “……我是俄羅斯族，來自更北面?！彪m然是第一次被問起個人來歷，面對的又是個沒啥可能獲得自己真實檔案的人，完全可以編造新身份掩飾過去，可朱瑪巴依還是給出了比較貼近實情的答案。

    暴露出來自俄羅斯的身份看上去有些不利，眾所周知，在伊寧基地的第二次分化中，正是來自境外的幾股勢力配合趙斌奪取了控制權(quán)，之后還殺害了不少原來的領(lǐng)導(dǎo)層。

    而這些領(lǐng)導(dǎo)層在出逃之后大部分又成了反抗軍骨干，讓他們接受個來自俄羅斯的投奔者，從情感上講是有點難度的。

    不過這正是大修女安娜狡猾的地方，如果讓朱瑪巴依變成疆省本地少數(shù)民族真的沒啥難度，這片土地上民族太多了，混血也太嚴(yán)重，從外貌和口音上基本沒法太清楚的區(qū)分。

    但那樣做并不會給朱瑪巴依的滲透工作帶來任何幫助，這么多年了，反抗軍和救贖者之間滲透反滲透了無數(shù)次，任何身份、民族都會遭到質(zhì)疑，唯有來自俄羅斯、哈薩克和蒙古這三個地方的幸存者要稍微好一些，尤以俄羅斯人為最。

    這就叫反其道而行之，你們不是從骨子里恨俄羅斯人鳩占鵲巢、助紂為虐嗎，那我就故意弄個俄羅斯人過去。你們可以恨她、可以不喜歡她，卻不會太過于懷疑她。

    “更……北面？邊境北面？”要是僅僅只說北面，洪濤肯定認(rèn)為這姑娘來自塔城地區(qū)，那地方生活著一些俄羅斯族，戶籍是中國，據(jù)說是清朝就跑過來的移民后裔。但加上個更字……塔城再往北就是中俄、中哈邊境了。

    “……”朱瑪巴依點了點頭，看似很隨意，實際上正用眼角余光盯著洪濤的表情變化。

    “翁古代？舍巴林？阿爾泰斯克？”洪濤的表情變化挺大，好像挺驚喜，甚至有點他鄉(xiāng)遇故知的激動，一個又一個俄羅斯地名脫口而出。

    “我家距離哈薩克斯坦邊境不遠，在翁古代南邊……你也是……”這種表情可不在朱瑪巴依的預(yù)料之內(nèi)，腦子有點亂，難不成遇到了老鄉(xiāng)？不知道該不該繼續(xù)編下去。

    “不，我是漢人，但我去過你家那邊，沿著鄂畢河、額爾齊斯河走的。當(dāng)時本想順著鄂畢河去北冰洋看看，可是走了一個月才磨蹭了二三百公里，那邊又沒什么人，走得自己都害怕了?！?/br>
    洪濤說的也是實話，如果不是突發(fā)奇想要去南疆轉(zhuǎn)轉(zhuǎn)，此時說不定已經(jīng)跑到翁古代過冬去了，他在那邊找了個藏在山洞里的小軍用倉庫當(dāng)據(jù)點。

    和疆省比起來，阿爾泰山脈北側(cè)才叫荒山野嶺呢，走百十公里都見不到一個村子一個人，就算沒有喪尸病爆發(fā)，估計除了俄羅斯邊防軍之外也沒啥人煙。

    “走到北冰洋……你真是個怪人……能說說你的家鄉(xiāng)在哪里嗎？”

    這個天朱瑪巴依都不知道該怎么聊下去了，同時也對這個神秘的男人產(chǎn)生了更強烈的好奇心。這些天她已經(jīng)快把腦子想破了，依舊沒整理出頭緒來，甚至不知道這個人大概來自何方，又是做什么的。

    你說不是牧民吧，可是他對山林的了解也太詳細了，沿途的動植物如數(shù)家珍。你說他是牧民吧，可是當(dāng)他把頭發(fā)胡子都剪斷剃掉之后，完全就是漢人的長相。疆省還沒聽說有漢人當(dāng)牧民的，牧民也不太可能熟練掌握那么多武器的使用方法。

    說他像受過嚴(yán)格訓(xùn)練的軍人吧，可從他身上又看不到半點軍人特有的氣質(zhì)。說他不像軍人吧，殺起人來連一般的軍人都望塵莫及，既麻利又高效沒有任何憐憫。

