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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能繼承夫君的遺產(chǎn)嗎 第45節(jié)

    趁著陸明洲月底回家,江清波坐到男人對面,將賬本擺在桌上,一一報上最近的支出。尤其點明那大筆不明去向的銀子。

    “你明天有沒有時間?”陸明洲放下茶杯問。

    “有,怎么了?”江清波不明所以,他們談的話題是銀子支出。怎么拐到明天?

    “明天帶你去個地方?!?/br>
    “???”要收買她?

    作者有話說:

    上火牙疼,狀態(tài)不好就晚了。

    熱天太煩了,不吃辣椒那飯還能有靈魂嗎?

    第三十二章

    走下馬車, 江清波心底浮起好奇。不動聲色環(huán)顧四周。北城柳巷,普通百姓的住所。一眼望去多是老舊的青磚瓦房,其中夾雜著幾座茅草屋。

    因為昨晚下雨地上有些泥濘。江清波一腳踩下去, 腳下一滑險些栽倒。一只大手及時攔住她的腰,才沒有讓她和泥濘的地面來個親密接觸。

    “小心些?!标懨髦尬罩氖??!案?。”

    江清波盯著那只溫暖的大手,反手握住。亦步亦趨地跟著前行。

    穿過狹窄巷子, 來到里面一排的民居。

    “吳彪, 曾是我最得力的手下。五年前出任務(wù)被敵國臥底砍了八刀, 傷及根本只能退出拱衛(wèi)司, 如今只能日日躺在床上?!标懨髦拗钢谝粦羧思摇?/br>
    第一戶人家的院門老舊, 左邊木門甚至缺了一塊。江清波透過空隙看向屋內(nèi)。年邁的老婦人編著竹筐, 年輕的婦人在廚房輾轉(zhuǎn)忙碌。他們的棉布衣裳打滿了補丁。

    “何毅。懷著一腔熱血來到拱衛(wèi)司。前往邊疆刺探情報,為了能把情報及時送回, 冒著被發(fā)現(xiàn)的危險深夜進入雪山。回來時雙腿已經(jīng)廢了。他甚至還未來得及娶妻?!?/br>
    第二戶人家院門大開, 院子里有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叟在做飯。他身后的木門缺了一扇,窗戶上的空隙塞滿了稻草。難以想象那名老叟不在之后,那名失去雙腿男人該如何過下去。

    “王二……”

    看了十來家。他們曾經(jīng)都是拱衛(wèi)司里赫赫有名的密探,為了大魏朝的安定努力著。在執(zhí)行任務(wù)期間受到不可逆轉(zhuǎn)的創(chuàng)傷,進而被迫離開拱衛(wèi)司。

    他們是大魏百姓眼中兇神惡煞的人。但就是這些兇神惡煞的人, 深入虎xue,潛入龍?zhí)?。為了一份情報犧牲生命在所不惜?/br>
    他們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者大魏朝。

    江清波有點明白陸明洲帶她來的用意,卻又有點不明白。

    “拱衛(wèi)司給的那點補償根本不夠。他們離開拱衛(wèi)司什么也干不了, 又是家里的頂梁柱……”陸九眼眶微紅?!八麄冇行┤松踔翜S落到街上乞討?!?/br>
    陸明洲垂下眼瞼,眼底暗光涌動?!八麄冊?jīng)是拱衛(wèi)司里最好的密探。也曾是我手底下最有能力的人。是我疏忽了他們?!?/br>
    江清波抿起唇, 眼底滑過微光。無名英雄不應(yīng)該是如此結(jié)局。

    “少爺已經(jīng)盡力了?!标懢艊@口氣“好多人因為傷重從拱衛(wèi)司退下來的密探需要名貴藥材吊著命。少爺?shù)腻X全部貼補進去也不夠。”

    “就你話多。”陸明洲瞪他一眼。

    “這一片的房屋都是少爺買的, 用來安置那些困苦的下屬?!标懢彭斨懨髦薜梢? 梗著脖子繼續(xù)說。察覺到江清波打量, 又開口解釋?!斑@些房子是有些老舊,但是便宜。省下來的銀子都花在藥材上了。”

    她知道陸明洲之前為何要從她手里取走一半藥材了。這些人比她更需要。

    “大人?”

