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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嫁廚子 第40節(jié)

    三個表哥把人送到路邊,揣著認(rèn)錯書:“走走走,這會兒趕回去還能吃個尾巴?!?/br>
    吃個尾巴是不至于,三個人到的時候,菜也剛上沒多久。

    徐霜也沒充大頭蒜,這年頭日子都不好過,前幾年天候不好的時候,大隊上結(jié)婚都沒幾個辦婚宴的,都是親家兩邊湊一塊吃個飯,給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分點糖,再一塊對著主席像鞠個躬就了事。

    所以徐霜這次說是辦婚宴,請的人有個四五十個,但其實也就是兩大桌人。

    做的菜也實在,野豬rou燉上一大鍋,里面放點干豆角土豆塊和粉條,再拿兔子rou做個炒兔丁。另外就是些炒土豆塊,大白菜燉個豆腐。

    菜樣不多,但都是冒尖的一大盆。

    饅頭是二合面的,做的不多,最后上一盤餃子。

    就這么一桌子,在大隊上已經(jīng)是難得一見的闊氣了。

    來吃飯的親戚都咋舌:“霜小子可真能干。”

    不然能這么闊氣擺兩桌?看來徐家還是有家底的。

    那大rou片子大塊rou的,聞著就叫人垂涎三尺。

    徐老太坐在最上頭,旁邊坐著她大姐,倆老太太都是高興的不得了。

    徐老太招呼人:“都吃啊,咱們這都是多熟了,快別叫我一個個勸了。櫻丫頭來,我?guī)阏J(rèn)認(rèn)人?!?/br>
    王櫻跟徐霜也坐在主桌上,徐老太給王櫻介紹:“這是你大姨,之前就見過的,她就住旁邊的大隊,她家三個男娃,都比徐霜大。”

    蘇老太豪爽的一揮手:“這丫頭瞧著就好,樣樣都好,你可比我有兒媳婦命。”

    蘇老太的幾個兒媳也在,聞言倒是神色不一。

    徐老太接著介紹:“這是他三姨家的小女兒,叫孫梅的。跟你差不多大,比徐霜小,你跟著叫表妹就行。”

    王櫻也沒問為啥三姨家就來了一個表妹,大大方方招呼了一聲:“表妹好?!?/br>
    孫梅卻不見好臉色,趁著徐老太沒見著就翻了一個白眼:“嫂子好?!?/br>
    徐霜坐在王櫻身邊,正在給王櫻盛菜,所以也沒看見孫梅的白眼。

    “這是我舅家那邊的,你喊個表哥就行。”

    ……

    徐老太把一大桌人都給介紹了一遍,其實王櫻也沒記住誰是誰,但還是給每個人都招呼了幾句。

    再到另一桌就熟人多了,田有福也在席上,他今個是帶著小石頭來的,小石頭一見王櫻過來就黏糊糊的要抱。

    當(dāng)即就有上點年紀(jì)的婦女打趣:“櫻丫頭趕緊多抱抱,說不好明年就抱自己娃出來了?!?/br>
    王櫻尷尬一笑,偏偏她越尷尬,旁人就越打趣。

    徐霜過來給她解圍,才把人給帶回到主桌。

    菜上來沒一會兒,三個表哥就回來了。

    徐霜給王櫻介紹:“這是大牛哥,二牛哥,三牛哥?!?/br>
    蘇老太沒文化,起名字就是這么簡單樸素,同時也寄托了她最樸實的愿望——她想要有頭牛。

    不過這念頭想也是白想,現(xiàn)在都不讓私人養(yǎng)牛。牛那都是大隊的寶貴財產(chǎn)。

    王櫻跟三位表哥打招呼,表哥們倒是神神秘秘的,把徐霜拉到一邊去說了什么,不一會兒徐霜回來,神色倒是很正常。

    這一頓飯吃得眾人眉開眼笑,野豬rou燜的時間久,皮酥rou爛,陳東到底是個廚子,去腥也很到位,這一大鍋rou聞著就香。

    一人撈一碗紅燜野豬rou,再來點素菜,吃兩個饅頭,等到最后上餃子時候就有些撐了。強撐著再分幾個餃子,最后走的時候都是扶著腰。

    吃完了飯,后半晌也一點都不輕松。

    來往的客人要一個個再送走,徐霜給自己師父裝了點山貨,再給師兄劉多包了個紅包,劉多昨天是騎著自行車來的,這會兒走還要帶著師叔一塊走。

    徐老太跟人聊了半下午,一直到晚上,才把迎來送往這點事忙活完。

    王櫻已經(jīng)有點累了,徐霜牽著她的手回家。

    進了門發(fā)現(xiàn)隔壁王永順兩口子還沒從縣城回來,周圍的空氣寂靜到王櫻難得局促起來。

    徐霜:“洗洗睡吧?”

