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能呢，二十二！”

    提籃子老太：“二十二可還是有點(diǎn)小啊?！?/br>
    花頭巾：“不小了，我跟她爸都覺得女孩子二十三四差不多要孩子。”

    提籃子老太：“我覺得還是二十五好，再說了，這大冬天的，生孩子遭罪啊?！?/br>
    花頭巾狠狠心：“二姐您說的對！走吧，我?guī)氵M(jìn)去看看小如。”

    ……

    王櫻目瞪口呆，感嘆于勞動人民的智慧真的是無窮無盡。

    “……她倆這是定了多少錢？”

    徐霜帶著王櫻往醫(yī)院里走：“三十個雞蛋，一共兩塊五?！?/br>
    王櫻咋舌：“也夠貴了?！?/br>
    雞蛋正常根本算不到一毛，鄉(xiāng)下五分錢都不差了。對面這一均下來，一個雞蛋八九分。

    徐霜：“天冷了，本身就會貴一點(diǎn)?！?/br>
    兩個人走進(jìn)醫(yī)院里，徐霜對著醫(yī)院前頭收費(fèi)的窗口問道：“同志，咱們醫(yī)院收藥材是在哪個科室？”

    收費(fèi)的年輕姑娘本來十分不耐煩，但看到徐霜那一張出色的臉，臉不禁稍稍紅了：“往左走，盡頭那個科室找吳大夫……”

    徐霜十分自然的拉住王櫻的手就往左走，在外面大馬路上要保持距離，在醫(yī)院可沒人管這些。

    王櫻不自然的甩了一下——沒甩動。

    徐霜還自然說道：“你的藥材不用全拿出來，咱們一會兒再去中醫(yī)院問問，也比一比價格?！?/br>
    “……嗯?！?/br>
    吳大夫是個上點(diǎn)歲數(shù)的禿頭，怎么說呢，在王櫻眼里，這個形象就很靠譜。所以王櫻也不繞彎子，把自己帶的藥材鋪開。

    “您好，這是我自己處理的藥材，想問咱們這兒怎么收。”

    吳大夫是縣醫(yī)院專管這塊的人，眉目利刷，打眼一看，就感覺到這些藥材處理的好。

    “讓我瞅瞅，呦呵，這是雞血藤，五味子，還有石斛？你自己弄的？”

    王櫻點(diǎn)頭：“我是我們大隊的赤腳醫(yī)生?！?/br>
    雖然還沒入編，但已經(jīng)獲得大隊長首肯的赤腳醫(yī)生。

    吳大夫搓搓手：“你這手藝不錯，以后要是還有，就都往我們這里送點(diǎn)?！?/br>
    醫(yī)院的藥材來源除了自行購買和上面統(tǒng)一調(diào)配，平時的使用還是有缺口的，再加上有些好藥材也難遇，所以碰上個懂行的可不是喜出望外。

    “這個和這個，我們醫(yī)院不怎么缺，給你算就是正常價格，一塊錢一斤，石斛貴點(diǎn)，你這點(diǎn)都處理好了，我給你算二十一斤。以后有石斛你緊著往這兒來，要是有什么人參蛇膽，你盡管送，價格我可以找院領(lǐng)導(dǎo)給你申請?！?/br>
    王櫻略一衡量，絕對對方給的價格雖然不高，但也沒低出她的預(yù)期。不過因為縣醫(yī)院這邊多是一些比較嚴(yán)重的病人，對方顯然是對那些藥性大的中藥需求量更大些。

    “好的。”

    一錘定音，吳大夫把藥材收起來，開了條子給王櫻：“你拿著這個去前面的財務(wù)室領(lǐng)錢吧?！?/br>
    幾樣藥材林林總總，一共算了十二塊五。

    接過錢的那一刻，王櫻瞬間輕松不少。

    這段時間以來光是花徐霜的錢，實在是叫她有點(diǎn)弱氣。

    兩人又趕著去了一趟中醫(yī)院，中醫(yī)院給的價格大差不差，不過比起縣醫(yī)院，中醫(yī)院顯然是對那些貴價吊命的藥材需求量沒有那么大。

    想也是，在中醫(yī)院都要吊命了，大多數(shù)都會往縣醫(yī)院送一送，看能不能再救一救。

    兩家醫(yī)院跑下來，王櫻的腰包里鼓了不少，賺了二十六塊八毛五分錢。

    “走！去供銷社！”王櫻格外豪氣。

    徐霜眼里含著笑，帶著她去了縣城最大的供銷社。

    南邵縣的總供銷社，坐落在一個繁華地段，不遠(yuǎn)處就是學(xué)校和工廠，門前道路也寬闊。

    王櫻跟徐霜剛進(jìn)去，就聽見各種嘈雜的聲音。

    供銷社只有一層，占地面積卻大，一邊是大件，什么永久鳳凰的柜臺，雖然冷冷清清，售貨員往柜臺一靠就是一整天，但可別覺得人是生意不好。

    這年頭拿了票你也未必能買到大件，多的是人家錢得攢攢才能買，就算是錢票都齊全，那也得等人家有貨。所以自行車的地方上空空蕩蕩，那是等著來貨呢。

    挨著的縫紉機(jī)差不多，也掛著牌子沒貨，收音機(jī)柜臺倒是有，不過一看價格，能買起的也不多。

    而另一頭扯布賣飯盒熱水瓶的地方就熱鬧了，人聲嘈雜的跟那幾個柜臺仿佛不是一個地方。

    “給我扯半尺！我要第二排那個花色！”

    “后頭那個掛的帽子給我看看！”

    “鞋！鞋還有沒有小點(diǎn)的！”

