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不用黑白無常做出請的手示，我直接向夢婆走去的方向追去，甩下黑白無常尷尬的目光。

    一路跟著夢婆行去，我發(fā)現(xiàn)青石路兩旁還有著不少跟剛才一樣的祠堂。

    我轉(zhuǎn)頭向后看去，黑白無常果然又不知不覺地跟在了我的身后。

    “小黑，那些祠堂是什么？”

    黑無常：“陰女大人，那些祠堂都是跟剛才陰女大人所見的祠堂一樣，里面全是掛著與南青大人有緣之人的名牌?！?/br>
    “一路上我已經(jīng)看到很多這樣的祠堂了，這樣的祠堂有很多嗎？”

    黑無常：“回大人，夢婆一人打理這些祠堂，縱使一日能打理三間，一個月也才能一個輪回。”

    也就是說至少有九十間祠堂……如果每個祠堂以四千個名牌來記就有……三十六萬人……

    我一時激動道：“有三十六萬人，哪怕能有百分之五十是善緣，也夠幫涂云渡過那萬劫幽冥了吧?！?/br>
    看著我的激動，黑無常卻是露出一絲苦笑：

    “百分之五十，如果是以前的人，哪的確還有可能，可是現(xiàn)在，十緣中能有一位是善緣便已是不錯了。”

    黑無常的話讓我激起的心頓時被撲滅。

    以前的人……是啊……以前的人……豈不是說，如果越往后拖，涂云就越?jīng)]有機會了？

    黑無常：“其實一百五十年前，南青大人就有機……”

    白無常：“黑哥！南青大人吩咐，這事不能……”

    看著黑無常又是被打斷，變成那欲言又止的模樣，我頓有掐腫白無?？∧樀臎_動。

    “小黑，別理他，給我說！”

    “是，……大人……”

    第93章 是離是留

    看著白無常還要阻止，我頓時怒從心升，上前直接伸掐住了白無常臉上的。

    “小黑給我繼續(xù)說！”

    黑無常臉上微愣，他轉(zhuǎn)頭看向白無常道：“白弟，這事陰女大人應(yīng)該知道，這樣無論對陰女大人，還是對南青大人，都會公平一些。”

    說完黑無常的目光又轉(zhuǎn)向了我。

    “陰女大人，南青大人在一百五十年前便已經(jīng)聚集了足夠?qū)οf劫幽冥的善緣，只是因為某個原因，南青大人他放棄了?！?/br>
    “……，什么原因……”

    黑無常向我一揖，目光堅定的開口道：“為了能讓林蕓大人過上正常人的生活，為了對黎云大人的承諾，為了那堅困重重的逆天改命?！?/br>
    雖然早已料想到是這個理由，但黑無常說出的一字一句還是如卡車撞擊般，讓我的心神搖曳不斷。

    騙子……傻瓜……騙子……傻瓜……騙子……傻瓜……騙子……傻瓜……騙子……傻瓜……騙子！傻瓜！！

    我放開掐著白無常的手，心中動搖到極點后，聲音反到變得平靜。

    “走吧?！?/br>
    不理黑白無?，F(xiàn)在是什么目光，我現(xiàn)在只想靜靜地跟著夢婆的青燈走去。

    ………

    青石小路之外，明明都是涂云的院子，但不知何為，卻讓我心中感到陣陣不安，不敢向青石路外邁出一步，只能亦步亦趨跟在夢婆身后。

    也不知經(jīng)過了多少院子，掠過了多少祠堂，當(dāng)眼前出現(xiàn)一個黑色時，夢婆終于停了下來。

    夢婆取出白燭，點燃了她面前一個木架上的火盆。

    火盆上青色的火焰燃燃燒起后，當(dāng)光線明亮后，我看到眼前的黑色是一個青石高臺。

    夢婆又把白燭放回?zé)艋\內(nèi)，去到高臺旁，順著階梯一步一步的邁上了高處。

    我跟在夢婆身后，看著她上臺吃力，下意識的伸手去扶。

    也許是感受到我的舉動，夢婆混濁的雙眼向我望來，點了點頭后，道：“謝謝。”

    夢婆的聲音沙啞森森，但我卻意外得沒有恐懼。

    搖頭向她示意沒關(guān)系后，我就這么扶著她一步一步地邁上了高臺。

    當(dāng)來到高臺頂部時，我發(fā)現(xiàn)這個高臺至少要高出整個院子三十米，要不是高臺頂部四周有石欄檔圍著，我根本不敢跟著夢婆走到高臺邊緣。

    邊緣的石欄外有一個類似龍首的突物。

    夢婆取出白燭在龍首飛揚至石樓內(nèi)的龍須上一點。

    頓時火光就順著龍須燃燒了起個龍頭，但這還沒有完，火光繼續(xù)向高臺下燒去，就像是多米諾骨牌般，一個個隱藏在幽間中的火盆都被點燃起來。

    頓時整個院子都被青光所照亮。

    而我也終于明白，為什么明明都是涂云的院子，我卻只有走在青石小路才能感到安心。

    當(dāng)青光讓幽暗中的一切都現(xiàn)形后，我看到院中一條條青石小路的兩旁，都彌滿著一條條黑色的氣帶。

    這黑色的氣帶僅僅看久一會，就讓我感到渾身難受。

    “那，便是萬動幽冥?！?/br>
    隨著夢婆手指的方向，我目光看到在整個院子中央，有一個不斷旋轉(zhuǎn)的黑色漩渦，而整個院中的黑氣都是由那漩渦飄出……

