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這婚事不成，攤上這樣的婆婆腦容量都不夠消耗。想著，她又咬了口點心壓驚。

    沈祈云：……

    這還夸上了？

    她一指頭狠狠戳向?qū)Ψ侥X門?！八姥绢^，都這個節(jié)骨眼了你還吃?；槭峦肆耍愕拿?jié)不保。今天你要說不出退婚的緣由，別怪嫂嫂心狠扣你十天rou食?！?/br>
    江清波無rou不歡，十天不能吃rou天都要塌了。

    生活這么難，居然還不讓她吃rou，人干事？

    “嫂嫂別生氣，我也是迫不得已?！彼⒖虖男浯统鲂??！翱纯?，我若不同意退婚，這命都要抵給陸家二房?！?/br>
    沈祈云打開那封信，越看臉色越冷?！叭齻€月前陸子寧出門賞雪偶遇伯府庶女梁宜靜。兩個月前陸子寧出門狩獵偶遇梁宜靜。一個月前……詩會偶遇?！?/br>
    江清波皺眉。男女主怎么回事：一個月才見一次，這感情進展也太慢了，難怪延遲兩年才想起退婚。她要是不回京，男女主的感情估計還在原點。

    果然炮灰都是男女主感情發(fā)展推動機，前輩誠不欺我！

    “上個月你還愿……單慧君也在?！?/br>
    “他們?yōu)榱送嘶槲勖镂遗c外男私會，繼續(xù)拖下去陸家二房不知還要鬧出什么幺蛾子?！苯宀ㄇ那钠笸纫话眩瑪D出兩滴眼淚?！吧┥液脩K……”

    “毀女子名節(jié)天打雷劈。這事不能這樣算了?！鄙蚱碓婆淖蓝穑弥糯蟛诫x開偏廳。

    偏廳安靜下來。

    江清波收起假哭，點心的香氣緩慢飄蕩，江清波被喚回心神，咬了一口點心，皺起的眉梢舒展開來。目光看向單慧君離去的方向?；榭梢酝耍伈荒鼙硢?！

    第二章

    “你聽說了嗎？陸候大孫子和京城第一美人在戶部大人家后花園私會?！辈枧锢?，年輕小哥坐到灰衣小哥對面，一把奪過對方手中的茶碗，毫不嫌棄的一口飲盡。

    灰衣小哥打量人來人往的街道，傾身靠近對方，臉上露出個玩味的笑容?！斑@事全京城都知道了，聽說是某位夫人恰好路過聽見動靜，以為是主家的婢女不懂事。哪成想……！聽說當時兩人正抱在一起親熱。”

    “陸候大孫子陸子寧可是京都四公子之一，那么光鮮的公子居然和別人私會。沒想到?。　?/br>
    “那可不！”年輕小哥嘖嘖兩聲?！拔疫€聽說陸子寧原本有婚約?！?/br>
    “那位未婚妻真可憐?！?/br>
    “豈止是可憐，簡直是慘。聽說陸子寧為了成功退婚，居然捏造未婚妻與外男私會?！?/br>
    “咦，這流言老子好像聽過。前幾天——”

    “陸子寧的未婚妻就是江家小姐?！蹦贻p小哥打斷他的話?！澳仙剿乱呀?jīng)辟謠，那天江小姐根本沒見什么外男，而是在廂房里發(fā)現(xiàn)前一位香客的靴子，這才讓人誤會。為這事南山寺長老還親自上江府道歉?！?/br>
    “陸子寧太他媽不是男人，明擺著要毀了江家小姐？移情別戀已經(jīng)負了人家，還用這種齷齪手段退婚。老子瞧不起他?！?、

    “我也瞧不上。就是可憐了江小姐?！?/br>
    陸子寧和梁宜靜的私情和江清波私會男人的真相相繼流出，京都的流言風向逆轉(zhuǎn)，很多人同情被退婚的江清波。

    一些人同情江清波遇人不淑。

    一些人聲討陸家二房手段下作。

    討伐的聲音持續(xù)幾天，風向漸漸變了。

    “你們居然同情江家小姐？”同一個茶棚，黑衣小哥從旁邊桌擠過來?！耙菗Q成你們恐怕陸子寧做的更過分?！?/br>
    “這位小哥不要亂說，我可不是那種人?！蹦贻p小哥堅決否認。

