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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卷春空在線閱讀 - 卷春空 第24節(jié)

卷春空 第24節(jié)

    元闌想,或許,自家主子見了這位二姑娘,心情能好上一些。

    “聽說兄長生了病,我前些日子一直未得閑,今日過來,是想看一看兄長。”

    青梨說明來意,跟在元闌身后,看他輕聲敲門同屋里的俞安行稟告。

    透過半開的支摘窗,風(fēng)將青梨的聲音一點(diǎn)點(diǎn)送到屋內(nèi)。

    俞安行聽了個(gè)一清二楚。

    他已對外稱病了大半個(gè)月,老太太帶著其他人來了一次又一次,偏偏她直至今日才姍姍來遲。

    一直未得閑?

    她在忙著做什么?

    忙著同那個(gè)小白臉小廝鼓搗她鋪?zhàn)拥氖拢?/br>
    微微曦光透過雕刻著鏤花的門板,映出淡淡的光線,勾勒著男子的身形輪廓。

    俞安行低頭擺弄著手上已全然看不出本來面目的梅花絡(luò)子。

    眉目間含著的笑意依舊是溫溫柔柔的,眼底眸色卻是一片漆黑,濃郁得令人心悸。

    “吱呀——”

    房門開闔,青梨緩步進(jìn)了屋。

    并非是初次進(jìn)來,心里卻莫名的仍舊有些緊張。

    許是顧忌著俞安行身上帶著病,屋內(nèi)四角均擺上個(gè)燻籠,里頭的炭火燒得正旺。

    空中彌漫著濃烈的中藥苦味。

    腳上踩著柔軟的茵毯,屋里過分的暖意熏得青梨心里有些悶得慌。

    還未走近,她便聽見了俞安行幾聲輕咳。

    一向清潤的嗓音變得格外沙啞,有氣無力,虛弱得不成個(gè)樣子。

    聽著聲音,似乎真是病得極重的模樣。

    青梨的眉心不自覺擰作了一團(tuán)。

    繞過那架山水屏風(fēng),她將手上的食盒放好,轉(zhuǎn)身要去察看床上俞安行的情況,卻發(fā)現(xiàn)床上的幔帳被放了下來。

    層層紗簾掩映,只能隱約瞧見俞安行一個(gè)大概的身形輪廓。

    她今日過來,就是要好好探上一探俞安行如今身體的境況,被這么一擋,倒是什么都瞧不見了。

    早在聽到俞安行病弱的嗓音時(shí),她一顆心便七上八下的,眼下是愈發(fā)著急起來了。

    倚身到床前,青梨抬手要將那礙眼的幔帳掀起掛好。

    指尖才剛碰上帳上的花紋,一只大手便伸了過來,隔著層層堆疊而下的幔帳,緊緊將她的手腕握住。

    青梨清楚感受到了俞安行指尖蒼涼的溫度。

    她想著他身上還帶著病,自己用些力氣應(yīng)也能掙脫開。

    不想手上剛掙扎了一下,倒惹得男人手上力氣愈發(fā)大了起來,將她細(xì)細(xì)的手腕錮得生疼。

    疼痛令青梨一時(shí)有些恍惚。

    只覺這力氣并非是病重之人能使出來的。

    最后,她敗下陣來。

    手腕仍舊被床上的俞安行掌控著。

    低低的輕咳聲透過垂地的幔帳傳到青梨耳中。

    她聽到到俞安行啞著嗓音問她。

    “meimei這是要作什么?”

    “……我、我聽外頭的人說,兄長這次病得很重……我今日過來,只是想好好瞧上兄長一眼……”

    青梨耷拉著眉眼,一副淚盈于睫的可憐模樣,語氣戚戚。

    “可眼下兄長卻將幔帳掛得這般嚴(yán)實(shí)……可是連見上我一面都不愿了?”

