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距離離得遠，大家都沒能看清楚一切，但是那龐然大物胸前圓形突出物還是隱約能分辨的。

    「那是查克嗎？」江霏霏不太確定地問。

    裴嶼宴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問：「如果是查克的話，你以后會怕牠嗎？」

    「不會啊，為什么要怕查克？」

    裴嶼宴笑了，單純的孩子。

    「所以牠到底是不是查克？」

    「是查克呀，牠胸前那顆球還是你自己幫牠掛上去的，對吧？」裴嶼宴揉了揉她的發(fā)頂。

    「查克為什么攻擊努比呀？難道牠知道努比是壞人？」

    「如果我沒猜錯，『有人頭的查克』應該是查克的mama?！够ⅥL很聰明，擁有不亞于人類的情感，牠們還能透過海水和百里以外的同伴溝通，關于mama的遭遇，查克肯定都知道的。

    忽地，洞道里響起了長短不一的嚶嚶聲，此起彼落，查克游到圍欄末端處，圍欄里的虎鯨也游了過去。

    「不能把查克的mama放了嗎？」江霏霏有些想哭。

    「過段時間吧，得把牠身上的人頭拿掉，牠才不會被當成怪物。」裴嶼宴想到虎鯨身上那顆有意識的頭就覺得棘手，意志不滅代表人還活著，如果把他從虎鯨身上拿掉，那他就真的死了，他會愿意嗎？

    努比死了，可是他留下的爛攤子還是得釐清，忽研薩跟皮特回去才能交代，于是一群人又回到醫(yī)務室，繼續(xù)先前未完的談話。

    「反正s病毒就是努比製造出來的，但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想到已經(jīng)死了的努比，忽研薩覺得頭痛，他怎么會知道動機？

    「因為他想轉移世界政府的注意力?！古釒Z宴將努比和杜謙良那一段的對話說了一遍，末了又補上一句：「包括這一次的v病毒也是他做的?！?/br>
    「v病毒？」顧溫瀾皺眉。

    裴嶼宴將v病毒的情形大概講了一遍，包括脫身自s病毒，還有臨床癥狀，顧溫瀾聽完陷入自己的思緒里，裴嶼宴也不以為意，做研究的差不多都是這樣。

    「為什么他會被你們的世界政府盯上？」忽研薩拿著筆寫寫停停。

    「這個我來說吧?！褂谑瞧ぬ鼐蛯r漿被抽取對地球的傷害又說了一遍，「大陸面積縮減百分之三是非常嚴重的事情，并不亞于疫情，只是努比不知道而已。」

    「哈特物質(zhì)真的就這么稀少？」忽研薩忍不住好奇，畢竟他還是來自以實力為尊的世界，瞭解所有能讓實力提升的消息，已經(jīng)成為他們的本能。而且，說到這里，努比的動機和行為已經(jīng)釐清的差不多了，間聊一下沒關係吧。

    皮特警戒地盯著忽研薩，別死了一個努比，又來了別人。

    「我只是想瞭解一下，你不要這么緊張好嗎？」忽研薩翻了個白眼。

    「是真的很稀少，不是每一批巖漿都會有哈特物質(zhì)。我們發(fā)現(xiàn)，只要有哈特物質(zhì)，就會有另一種物質(zhì)同時存在，這種物質(zhì)我們給它命名為美拉；多數(shù)時候，只要巖漿里有這兩種物質(zhì)，就可以看見一種生物，而這種生物的dna序列和美拉、哈特里的都相互吻合?！箛狼谛揪従徴f著，也習慣性地在紙上寫出說話時的關鍵詞，哈特，美拉還有那串dna序列。

    「什么意思呀？」忽研薩聽得頭痛。

    「就是哈特物質(zhì)跟美拉物質(zhì)都是來自一種生物的意思。」嚴勤芯笑笑地簡單說了遍。研究做久了，講話都變成在做理論。

    裴嶼宴在看見那串dna序列時，瞳孔一縮，拿來紙筆寫下一串dna序列，遞給嚴勤芯。

    嚴勤芯視線飛快從那串字元掃過，竟然完全相同？她訝異地抬眼，「這是？」

    「海鱗蟲?！古釒Z宴在從老吉姆那里聽說了這種蟲后，就立刻查找這種蟲的資料。

    「你研究過這種生物？」要不然怎么會記住這組dna序列？

    裴嶼宴將江霏霏中毒的情形和得知海鱗蟲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

    「也就是說，這種海鱗蟲既能生活在深海底下，也能夠生活在巖漿之中。這世界上竟然有這種生物，真是太神奇了！」皮特忍不住讚嘆。

    「等等?！箷r孟川睜開眼，「你說v病毒除了跟s病毒一樣的呼吸系統(tǒng)癥狀之外，會有口渴、腦部病變、認知異常的癥狀，這些癥狀和海鱗蟲蟲毒癥狀幾乎相符，除了紅斑之外，有沒有可能v病毒里還融入了海鱗蟲毒？紅斑癥狀或許在演變過程中消失也不一定。」

    「還有那些變異！努比在這里做了這么多種實驗，變異會不會來自那些基因？」時鎧提起目前還被隱瞞的情況。

    「這都得回去實驗后才能確定了，不過總歸是有了頭緒。」裴嶼宴全身涌上久違的松泛。

    「我們要回家了？瑟瑟，我們要回家啦！」聽到回去兩個字，江霏霏整個興奮起來，抓著顧風瑟轉圈圈。

    「還得等二筒狀況穩(wěn)定一點，不是馬上回家啦?！诡欙L瑟捏了捏江霏霏的腮幫子，「而且，回家就很難再看到查克了噢?！?/br>
    顧風瑟提前給江霏霏打預防針。

    「沒關係噠，我再找時間來找查克玩，還有艾達?！菇朦c不受影響。

    「那就好，喏，查克來找你啦?！诡欙L瑟指著從棧道后面露出來頭的查克。

    「查克！」江霏霏雀躍地跑過去碼頭邊。

    兩個孩子隔了一段時間沒見，彼此都相當熱情，查克伸長脖子讓江霏把球取下，一人一虎鯨一邊玩拋接球一邊聊天，一個嘰哩呱啦、一個嚶嚶嚶嚶也能講個不停，純稚可愛得讓人心都要融化，查克先前把人從船上拽進海里的那一幕彷彿只是一場幻覺。

    查克和江霏霏玩得火熱時，牠的母親也來到岸邊，牠伸長脖子，露出左肩上的人頭。

    「聽得懂嗎？」裴嶼宴問。

    「嗯?！谷祟^很快地回應。

    「你打算怎么辦？」裴嶼宴并不問他從前的事。

    人頭沉默了。

    「你如果繼續(xù)在牠身上，牠就只能被困在一個地方。」

    人頭聽明白裴嶼宴的意思，沒有想太久給出答案，「給牠自由吧?！?/br>
    虎鯨發(fā)出哀凄的嚶嚶鳴聲，彷彿裴嶼宴會傷害牠一般，退離了岸邊。

    一人一虎鯨共用一具身體多年，虎鯨能明白人頭的想法，就像人頭明白牠一樣。

    人頭最后說：「再給牠一些時間吧?！?/br>
    好像即將赴死的不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