    “老子也不是那起人。”灰衣小哥說。

    “那是你們沒有見過江小姐的容貌，我在南山寺無意看過一眼，當時只想洗眼睛，還做了好幾天噩夢。這么丑的女人我打死都不會娶。”

    “真有那么丑？”灰衣小哥將信將疑。

    “南山寺不少和尚都見過，你們問問就知道我沒有說謊?！?/br>
    年輕小哥和灰衣小哥對視一眼，沒有接話。

    “我要是陸子寧就好了?！焙谝滦「缏冻鰝€癡迷的笑容。“能娶到京城第一美人梁宜靜做婆娘，想想都覺得美?！?/br>
    兩位小哥的注意力被拉開，雙眼夢幻般的看向虛空?！澳强墒橇阂遂o，誰不想呢！”

    “……”黑衣小哥收起幻想?！耙艺f陸子寧和梁宜靜在一起應該的。兩人才貌雙絕，絕配?！?/br>
    “的確是般配?！被乙滦「缫荒槺梢??！暗〗悴贿^是長得丑點，又錯了什么？”

    “哼，那江小姐貌丑而不自知，非抓著陸子寧不放手，有這一遭也是活該。反正我不同情?！?/br>
    “混賬東西，你說誰活該？”

    江源拍桌而起。風塵仆仆趕回京，高興很快能見到自家閨女，哪成想在茶棚里聽到這么刺耳的言論，氣得他額角青筋突突的跳。他閨女長得如花似玉，哪里有這些人說的這么丑？

    “老頭，你罵誰呢？”黑衣小哥應聲站起，胳膊健壯的肌rou隨著動作晃蕩。

    “老夫——”

    “抱歉小哥，我們認錯人了?！蹦赀^半百的山羊胡中年人捂著江源的嘴，扔下幾個銅板，拉著人離開。后者掙扎著要回茶棚。“我的江大人誒，您這是做什么？”

    “他們污蔑我閨女?！苯礆獾碾p眼發(fā)紅。

    “江大人，我們兩加起來都一百歲，可打不過那年輕力壯的年輕人。你要是氣不過，等回去后讓下人找到人打一頓出氣，何必在此時逞一時之勇?！?/br>
    江源瞪了眼茶棚里的黑衣小哥，冷哼一聲，轉(zhuǎn)頭就走。

    “大人等等屬下??！?！?/br>
    “你先回府梳洗，晚點再進宮復命?！?/br>
    “啊，好吧！”

    江源打發(fā)追上來同僚，腳步快了幾分。他要先回去安慰閨女，她身體不好，心思又重。這會恐怕在家里捂著被子哭。他的心揪痛一下?；熨~陸子寧為了退婚居然敢迫害他閨女，當初就不該承認這門婚事。

    *

    濃郁的藥味讓江清波蹙起眉，苦大仇深盯著碗中黑色藥汁，深吸一口氣，咕嚕咕嚕喝完藥湯，一連往嘴里塞了三四顆蜜餞，酸酸甜甜的味道沖散苦澀，細長的秀眉緩緩舒展開來。

    “唉，簡大夫調(diào)制的藥越來越苦！”

    “小姐良藥苦口——大夫人?！本G衣行了一禮，端起托盤中的藥碗離開。

    “誰惹嫂嫂生氣了？”

    沈祈云雙眼像是淬了火，走路風風火火，與平日溫婉柔美的形象大相徑庭，這還是江清波第一次看到大嫂這么生動?！吧┥┙裉煺婷??！?/br>
    “……”沈祈云本是一肚子火氣，聽到這話心中沸騰的火霎時滅得干干凈凈?？吹浇宀]心沒肺的笑臉，惱恨的一指頭戳向?qū)Ψ侥X袋上?！澳阏媸俏业那笆涝┘??！?/br>
    “原來我和嫂嫂的緣分原來是從前世開始的呀！”