    “東邊，靠近大海的地方，你還沒見過大海吧？今年有20歲了嗎？”這回洪濤就不能如實回答了，隨手一指又把話題帶跑了。

    “剛剛20歲……我在電視里見過大海?！边€真讓洪濤給猜中了，朱瑪巴依確實沒見過大海，實際上她連阿爾泰共和國都沒出過。

    村里的年輕人最遠也就是去新西伯利亞市打工，她和jiejie則希望考上葉卡捷琳堡的大學(xué)，那里是烏拉爾山脈以東最大、最繁華的城市。至于說去莫斯科或者歐洲上學(xué)工作，從來沒想過，周圍的人也從來沒提過。

    “有機會的，你的漢語很不錯，有機會應(yīng)該多出去走走，看看別人是怎么活的，別老窩在一個地方?！彪m然面對的是個成年人，洪濤還是舊病復(fù)發(fā)，又開始說教了。

    “……別的地方有什么不一樣嗎？”果然，朱瑪巴依久久沒有再出聲，但最終還是沒忍住好奇心。

    “除了風(fēng)景之外每個地方的人都有不太一樣的生活方式，并不是所有人都信神，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有修女?！?/br>
    只要肯搭茬洪濤就能講下去，愛聽不愛聽無所謂，他給別人上課的前提是：要么刀比人家快，要么槍比人家多，不愛聽可以，忍著！

    “嗨，比熱斯，快來看……”不等朱瑪巴依有所反應(yīng)，已經(jīng)遠遠走在前面的方文麟突然喊了起來。

    “去吧，溫泉到了，我們分開洗，女士優(yōu)先……”不用方文麟喊洪濤也知道前面是什么，就在夏特河?xùn)|岸不遠的山坡上有一縷煙霧緩緩升騰。

    “……必須要去嗎？”朱瑪巴依好像不太愿意泡溫泉。

    “你要是不愿意一個人泡，我可以陪著一起泡……”洪濤的嘴立刻就向旁邊歪了過去，還呲出了門牙，滿臉都是體貼的微笑。

    “……”朱瑪巴依應(yīng)該是被洪濤的大無畏精神感動了，頭也不回的走向了河邊。

    “記得脫鞋過河，別把靴子弄濕了，山上很冷……”洪濤還嫌不夠體貼，在后面追著叮囑。

    夏特溫泉就在夏特河?xùn)|岸的山坡上，總共有五個泉眼，但洪濤只看到了三個，另外兩個好像干涸了。如果沒有克里木之前的講述，他真的會以為這兩個泉眼由于地質(zhì)運動不再冒水，實際上并不是這么回事。

    這個溫泉是個間歇泉，水源既不是地下水也不是降雨，而是靠南邊的冰川供水。每年6月份，冰川融化水量充沛，有一部分水沿著山體縫隙進入地殼深處被加熱，再被從這里擠出來就形成了幾眼溫泉。

    到了11月份，隨著氣溫降低，冰川融化的水量減少，底殼深處的水量不足以涌出，溫泉也就逐漸沒了，等到來年繼續(xù)，是個神奇的自然循環(huán)。

    據(jù)說國家前些年有計劃要修一條從伊寧到白水城的鐵路，就從這里穿過，但遭到了眾多學(xué)者反對。他們擔(dān)心鐵路會破壞冰川結(jié)構(gòu)，造成大面積退化，從而影響當(dāng)?shù)氐乃瓷踔翚夂?，于是這條鐵路就一直沒動工。

    會不會影響當(dāng)?shù)厮礆夂蚝闈裏o從判斷，但他敢肯定，一旦這里被鉆山打洞架橋鋪路，南邊的冰川百分之八十會消失，而這幾眼溫泉自然而然也就沒了水源，徹底變成歷史遺跡。

    第531章 泡澡論英雄

    由于朱瑪巴依正在換衣服，洪濤和方文麟就沒往溫泉旁邊湊，而是站在山坡上向南極目遠眺。那里不光有即將面對的達坂、冰河、冰川，還有巍峨的白頭山。叫啥名字不清楚，但在陰沉沉的天空襯托下，比天氣晴朗時更加冷峻。