    江清波回過頭,愣了一下。那名出聲的男人面露驚喜,一瘸一拐大步走來。手中的藥包不停地左右晃動。這人正是之前前往武安侯府拿錢的那名管事秦章。

    “夫人安?!鼻卣孪冉o江清波請了安。又雙眼放光看這陸明洲?!按笕嗽趺赐蝗坏竭@兒來了?”

    “帶夫人來看看你們?!?/br>
    “這兩天下雨,這邊的路不好走。夫人到在下家里歇歇腳,喝口茶。”秦章說著走在前頭給眾人領(lǐng)路。

    他家住在第十戶,走兩步就到了。院子被打掃得很干凈,院門旁邊的兩盆花葉子枯黃,似乎無人打理。江清波吸了吸鼻子,聞到一股若有似無地藥香。

    房門嘎吱一聲被推開,走出一名三十來歲的婦人。臉頰凹陷,眼底是nongnong的青黑色,好似熬夜許多天。眼底深處彌漫著nongnong的哀愁。看到江清波等人,聽了秦章的介紹。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去給大人和夫人泡杯茶來?!?/br>
    婦人愣了一下,轉(zhuǎn)身離去。片刻端著幾碗井水回來,盛井水的碗偶有一兩個豁口,水波蕩漾甚至能看見漂在水面的油花。

    秦章臉色有些難看。“不是讓你泡茶?”

    “家里沒茶葉,熱水也沒了。”夫人垂下頭,聲音越說越小。

    秦章張張嘴,隨即閉上。轉(zhuǎn)頭對陸明洲等人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大人和夫人先坐一會,小的現(xiàn)在去燒水?!?/br>
    “不用了?!?/br>
    江清波和陸明洲同時出聲。后者看看她閉上嘴。

    江清波端起其中一碗,面不改色喝了一半。隨即露出微笑。“井水不錯,挺甜的。”

    在場眾人均是一愣,沒想到她會毫不嫌棄喝下井水。陸明洲率先回過神,唇角微微勾起,端起其中一碗喝下大半。

    “的確不錯。”

    陸九也端起一碗?!疤稹!?/br>
    秦章紅了眼眶,眼底卻是欣喜。大人娶的夫人,比他想象中還要好。

    “家里可是有人病了?”江清波剛說完,對面站著夫人立時紅了眼眶。她轉(zhuǎn)頭看向秦章?!霸趺椿厥??”

    “是小兒病了。高熱不退。大夫說今日再不退怕是……”秦章說著紅了眼,語氣哽咽起來。

    “南城的清風醫(yī)館可去過?馬大夫看孩童的病癥最拿手?!?/br>
    “已經(jīng)看過其他大夫,都一樣的說辭。小的,小的……”

    江清波目光掠過他洗得發(fā)白的棉布衣裳,環(huán)視家徒四壁的房子,明白對方心中的難題。笑著開口。

    “清風醫(yī)館是我名下的產(chǎn)業(yè),不要錢只需登記即可?!?/br>
    秦章不可置信瞪想江清波,片刻又看向陸明洲。片刻收回目光搖搖頭。

    “大人平日已經(jīng)盡力補貼小的們。不能再——”

    “這是福利。只要是我手底下那些管事工人,生病都會去自家醫(yī)館。京都也不止一家。只是馬大夫看孩童比較拿手。”江清波面露懊惱?!耙补治易罱^忙碌,沒來得及對照名目。才沒來得及跟你們宣布這些福利?!?/br>
    陸明洲眸光微閃,不動聲色瞥了眼江清波,唇角克制不住地往上揚起。他的夫人真是個寶藏,越往下挖,越令人驚喜。他迎上秦章激動又不可置信地目光。露出個笑容來。

    “我名下的鋪子皆歸夫人,日后你們就在她手底下做事。這福利她說有,必然是真的有?!?/br>
    婦人哭出了聲?!爸x謝夫人,謝謝夫人?!?/br>
    “別謝了,快帶孩子去醫(yī)館?!苯宀ㄓ殖G松招手?!澳闩阒黄鹑ァ6际鞘值紫碌娜?,不拘什么藥材盡管用。”

