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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邊骨 第16節(jié)

    廬城在他的統(tǒng)治之下,秩序井然,百姓也安居樂業(yè),仿佛是獨(dú)立于亂世的一片世外桃源,就連廬城的租界都和平極了,這么久從未見過那里頭的外國人有太多的特權(quán)。

    所以周翰初說這話,佟頌?zāi)研帕似甙朔帧?/br>
    不過他沒那么容易就原諒了,于是冷著臉仍沒搭腔。

    “我發(fā)誓,”周翰初繼續(xù)說道,“以后再碰上這種事,我絕不瞞你。”

    佟頌?zāi)O聛?,臉色已緩和不少,只是仍然陰陽怪氣的說到:“周將軍大可不必,我既非你親眷,也非你心腹,有什么大事,不必說與我聽?!?/br>
    “那可不行,”周翰初挨近他,肩膀輕撞了撞他的肩膀,半是調(diào)笑的說到,“你是將軍夫人,知曉這些事是應(yīng)當(dāng)?shù)?。以后說不定還要受別人的請求要吹我的枕邊風(fēng),哪能不知道你相公我的這些大事兒呢。”

    這人得了便宜就賣乖的本性算是被佟頌?zāi)赐噶?,而他偏偏又不擅于情愛之事,還真被周翰初說得心頭不好意思,橫眉豎目的就瞪過去:“在街上呢,休要孟浪?!?/br>
    周翰初一只手勾住他的肩膀,湊近他耳側(cè)壓低聲音:“那豈不是到了將軍府里,就可以孟浪了?”

    “你——”佟頌?zāi)妻幌拢瑳]能推動,已是紅到了耳垂去。

    走著走著,燕喜樓竟然也就到了,佟頌?zāi)纱嗵_就是狠狠一踩。

    “嘶!”周翰初疼得一翻白眼,就去抱住自己的那只傷腳,叫得如同殺豬,“佟頌?zāi)?,你謀殺親夫嗎?”

    緩過來一看,佟頌?zāi)缇图涌觳阶油嘞矘抢镱^去了。

    后面的二福也把車停下來:“將軍,您今晚歇哪兒?”

    “就歇燕喜樓吧?!敝芎渤跽f。

    第26章 發(fā)作

    說是歇燕喜樓,實(shí)則周翰初到現(xiàn)在為止,對佟頌?zāi)鲞^最過分的事兒,便是摟摟他的肩膀,拉拉他的小手,連一親芳澤都沒做到,要歇也只能歇佟頌?zāi)赃吥情g臥房。

    這地方幾乎成了周翰初的第二個家了。

    當(dāng)然,他自己是更想搬到佟頌?zāi)情g房里去的,只可惜佟頌?zāi)豢稀?/br>
    甭提周翰初到底是不是個正人君子,可至少表面上——在佟頌?zāi)媲?,他是的?/br>
    這一點(diǎn),也是讓佟頌?zāi)辉賹χ芎渤醺挠^的原因。

    最開始被擺到拍賣場上,佟頌?zāi)踔烈呀?jīng)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shè),若是當(dāng)真被賣到一個看中他身體的人手里,他寧可一死也絕不屈服——甚至最開始他也想過,說不定周翰初把他帶回廬城后,便會為所欲為,那他就在身上揣一把小刀,大不了殺了周翰初,大家一起同歸于盡。

    只是,周翰初一直都沒做什么,非但沒有做什么,還算是幫他報了一家的仇,甚至讓他可以實(shí)現(xiàn)自己的想法,開了一家醫(yī)館。

    想到這,佟頌?zāi)透鼪]什么好氣的了。

    周翰初將東西放下,書一排排整齊碼好,問道:“你這些都是醫(yī)書?”