    王櫻:“……嗯?!?/br>
    徐霜忙前忙后,燒了一大鍋熱水,兩個人都難得在相處的時候彼此誰也不說話,各自沉默洗漱。

    一直等到吹滅了油燈,王櫻躺進床內(nèi)側(cè),才感覺到徐霜湊得很近。

    徐霜:“你睡了嗎?”

    王櫻睜眼說瞎話:“睡了?!?/br>
    徐霜捏著王櫻的手,王櫻能感覺到自己耳朵邊上冒著呼呼的熱氣。

    徐霜聲音四平八穩(wěn),但不知道怎么,王櫻就是覺得他在笑。

    “我不信。”

    王櫻想,幸好現(xiàn)在不通電,要是開著燈,只怕她這會兒早就縮進被子里去了。

    徐霜沒有給她縮進被子里的機會,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順著手腕往上,帶起一陣陣戰(zhàn)栗……

    王永順兩口子在路邊攔車,攔了半天也沒攔到一輛,所以兩人只能頂著寒風(fēng)往縣城走。

    走到縣城已經(jīng)是天色將晚,兩個人摸到縣醫(yī)院,沒費什么功夫就找到了王耀宗。

    見到王耀宗那一刻,李春娟就嗷一嗓子哭出來。

    聲音之大,把隔壁病房的護士都給嚇出來了。

    護士:“吵什么呢?醫(yī)院里禁止大聲吵鬧不知道啊!”

    這一片都是輕傷,至于嚎成這樣?

    王耀宗挨的打都在明面上,鼻青臉腫,臉頰腫的快看不清本來的樣貌。但平心而論,傷勢并不重,看著嚇人的皮外傷,養(yǎng)個十天半月就差不離了。

    不過光是這樣也心疼死李春娟了,她往病床上一撲就開始嚎:“耀宗啊,你咋這樣了呢?疼不疼啊!你這可是摘了娘的心肝啊!哪個遭天殺的給你打成這樣了?。 ?/br>
    王永順本來對兒子的那點怒氣,在看到傷勢之后也消散了,兒子都被打成這樣了,也是叫他心疼的不得了。

    王耀宗本來就是輕傷,但李春娟這么一嚎,他倒是裝起可憐來:“爸,媽,我都給疼死了。你們咋才來啊。”

    李春娟抱著兒子的頭流眼淚:“媽來了,媽這就給你討個公道!天殺的玩意兒給你打成這樣,媽指定不能放過他!”

    王永順也默默坐在病床邊:“你媽說得對,咱們不能受這欺負(fù)。”

    王耀宗咳了兩聲,恨恨說道:“晚了!那人早就跑了!”

    李春娟呆愣愣的:“不是說有人給扭送到公安局了?”

    王耀宗一拍病床,氣的眼前發(fā)黑:“屁!那人就是裝的!”

    王耀宗悔啊,他拿了家里的八十塊錢,本來是想買塊表的?,F(xiàn)在學(xué)校亂,每天混在學(xué)生堆里也不止有他們學(xué)校的學(xué)生,王耀宗就在這些社會人員中認(rèn)識了兩個比他大點歲數(shù)的。

    這倆人告訴他,能給他弄到二手的手表,說是二手表,但其實都是新的,來源嘛,肯定不是正經(jīng)路子。

    但王耀宗太想要一塊手表了。

    學(xué)校里只有一兩個人有,戴在手上別提有多氣派,女生也都圍著這幾個轉(zhuǎn)。

    王耀宗想,自己爸說讓自己找個工作,可家里的錢又不夠買一個的。那還不如他在學(xué)校勾個家庭條件好的女生呢,反正到了這個年紀(jì),學(xué)校里高二的也都在考慮出路。自己要是能找個鎮(zhèn)上的工人家庭的女孩,兩家錢一湊,不就夠他進城買個工作了嗎?