    突然，一張張畫面閃過我的腦?！?/br>
    沖天的火焰，周圍都是掙扎與哀嚎。

    “孩子他爸，救我！”

    火光中孩子凄歷的哭喊：“mama，mama，你在哪？”

    無數(shù)渾身是火的人奔跑求生，最后卻痛苦的倒下。

    樓屋倒蹋的聲，遍地?zé)沟氖w，無法逃離的煙塵，極度渴望空氣的肺，五覺能感受到一切瞬間讓我如臨其境。

    無力與怨恨，痛苦與哀嚎，讓我無法逃離。

    每個秋葉城民在火海中掙扎求生的不甘記憶都紛紛輪竄至我的腦中……

    最后畫面定格為涂殍捏碎玄火妖帝內(nèi)丹的那一刻。

    那清冷的質(zhì)問聲再次響起：“你以為千年之后，他身上的殺業(yè)就能不算了？”

    這聲質(zhì)問把我驚出的幻境，但當(dāng)我回過神時，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身上那些被火灼燒的痛感依舊隱隱陣陣。

    “唉……”

    沙啞的嘆息從我身旁傳來，我轉(zhuǎn)頭看去，只見夢婆又拿出白燭，點然了龍首飄出的另一個龍須。

    龍須上燃起了黑色火焰，火焰向下，所過之處，火盆紛紛息滅。

    失去了青色的光中，院中的一切又陷入了黑暗，無論是黑色氣帶，還是深邃的漩渦都已再看不到。

    但我內(nèi)心知道，在那黑暗的院子中央，一直有著什么，在靜靜中等著那該來之人，讓它們從那無盡的痛苦中解脫。

    我看到夢婆轉(zhuǎn)身對后方道了一聲：“這樣就夠了吧?！?/br>
    “多謝夢婆，這樣，就夠了?！?/br>
    我也轉(zhuǎn)過身去，發(fā)現(xiàn)黑白無常不知何時，也已站到了高臺樓梯旁。

    我向黑無常問道：“在地獄之中，不是會漸漸忘記生前的一切嗎？為什么過了上千年，他們……還是如此的痛苦?！?/br>
    黑無常苦嘆道：“善的執(zhí)著與惡的執(zhí)著比起來……”說到這，黑無常像是意識到什么，看了夢婆一眼后，突然改口道：“在陰間，生前的記憶的確會漸漸淡忘，但有兩樣記憶卻會在靈魂的夢中不斷回放。

    那便是善緣結(jié)下時的記憶與惡緣結(jié)下時的記憶。

    在陰間，如果靈魂還有形體，那每一日都還會有清醒的時候。

    在清醒的時候如果忘了那痛苦的記憶，倒也可以不必被那痛苦所累。

    但是，一但靈魂在陰間停留過久，形體變會漸漸消散，每日中做夢的時間會也漸漸變長。

    直至最后，每天都清醒不得，整日都在夢中經(jīng)歷那痛苦的輪回?！?/br>
    回想剛才看到那沒有形體的漩渦，我吶吶道：“所以那萬劫幽冥便是無數(shù)人痛苦夢境的轉(zhuǎn)回？”

    黑無常面色微滯，點了點頭。

    這時白無常開口道：“陰女大人，今日陰間的游覽就到此為止了，陰間的善惡陰女大人都已見到。

    想要如何去做，是善是惡，是離是留，便全交給由陰女大人了?！?/br>
    看著黑白無常再次整齊的對我作揖，回想起今日第一次見到他們時，他們也是這般作揖，還被他們稱呼為“大人”。

    沒想到不過短短一個多小時，就發(fā)生了如此多的事。

    ……

    看著院子朱門再次漸漸關(guān)上，我懷著復(fù)雜難明的心情走向了從陰間回家的路。

    第94章 老道

    我隨著黑白無常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發(fā)現(xiàn)一輛的士不知何時已經(jīng)在路口等候。

    黑無常：“陰女大人，現(xiàn)在陽間的時間已經(jīng)過了六點，如果沒有特殊防護，我與白弟是去不了陽間的，所以我們就不多送大人了?！?/br>
    白無常：“陰女大人只要坐上這輛的士，司機便會帶著大人還陽。

    回到陽間后，不到萬不得以，還請大人不要將來過陰間的事告訴南青大人。

    畢竟我與黑哥答應(yīng)過青南大人對您保守這里的密秘?！?/br>
    我緊了緊肩上的外套，看前黑白無常懇請中帶著絲絲害怕的表情道：“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

    看到黑無常的臉上又露出堅定，我立馬擺擺手道：“好了，我知道，我知道了。

    這次謝謝你們兩了，回去后，沒事我也不會跟涂云說的。”

    黑白無常：“多謝陰女大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