    “嗯?!辟№?zāi)c(diǎn)頭,“西醫(yī)學(xué)了不少,中醫(yī)卻全忘了個干凈,我得抓緊時間補(bǔ)習(xí)一下,免得真有人要我醫(yī)治時露了怯?!?/br>
    “你如何會想到中西醫(yī)結(jié)合?”周翰初問他。

    “沒出國之前,一次偶然我發(fā)現(xiàn)了一本古籍,”佟頌?zāi)鹧壅曋芎渤?,“里面記載了古代中國外科手術(shù)的一些典型案例,尤其是眼科相關(guān)的外科手術(shù)發(fā)展極好。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為外科是由國外最先有的,直到那一次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早在我國很早以前就已經(jīng)有了所謂的外科,只是后來隨著中醫(yī)內(nèi)調(diào)的發(fā)展,外科逐漸被人給忘在了九霄云外?!?/br>
    “我自小就對醫(yī)術(shù)感興趣,自那以后心里就萌生了要將中醫(yī)外科撿起來的想法,可國內(nèi)尋不到名師,就跟我哥提了一句,去留了洋,從國外的外科里面汲取一些知識,自己來復(fù)原中醫(yī)外科。我留洋時主修外科,輔修五官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五官科更適合我一些,”佟頌?zāi)嘈σ宦?,“不過可惜,現(xiàn)在連道都還沒邁上去?!?/br>
    周翰初微微頷首,道:“以你的能力,邁上道是遲早的事兒?!?/br>
    “借你吉言?!辟№?zāi)珜蘸茫瑔査?,“這么晚了,周將軍還不回?”

    “咳——”周翰初輕輕咳嗽,眼神不自覺的轉(zhuǎn)了一圈,然后道,“我那邊的床壞了,睡著不舒服,不若今晚……”

    佟頌?zāi)ǖ膿趸厝ィ骸澳闼疫@床?!?/br>
    周翰初眼神一亮,還沒來得及激動,佟頌?zāi)值溃骸拔胰ニ隳菑垹€床便是?!?/br>
    周翰初:“……”

    “算了?!敝芎渤蹑|羽而歸,長嘆一聲,“還是讓我來遭受這痛苦吧?!?/br>
    佟頌?zāi)D(zhuǎn)過身假裝收拾筆,實(shí)則是擋住了眼神中一絲得逞的笑意。

    “那我先過去了?!?/br>
    夜幕降臨,外面已是一片黢黑。佟頌?zāi)珱]再挽留,只是周翰初一步三回頭的去了隔壁。

    二福在門口候著,玩笑他:“將軍又失敗了?”

    “失敗什么?”周翰初死鴨子嘴硬道,“我是不習(xí)慣兩人擠一張床!一個人睡多舒坦啊?!?/br>
    “是是是。”二福笑道,“可老婆孩子熱炕頭也是人生一大美事?!?/br>
    周翰初冷睨他一眼:“你最近是飄了,不然我給你找一門親事,讓你體會一下何謂老婆孩子熱炕頭?”

    “將軍我錯了,您可饒了我吧?!倍AⅠR拱手求饒道,“我對這事兒沒興趣,您又不是不知道……”

    周翰初沒搭理他,兀自進(jìn)了房間里。

    二福一只手把著門,問道:“那佟少爺,您的門,我就給關(guān)上了?”

    佟頌?zāi)班拧绷艘宦暋?/br>
    周翰初的聲音從隔壁傳過來:“你有什么事兒,喊一聲就是?!?/br>
    佟頌?zāi)牡馈澳苡惺裁词聝骸?,腔都沒開。

    二福眼觀鼻鼻觀心的回他家將軍:“佟少爺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佟頌?zāi)骸啊?/br>
    時辰鐘響起來時,周翰初仍沒睡。

    隔壁倒沒什么動靜了。

    燕喜樓的所有燈都暗下去,周翰初把窗戶打開,抽了根煙。味道隨著風(fēng)往外飄,不遠(yuǎn)處佟頌?zāi)_春時種下的白蘭花香隱隱飄過來,沁人心脾。

    他抽完煙了,才把窗戶合攏,掀開了被子,正要躺下,突然聽到墻上有了動靜,幾乎是瞬間他坐了起來,警惕也提高。

    有人在隔壁敲墻,一聲接著一聲,如擂鼓一般。

    周翰初甚至沒來得及多想,身體的反應(yīng)就先于思緒,他一腳踹開了隔壁的門沖進(jìn)去。

    佟頌?zāi)吭诘厣?,一只手搭在墻上拼命地敲著,嘴里不住地喊著“周翰初”這三個字。周翰初被嚇得整個人rou眼可見的慌了起來,連忙蹲下去將佟頌?zāi)霌饋恚骸绊災(zāi)??怎么了??/br>
    佟頌?zāi)珳喩碇共蛔〉念澏吨?,他緊緊抓住周翰初的衣角,手背青筋暴起,那雙藍(lán)瞳更是灰暗到了極致。

    “來人!”周翰初冷著臉迅速沖外面吼道,“快他媽來人!人呢?!都死哪兒去了?”

