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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夢境泡神君 第13節(jié)

    唉。

    她嘆了口氣,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來。

    杳杳眼睛亮了亮,看見進(jìn)來的是銀杏,又深感無趣地合上了眼。

    銀杏怎么會瞧不見她這番變化呢?她憋了笑意,輕聲對杳杳道:“小姐,周公子在外頭等您用早膳。”

    杳杳噌地一下就坐了起來。

    她飛快地洗漱更衣收拾齊整,就興沖沖地去了膳廳。

    周云辜此時端了杯茶,見她來了,示意她坐。

    杳杳同他道了聲早,乖巧地坐下,兩只手托腮,捧著臉笑著望他,兩只梨渦淺淺地陷下去。

    周云辜瞥了她一眼,就任憑她打量。

    杳杳看夠了,端起粥碗,也不用調(diào)羹,就著碗沿就往下灌,中途又胡亂塞了幾口包點,草草應(yīng)付了早膳。

    周云辜看她,幽幽吐出一句:

    “上輩子又不是餓死的,吃這么急做什么?!?/br>
    杳杳正用巾帕擦著嘴,喉頭還在往下努力順著食物,聽到這么一句,差點噎住。

    她費力地將東西吞咽下去,不解地望向他。

    杳杳:“我今日起得遲了,怕耽誤修習(xí)啊?!?/br>
    周云辜聞言先是一頓,隨即挑了挑眉,目光中倒是流露出點欣慰來。

    杳杳放下巾帕,又漱了口,就要站起身來去院子里。見周云辜并沒有半分挪動的意思,她又遲疑地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周云辜將茶碗隨手?jǐn)R到桌上,這才正了正神色,看向她開口道:“今日有樁要緊事情要說與你聽?!?/br>
    杳杳頷首,示意他繼續(xù)往下說。

    周云辜就道:“情況有些變化,我們或許得提前啟程出發(fā)。”

    杳杳微訝:“提早到什么時候?”

    周云辜:“越快越好,最晚三日后。”

    杳杳尋思了一會兒,就朝他點頭:“我沒問題,那我這兩日好生收拾一下?!?/br>
    兩人用過早膳就告了別。

    杳杳沒回自己的屋子,深吸了口氣,直接去了父母的院子里。

    不過半炷香的功夫,她就出來了。

    她抬手擋了擋有些刺眼的日光,人有點懵懵的。怎么父母的反應(yīng)和預(yù)想中的不一樣?她想象中,她從未出過遠(yuǎn)門,父母應(yīng)當(dāng)是既擔(dān)憂又不舍的;可實際上,顧父顧母好似知道她要提前出發(fā),半點不見訝異,只尋常叮囑了她一番就打法她回去收拾東西。

    難道周云辜早就提前打好招呼了?

    杳杳不知道的是,除了周云辜,周家父母也找上門來過一趟——他們都瞧見這段日子兩個孩子感情像是突飛猛進(jìn),指望著杳杳將周云辜從修道一途上拽回來呢。

    杳杳并不知道自己身上被長輩們賦予的“使命”,只渾身松快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同銀杏交待了這件事情。

    銀杏倒是不舍得很,杳杳這趟出行并不會帶上她。她就一邊替杳杳打點著物件兒,一邊同杳杳碎碎念著“路途遙遠(yuǎn)千萬注意安全”“周公子若是欺負(fù)你就提前回來”“一個人在外時時注意增減衣裳莫要著涼”諸如此類的叮囑。

    杳杳聽著好笑,抬了頭對銀杏道:

    “做什么這么不舍,我又不是不回來了?!?/br>
    她不知為何當(dāng)初一見面,周云辜就提議要帶她去山門一趟,但她起初是想求助于他關(guān)于那面迷夢鏡的事情的。

    如今想來,這鏡子雖然依舊處處透露著古怪,周云辜卻喂了她一顆定心丸;而她又隨他修習(xí)了些許法門,此時倒是真的想要出門游歷一番。

    她有些雀躍,盤算著已經(jīng)同父母報了備,兩位哥哥此時又都不在城內(nèi),只能寄信同他們說一聲。還有誰呢?