    于是王耀宗就偷拿了家里八十塊錢,尋思自己也不拿多,八十塊錢買個二手手表,先把場面撐起來。

    “結(jié)果那倆人根本就沒有表,他們給我打了一頓,把錢都給搶走了!”

    王耀宗咬牙切齒:“然后打我的時候叫人看見了,他們害怕那人找民兵過來管。就故意其中一個裝作見義勇為,另一個就認(rèn)下說是他打的我?!?/br>
    王耀宗氣的不能行,那會兒他被打的說不出來話,硬生生看著打自己的人當(dāng)面表演了一場。

    后面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裝見義勇為那個托路人把自己送到醫(yī)院來,又讓人到大隊找他爸媽。然后裝作要扭送那人去公安局,實則是帶著錢早跑了!

    王耀宗是被那人故意打暈才讓人送到醫(yī)院來的,等到他醒過來,把自己的遭遇說清楚,事情已經(jīng)不可挽回。

    醫(yī)院幫他報警,可這種事沒憑沒據(jù),人也早跑了不知道上哪兒去了。再加上對方演那一場,爭取了逃跑的最佳時間,這會兒早不知道揣著錢上哪兒逍遙去了。

    王永順兩眼發(fā)直:“你的意思是……八十塊錢全讓他們拿走了?”

    王耀宗縮了一下脖子:“不止八十,我身上所有錢還有糧票……”

    王永順坐不住了,他順著病床就要往下滑,本來就只有一百八的家底子,現(xiàn)在就剩了一百。

    一百夠干什么啊!

    連送禮打通關(guān)系都不一定夠用!

    王耀宗吞了口吐沫:“爸,我這不是想著給你找個兒媳,也能分擔(dān)一下咱家的困難么?!?/br>
    王永順:“那你找到了嗎?”

    王耀宗:“……這不是沒有買到表嗎,爸,你說我要有只表戴在手上,肯定能找個鎮(zhèn)上的……”

    后面的話王耀宗說不下去了,因為王永順眉目間盡是冷漠。

    李春娟也拍打了兒子兩下:“你怎么那么糊涂啊,那手表多難弄呢,他們說啥你就信!”

    王耀宗還不太服氣:“有那樣的啊,我聽說我們學(xué)校有人的手表就是這么來的?!?/br>
    王永順像是瞬間老了十幾歲:“你就光想著手表,我交待讓你進城找個臨時工,回頭再轉(zhuǎn)正,好好的安排你為什么不照著走?現(xiàn)在好了,錢被你拿了,回頭再想走這條路難上加難,再想進城就不容易了?!?/br>
    王耀宗正是叛逆的時候,順毛捋還時不時尥蹶子呢,一聽王永順這話就不樂意了:“照你說的,我得等多少年,現(xiàn)在招工的那么少……我找個媳婦一塊使勁不行嗎?實在不行我就在鎮(zhèn)上找個工作唄?!?/br>
    王永順:“鎮(zhèn)上的姑娘,你也真敢想,咱們大隊幾百號人,你見過鎮(zhèn)上的姑娘往下嫁的嗎?人家不知道進城不知道在鎮(zhèn)上找?”

    王耀宗:“那你說怎么辦?錢已經(jīng)沒了,現(xiàn)在能咋辦?”

    王永順往地上一坐,現(xiàn)在他也不知道怎么辦了。

    偏偏王耀宗還在說:“爸,你去給我交個費吧,我身上沒錢,醫(yī)院的錢還欠著呢?!?/br>
    王永順:……

    活著有個什么勁兒!他還不如死了算了!

    結(jié)婚的第二天,王櫻醒的比平時晚太多了,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還被扣在徐霜的懷里,徐霜看著瘦,手臂卻結(jié)實的很,一使勁就能看見青紫血管。

    王櫻第一反應(yīng)是,這血管應(yīng)該挺好扎的。

    忍不住上手摸,明明動作很輕柔,卻聽見背后傳來一聲帶著磁性的輕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