    燕喜樓很快又亮起來,無數(shù)人披著衣服匆忙往這邊趕來,因?yàn)橥蝗缙鋪淼墓饬粒№災(zāi)珜⒛X袋埋進(jìn)周翰初的懷里,聞到一股很淡的煙草味,夾雜著白蘭花的花香。

    “叫大夫!”周翰初吼道,“快!”

    二福披著衣服急匆匆的往外頭去了。

    周翰初看上去有些六神無主,低聲問道:“頌?zāi)?,哪里不舒服??/br>
    佟頌?zāi)局芎渤醯囊陆牵脦状闻Φ南胍f話,卻怎么都說不出口。

    周翰初緊緊地抱著他:“你說,我聽著。”他說完,把耳朵湊的更近了一些。

    “藥……”佟頌?zāi)锰撊醯綐O致的聲音說到,“藥……”

    “張……如……”

    周翰初猛地一下反應(yīng)過來。

    他飛快的抬起頭,吼道:“二福!回來!”

    二福那頭剛剛走了沒幾步,一聽這話立馬又飛快的往回趕,滿頭大汗的問道:“爺……怎么了?”

    “去,把藥拿來!”

    “什么藥?”

    “張如是的那藥!”周翰初捏緊了佟頌?zāi)母觳?,力度大得在他的胳膊上掐出一片青紫來,“趕緊的!”

    二福這才反應(yīng)過來,急匆匆的往將軍府去。

    第27章 翰初哥

    當(dāng)初張如是說的是每月必吃一次藥粒,可這小半年的時間,佟頌?zāi)珡奈捶高^這毛病,所以他們倆都忘了還有這一說。

    二福以最快的速度拿來了藥瓶,周翰初捏著藥粒往佟頌?zāi)炖锶蛇@時候佟頌?zāi)呀?jīng)痛得暈了過去,不省人事,根本沒辦法配合他的動作,舌頭抵住嘴唇,藥如何也喂不進(jìn)去。

    周翰初只考慮了一瞬,便低下頭,將藥塞進(jìn)了自己嘴里。

    “將軍——”

    “將軍不可……”

    一旁眾人立馬驚呼。

    二福忙擺了擺手:“你們都先出去?!辈挥煞终f的將人都攔在了外面。屋子里只剩下他們?nèi)恕?/br>
    周翰初的嘴唇封住佟頌?zāi)摹淖齑揭黄鶝?,甚至干澀起皮,舌頭轉(zhuǎn)了一圈,好不容易敲開了佟頌?zāi)难狸P(guān),周翰初終于把那一粒藥成功的送入了佟頌?zāi)淖炖?,同時那苦澀的味道也在他的舌尖泛開來。

    估計藥效也要減半。

    但是藥總算是喂了進(jìn)去了。

    佟頌?zāi)涞纳眢w開始逐漸回溫,不自覺顫抖的動作也緩下來。周翰初抱著人放到床上去,錦被擋住他的身體,冷著臉道:“你休書一封,去問張如是要解藥?!?/br>
    二福道:“這不是解藥么?”

    “不過是延緩毒性發(fā)作罷了?!敝芎渤趵溧鸵宦暎八羰遣唤o,就硬搶?!?/br>
    “是?!倍|c(diǎn)了點(diǎn)頭,“那醫(yī)生,還要找么?”

    “找來看看?!敝芎渤跗v的捏了捏眉間,說。

    等到二福找來的醫(yī)生給佟頌?zāi)赐辏№災(zāi)膊畈欢嗑忂^來了,抖是沒再發(fā)了,只是渾身還是體溫極低。

    “今晚得把他體溫升起來,”醫(yī)生說道,“平安度過今晚,也就沒什么事了。”

    “嗯?!敝芎渤觞c(diǎn)點(diǎn)頭,“二福,送洪醫(yī)生?!?/br>
    這折騰了一晚上,到這還不算結(jié)束,佟頌?zāi)纳眢w一直是冷著的,即便被錦被裹得緊緊地也無濟(jì)于事。周翰初只好吩咐人多加了點(diǎn)炭來,大夏天的燒著炭,倒是把周翰初給熱出了一身的汗。

    他也不敢回去睡,干脆不管那么多了,直接也躺到了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