    微風(fēng)柔柔拂過,幔帳上細(xì)細(xì)繡著的花朵紋路輕搖慢晃。

    幾層輕紗堆疊在眼前,青梨坐在床邊,俞安行近在眼前,她卻半點(diǎn)也瞧不見他面上是何神情。

    俞安行倒是將她看了個(gè)一清二楚。

    她蹙著眉,垂著眼,話里話外都是在惦念著他,柔柔的嗓音里還帶上了若有似無的哭腔,聽來格外情真意切。

    可心思卻不知道飄到了何處,清澈的眼波里是一片平靜,哪里有半點(diǎn)要哭的跡象。

    第20章 暖

    【二十】

    俞安行靜靜地看著面前的人。

    目光里帶上了幾分審視。

    屋內(nèi)安靜了下來。

    靜得能聽見燻籠里炭火燃燒發(fā)出的細(xì)微噼啪聲響。

    極小極輕的一聲,清楚落在青梨耳畔。

    突如其來的安靜教她心底閃過一絲莫名的慌亂。

    俞安行握著她手腕的力道比之方才要輕上許多。

    柔柔地糾纏著,卻似乎比剛剛力氣極大時(shí)還要更難擺脫。

    她輕動了動手,想將細(xì)腕從他的掌心中抽離出來,卻仍舊是失敗了。

    俞安行好整以暇地看著青梨面上的神情變幻。

    欣賞夠了,才徐徐出聲。

    “meimei多想了,我怎么會不想見到meimei呢?”

    隔著堆疊的幔帳,俞安行的指腹輕摩挲著她白皙的纖腕。

    一下又一下,像是在細(xì)細(xì)把玩著什么珍愛的物件一般。

    他動作雖放得極輕,但幔帳上的紋路粗糙,從青梨手腕白嫩的肌膚上蹭過,很快便泛起了紅。

    看著那一節(jié)雪腕慢慢變紅,俞安行滿意地勾唇。

    “我只是有些擔(dān)心,會將身上的病氣傳給meimei?!?/br>
    手腕被俞安行鬧得有些癢。

    但青梨又抽不回手,便只任由著他動作。

    靜靜聽完了他的話,她心里才恍然。

    他原是在擔(dān)心這個(gè)。

    才會青天白日的用幔帳來將自己擋了個(gè)嚴(yán)實(shí)。

    瓷白的小臉往俞安行的方向湊了湊,青梨聲線柔婉。

    “我不怕。我只想看看兄長好不好……再說了,我還特意送了雞湯過來,眼下有這幔帳阻著,哪里方便喝湯?”

    說起雞湯,俞安行面上笑意卻是淡了一瞬。

    青梨見他沒反應(yīng),忍不住輕晃了晃被他握住的手腕,像是在朝他撒嬌。

    “這雞湯同之前每日送給兄長的雞湯一樣,都是我自己親手熬的,兄長可一定要喝?!?/br>
    “是嗎?”

    俞安行說著,目光看向青梨光潔如初的手背。

    “可我怎么覺得,這幾日送來的雞湯的味道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他沙啞的聲線是低低沉沉的,青梨聽了,手上動作一僵,又很快若無其事般擠出來一個(gè)自然的笑。

    “我之前手藝不精,如今做的多了,愈發(fā)熟練起來,味道自是比之前要好上一些?!?/br>
    俞安行看著她轉(zhuǎn)瞬便堆砌著滿滿笑意的眉眼,不知在想著什么,久未說話。

    許久,他終于松開了一直禁錮著青梨手腕的掌心。

    “既如此,那就煩請meimei將雞湯拿過來吧。可不能辜負(fù)了meimei的一番心意?!?/br>
    見俞安行終于肯松了口,青梨自是欣喜,也不作他想,轉(zhuǎn)身將湯盅從食盒里拿了出來,放在床頭擺著的一張小杌子上。

    接著,她將垂地的幔帳撩開,用金鉤束成兩束,踮起腳尖掛好,才垂眸看向床上的俞安行。

    往日里,他只是面色蒼白了些許。

    眼下卻連唇色都帶上了病態(tài)的白。

    脊背也失去了挺直的力氣,只有氣無力地半倚著床榻,眉眼間滿是虛弱的頹氣。

    平心而論,俞安行長得極好。

    即便已病重到了如此程度,也絲毫不損他出塵的樣貌。

    但青梨的心還是禁不住揪作了一團(tuán)。

    俞安行的病,果真同外邊的傳言所說一般,比她想的還要重上許多。

    明明只是近半個(gè)月沒見。

    那時(shí)她給他的手上藥,從椿蘭苑里離開時(shí),人還是好好的。

    如今卻變成了這副模樣。

    面前的情景,突然便勾起了青梨的思緒。

    她想到了去世的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