    ……

    售貨員扯著嗓門回答問題，人都一窩蜂擠在前面。

    王櫻心有余悸，她跟徐霜都不太能擠，擠完了再把人給擠壞了咋辦？

    徐霜輕車熟路，先把師父給的票數(shù)數(shù)：“里頭有一張懷表的票，咱們先去買個懷表？”

    手表票太稀罕了，輪到分到手表票的人家，也肯定不至于掏不起買表的錢，所以就導(dǎo)致手表票流出來的很少。

    倒是懷表現(xiàn)在不時興了，還有富裕。

    王櫻無所謂，有個能看時間的東西肯定是好，至于什么懷表手表的，她也不介意。

    “行啊，咱們?nèi)タ纯??！?/br>
    手表的價格高，懷表的價格也沒低到哪兒去，一問價，最便宜的也要五十塊。

    徐霜讓王櫻挑，王櫻看著就要挑那塊五十的。

    徐霜：“挑個機(jī)械心的，要不然壞了難修。”

    王櫻想了想，也是，這年頭修表也是個技術(shù)活了，壞了太麻煩。不說挑個最貴的，起碼挑個中等的，省的老壞。

    售貨員在一邊腹誹，我們這兒都是機(jī)械心的！

    不過她也不傻，人家來買東西她賣東西，自然是賣貴的好。立刻就挑了一塊七十的不住口的夸。

    王櫻看著這塊懷表圓圓的外殼上頭有幾條豎條紋，看著也算簡約大氣：“那就這個吧?！?/br>
    徐霜付了錢和票，直接把懷表遞給王櫻：“你戴上我看看，別有什么小毛病看不出來。”

    王櫻聽話的把懷表掛在脖子上：“怎么樣？”

    徐霜伸手給她調(diào)整脖子處的表鏈位置：“……嗯，挺好看的?！?/br>
    王櫻被他驟然湊近，臉上有點(diǎn)不自然，掌心也有點(diǎn)熱：“沒問題吧？”

    徐霜把手放下來：“沒問題?！?/br>
    兩個人都沒說話，也沒說下一步干嘛，氣氛有些尷尬的甜蜜。

    徐霜退開一步：“我去問問自行車?！?/br>
    說完就扭身去隔壁自行車柜臺，王櫻也不知道自己是跟上還是在這兒等著，心里又忍不住想剛才徐霜湊過來的樣子。

    售貨員在邊上羨慕道：“你倆是剛結(jié)婚吧？看著就般配?！?/br>
    她當(dāng)售貨員見多了，這種甜甜蜜蜜的小兩口，就算是不拉手都能看出來，周邊空氣都跟撒了白糖似的。

    王櫻不好意思的嗯了一聲，解釋也不好解釋，這會兒說還沒結(jié)婚，弄得還得解釋一大通。跟人也不熟，似乎是沒有這個必要。

    徐霜片刻間就回來了：“永久的自行車說是后天能到一批，我把票和錢都給了，后天來一趟把車子騎回去就行?！?/br>
    王櫻：“哦，那還行。”

    兩個人就這么尷尬的一前一后去了賣衣服鞋子的柜臺。

    沒一會兒，王櫻就感覺不到尷尬了。

    因為徐霜簡直就是打算把手里的幾十張票全給花了！

    不光是女式皮鞋，兩件外套，還有一大包的布料，各種花色還要她一個個選，選的她頭昏腦漲。

    徐霜還數(shù)著工業(yè)票跟柜臺的人商量：“三張工業(yè)票換一個熱水袋的票行不？”

    這也是售貨員們的一點(diǎn)小特權(quán)，有些票種類又多又麻煩，像是工業(yè)票，通用的有，特殊的也有，某個地區(qū)的有，全國的也有，買某種特定的工業(yè)用品是要對口的票，這個時候就只能中間倒騰著換一換。

    徐霜手里的票是他師父給的，有特定的也有通用的，他就得換了才能用。

    等到兩個人買完，王櫻手邊已經(jīng)多了一個帶著塑膠味的大紅色熱水袋，一雙帶著皮具味道的小皮鞋，兩件做好的帶著點(diǎn)毛邊藍(lán)色厚外套，一大疊各色各樣的布……

    哦，還有脖子上掛著的懷表。

    哪怕是在總供銷社里，買了這么多東西的人也少見。

    徐霜盤了一遍：“瓜子糖之類的回頭我來買，你再想想還有沒有什么缺的，到時候我騎自行車帶你來?！?/br>
    王櫻木然道：“你的票全花光了？”

    徐霜有些遺憾：“還沒，想給你再買個羊剪絨帽子的，可惜他們沒貨?！?/br>
    羊剪絨帽子，哪怕王櫻不是花錢的那個都知道便宜不了！

    那可是首都才能出的貨！光是首都都難搶到，一頂就得大幾十。

    “……你省點(diǎn)花吧，冬天又不怎么出門，買帽子也用不上。”

    不過提到這點(diǎn)，倒是叫王櫻想起了自己的打算：“你還有工業(yè)票嗎？”

    徐霜點(diǎn)了點(diǎn)：“還有四張?！?/br>
    王櫻：……算了，不夠就跟人家售貨員換吧。

    她把徐霜帶到一個柜臺，指著上頭的手電筒問：“那個多少錢？”

    柜臺上放的大手電筒，就是一大塊鐵疙瘩，里面裝的燈泡還是白熾燈的燈泡，看著就厚重。

    售貨員：“一個三十。”

    手電筒貴著呢，那么锃光瓦亮的鐵殼子，又圓又大的筒身，用的還是大號的一號電池。別說是鄉(xiāng)下，城里也沒幾家有。

    王櫻rou疼的很，可還是下定決心要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