    “真漂亮啊……”方文麟別看被生活折磨了這么多年，可骨子里的文藝范兒沒丟，對大自然的美景比較敏感。

    “是啊，可越漂亮的就越危險，能不惹最好別惹……”洪濤更多的還是人文情懷，別人贊嘆的是山色壯美，他的小眼睛卻一直瞟著溫泉那邊的窈窕身軀。

    古人形容美女往往愛用出水芙蓉，此時的朱瑪巴依卻是朵雪蓮，潔白脫俗，飛舞的雪花不僅沒遮住她的風(fēng)采，反倒增色不少。

    “知道我為什么愿意跟著你來冒險嗎？”方文麟對洪濤了解的還是少，沒聽出話里的意思，還在關(guān)注大自然呢。

    “這話說的有問題，你有的選擇嗎？”洪濤撇了撇嘴，很是不屑。走投無路就說走投無路，說的再好聽也是走投無路。

    反抗軍之所以被救贖者壓得死死的，還不是讓你這樣的臥底拖累的。但凡有點眼光和腦子也不會讓個年輕修女騙得團團轉(zhuǎn)，被人賣了還幫著數(shù)錢呢。

    “……據(jù)說當(dāng)年玄奘法師也從這里走過，他都能過去我為什么不能。”方文麟沒有在意刻薄的言語，道出了他的想法。

    “唐僧的隊伍比較團結(jié)，就算孫猴子和八戒在很多問題上有分歧，畢竟也是內(nèi)部矛盾。咱們不一樣，你是自稱反抗軍臥底的流民，她是不堪忍受壓迫的修女，我是個來歷不明愛管閑事的牧民，成分太復(fù)雜了。如果我是反抗軍，就咱三這個組合打死也不能信，不馬上弄死就是仁慈了?！?/br>
    洪濤很想說隊伍里有個白骨精，正等著靠你這個豬八戒引路去吃唐僧rou呢，但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方文麟就值得百分百信任嗎？別人怎么想不清楚，反正洪濤是不敢的，還是繼續(xù)觀察觀察吧。

    “這點你可以放心，現(xiàn)在我們的消息應(yīng)該已經(jīng)傳到反抗軍耳朵里了，他們肯定在想辦法營救。你可能不會相信，反抗軍和救贖者根本不是一群人，做事的方式也完全不同，不會輕易對自己人下狠手的?！?/br>
    方文麟還是沒聽出洪濤話里的另一層含義，很有把握的否定了這種擔(dān)憂，順便還給洪濤普及了一下反抗軍的概念。

    “當(dāng)年你們是不是就因為這一點才被趕下臺的？要是心狠點、手段齷齪點，說不定還能保住控制權(quán)，也就沒有現(xiàn)在的救贖者了，更不會有修女。那些可憐的女人是該感謝你們?nèi)蚀饶?，還是該詛咒你們廢物？”

    “任何理念也需要實現(xiàn)了之后才有意義，如果真是好的那就應(yīng)該讓更多人一起受益，而不是跑到角落藏起來誰也救不了，還口口聲聲說我是善良的?？雌饋砟銈儾还鉀]汲取教訓(xùn)，還在同一個地方摔倒了第二次！”

    和洪濤聊這些真是班門弄斧，他不敢說把全世界存在的制度都試過一遍，卻也差不多了。古人咋說的來著，沒有實踐就沒有發(fā)言權(quán)。

    方文麟不用太詳細闡述，洪濤就大概琢磨出來反抗軍的組織形式了，然后就是一連串的靈魂拷問。仁慈為啥通常用來形容神靈呢，因為人類很難達到。

    你仁慈了就無法加強統(tǒng)治，沒有絕對的控制權(quán)你就沒有展現(xiàn)仁慈的機會，這他娘的是個圈套圈、捋不清理還亂的混蛋邏輯。誰把它弄明白了，那誰就是神。

    “……難道你贊成救贖者的方式！”方文麟真沒想到一個牧民能說出這番話，一時間被問得啞口無言，然后就不由自主的站隊了。

    分好隊伍、搞清立場，關(guān)于理論的辯論很快就會成為屁股決定腦袋的爭論，為了贏一次次拉低下限，最終以誰拳頭大為準(zhǔn)。

    “我不同意救贖者的方式，并不意味著我就同意反抗軍的方式。你想過沒有，說不定最合適的方式就在救贖者和反抗軍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