    沈祈云：……

    手有點癢！

    江清波看她的表情莫測，求生欲回籠，收斂起調(diào)侃正襟危坐關(guān)切道：“大哥惹您生氣了？一會我把這事寫下來，等爹回來一起上告?！?/br>
    “……你們真是親兄妹！你哥也愛這么干?！?/br>
    “什么，他都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還學我告狀?！苯宀ú嫜鳉鈶崰睢４蟾绾藐庪U，居然在背后插刀，終究是錯付了。隨后，她露出個討好的笑容?！案绺缍紝懥宋沂裁?？”

    “他說——”沈祈云頓住，輕拍江清波的左肩?！安铧c被你帶偏，正事都給忘了。”

    “大哥準備在背后捅刀，難道還不是正事？”

    “……閉嘴。”

    江清波捂著嘴，大眼眨巴眨巴，可憐又委屈。

    “……”沈祈云深吸一口氣，目視前方不看她。“陸子寧和梁宜靜的私情傳開，名節(jié)已經(jīng)挽救回來。但陸家二房太過分，已經(jīng)解除婚約還拿你說事。大肆宣揚你丑陋，配不上陸子寧。還說你抓著陸子寧不肯放手……簡直氣人?！?/br>
    “他們也沒說錯，我現(xiàn)在的確談不上好看?！?/br>
    對面銅鏡中的江清波，美眸、兩頰微微腫起，通紅的皮膚上遍布著密密麻麻的黑色小點。整個面容像極了剛做完整容手術(shù)還未消腫的樣子。這模樣真不算好看。

    沈祈云：……meimei真是一如既往的誠實！

    沈祈云保持微笑，打量江清波的臉龐，微不可查嘆口氣?！澳阋彩莻€心狠的，拔毒方法好幾種，非要選擇犧牲自己的臉。從前的容貌若還在，哪容得陸家二房肆意詆毀。”

    另外幾種拔毒方法雖然不會損壞容貌，但副作用也極大，全身發(fā)疼，十分影響睡覺和吃飯。簡大夫說后期疼痛會增加十倍。身體打了個顫。怕了怕了，那種痛體會過一次，再也不想體會第二次。

    她更喜歡現(xiàn)在的拔毒方法。雖然會暫時毀容，但不會感到痛苦，更不會影響睡覺和吃飯。只有嫂嫂這樣的狠人才會覺得之前的方法好！

    江清波豎起大拇指?！罢摵?，還是嫂嫂高一籌?！?/br>
    “……”

    “等徹底拔完藥毒，小姐便能恢復容貌。那些個嚼舌根的人怕是要自打臉。”綠衣端著茶和果盤進門。

    “說的倒是?！鄙蚱碓菩闹械臍鈵炏舜蟀?。握住江清波的手安慰?！瓣懠叶窟@種下作的婆家不要也罷，等日后嫂嫂再給你尋覓良婿。”

    “等我臉好還需要很長的日子，那時候還有良婿？年齡應該比我小吧?！苯宀ㄑ鄣追殴??！耙鈿怙L發(fā)的少年愿意帶我一起共游花船嗎？”

    “……”沈祈云臉上的笑容定格。把女戒給本夫人呈上來。

    “咳咳……小姐，十天的rou沒了?！本G意彎腰附在江清波耳畔，小聲的提醒。

    江清波收回暢想的思緒，正經(jīng)臉。

    “正經(jīng)良婿一定不會提這種要求，就算提了，我也一定嚴詞拒絕?！彪S后扯出一抹笑“別扣rou食。”

    好好的氣氛被搞沒了，沈祈云瞪她一眼起身離開。

    “嫂嫂別走，你還沒有告訴我哥哥的小本本上寫了什么?！?/br>
    “……”確定了，這丫頭一點沒有受外面流言蜚語的影響！根本不需要人安慰。

    白擔心了！

    沈祈云的身影離去良久，江清波不確定的看向剝橘子的綠衣。“嫂嫂剛剛應該消氣了吧？我這幾天的rou食保住了吧？”

    綠衣：……

    這是重點？

    “嗯？”

    “……大夫人不是那般小氣的人?！?/br>
    江清波放心了，慵懶地躺在貴妃榻上。隨手拿起小桌上的菜譜?！扒逭暨€是紅燒呢？好難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