    說話間,夫人已經(jīng)跑進屋內(nèi)跑出個五歲大的孩童。綠松忙跟著過去。秦章也想跟過去,但看到江清波等人,邁出的腳又收了回來。

    “我們還有其他事情。你跟著一起去。”陸明洲說。

    “謝謝大人,謝謝夫人。”

    “你駕馬車送他們?nèi)?。”陸明洲和陸九說道。

    陸九走在最前面開路,秦章則一瘸一拐綴在后面。

    “秦章的腿怎么受的傷?”江清波站在大門前,盯著他傷腿,開口詢問。

    “臥底閻幫被發(fā)現(xiàn),受了些罪……”

    閻幫曾是大魏朝第一幫。幫眾上萬。有自己一套律法。掌控地下所有見不得光的買賣。曾憑借一己之力從朝廷手中救回犯下殺人罪的幫眾。

    曾經(jīng)的幽州百姓只遵守閻幫律法,而將朝廷法度視之無物。令當時的朝廷很是頭疼。

    但在第三年,閻幫突然分裂成四五個勢力,在百姓間的威嚴逐漸減少。第五年幫眾劇減。最后曾經(jīng)的第一大幫消失無蹤。

    原來這里面有秦章一份功勞。當時他被閻幫抓住估計受了不少嚴刑拷打。江清波對這位無名英雄多了一分尊敬。

    “左大夫醫(yī)術(shù)不錯。明兒個來給他們看看,也許秦章的腿還能好起來?!?/br>
    陸明洲猛地抬頭?!爱斦妗!?/br>
    “左大夫曾用名沈丘明?!?/br>
    陸明洲瞳孔猛縮?!搬t(yī)谷傳人沈丘明?他不是死了?”

    “沒死成,剛好被外祖母的人救了。他數(shù)次將我從死亡邊緣救回來。所以我要給他養(yǎng)老。”

    “養(yǎng)老好。養(yǎng)老好?!标懨髦迊砘刈吡藘刹剑偷匚兆〗宀ǖ氖?。“我陪你一起替他養(yǎng)老?!?/br>
    江清波:……

    你丫就是看中左大夫的醫(yī)術(shù)!

    之后,江清波被男人拉著繼續(xù)往里走。井邊圍著十多名女眷,她們身形消瘦,臉色蠟黃。專心清洗盆里的紗衣,偶爾抽空聊兩句。

    旁邊十多名孩童。個頭矮小的蹲在一旁丟沙包。七八歲的小孩已經(jīng)幫著母親一起洗衣服,打下手。他們身上的衣服皆打著補丁,身板纖瘦。一看就是營養(yǎng)不良。

    “他們是下屬的遺孤。家里沒了頂梁柱常備人欺凌。我就讓陸九將她們接到柳巷。每月給點銀子,她們自己做些活計,日子也算過得去?!辈煊X到江清波看著孩童,陸明洲眼底滑過無奈。

    “本來請了一名夫子 ,后來那夫子知道這些人是拱衛(wèi)司遺孤就跑了。其他人一聽拱衛(wèi)司也不愿意來?!?/br>
    江清波心里堵得慌,為那些無名英雄,死后也不能正名的英雄感到難過。若是他們知道自己的孩子妻子過著被人欺凌,厭惡的日子,心頭會怎么想?

    會不會后悔曾經(jīng)無所畏懼的為大魏朝付出?

    換成是她。她會后悔。她是個自私的人,做不了太偉大的事情。只能顧上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目光掃過努力干活的婦人,最后落到帶著童真的孩童身上。不管陸明洲帶她來有什么目的,都達到了。

    但她心里依舊不忿。王八蛋陸明洲居然套路她,而她心甘情愿的入了套。

    她明明只想做一條不用翻身的咸魚!

    回到柳巷入口,江清波抿著唇瞪著男人。就算入套,他也要從陸明洲身上扒下一層皮。

    “夫君今天這一出是何意,妾身不明白?!?/br>
    “為夫只會干些打打殺殺的事情,斷手斷腿都不眨眼。實在不擅長經(jīng)商,平日看賬本只覺得腦仁疼。這個月鋪子賺的銀錢都貼補進去了。給你買點心的銀子,都是找陸九借的。”

    江清波:???

    他他他這是在跟我賣慘?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