    對了,還有徐言詔。

    她提筆修書一封,內(nèi)容上大致是說她不日便要啟程離開余揚城,叫他不要想念她,回來再一同喝酒玩樂云云。

    她差了銀杏去給徐家送信,又點了一番收拾好的金銀細(xì)軟,親自去了周云辜的院子,告訴他自己已經(jīng)打點好了。

    一切妥當(dāng),杳杳今日便心安地早早歇下。

    次日天還未亮,杳杳和周云辜就已經(jīng)在顧府外,準(zhǔn)備啟程了。

    二人輕裝上陣,不像要遠(yuǎn)行,倒像是出門去郊游。

    銀杏將包袱交到杳杳的手上,神色滿是不舍。

    杳杳笑著接過,朝銀杏眨了眨眼睛。

    “又不是不回來了,在家好好等我哦。”

    銀杏紅了眼眶,重重點頭。

    另一邊,周云辜從小廝手中接過馬韁,翻身利落地上了馬。

    遠(yuǎn)端有日光漸漸爬上天幕,他坐在馬上逆著光,身影被鍍出一層光暈,在還未散盡的晨霧中看不清面目,身姿卻挺拔如迎風(fēng)而不動的勁竹。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他——杳杳一時間竟生出這樣的想法來。

    此時他一改往日同她相處時,那份沒個正形又愛擠兌人的刻薄冷然,一瞬間好像萬事萬物都與他隔著遙遠(yuǎn)的距離,周身氣度也顯現(xiàn)出幾分傲然與高華來——明明只是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人,竟能讓人生出幾分想要頂禮膜拜的心思來。

    而這樣一個人,卻突然開了口,問她是否會騎馬。

    那些瞬間升起的感受消散開來,杳杳回過神,正要作答,周云辜就朝她伸出一只手來。

    被劍磨出些微硬繭的指端干凈修長,灑上了薄薄的晨光,暈出一絲暖色,沖淡了那讓人莫測的距離感。

    “上來。”他看著呆愣原地的杳杳,想了想,聲音里似染上了笑意:“難道還要我抱你?”

    距離感就徹底被擊碎了。杳杳有時會生出想要縫上他那張嘴的沖動來。也不知道他長這么大,是否因為說話討厭挨過他人的打?

    杳杳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地拉住他的手,上了馬。

    她坐在他身前,他從身后伸出手圍住她的腰身,杳杳這才發(fā)覺,他們?nèi)羰峭艘或T,便是一個緊密相擁的姿態(tài)。

    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周云辜卻低聲在她耳邊說了聲“走了”。

    正要打馬離開,忽然有一人策馬奔來,蹄聲急急,揚起一路的塵土。

    來人將馬堪堪勒住,停在他們面前,喘了幾口大氣。

    是徐言詔。

    “總算讓小爺趕上了?!彼f完才瞧見對面二人相擁共乘的姿態(tài),表情扭曲了一下,卻也只是不自在了一瞬,就恢復(fù)了正常的神情。

    倒是個通透人。

    徐言詔又道:“客氣話也不同你們多說了,只是杳杳要出遠(yuǎn)門,我總得相送一場。”

    杳杳會意地笑了,笑得極甜。

    “謝謝你的誠心。有禮物嗎?”她這樣問。

    徐言詔就翻她一個白眼,卻還是老老實實將手里的東西遞給她:“少不了你的。平安符,昨日專程去廟里替你求的?!?/br>
    杳杳自是一番道謝。

    周云辜挑了挑眉。

    “過來些。”

    杳杳聽得迷茫,“啊”了一聲,徐言詔卻莫名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此時懷里摟著人,不甚方便,所以叫他靠過來。

    徐言詔咬牙,聽見他又道:“我也有東西送你?!?/br>
    這話聽不出什么情緒,是一貫的冰冷嗓音,卻也不像是要為難人。

    徐言詔靜候著下文,只見那人手腕一翻,手里多了個錦囊,遞到他面前。

    “……避火符。”周云辜咳了一聲,解釋道。

    徐言詔瞪大了眼睛。周云辜竟如此好心,還給他備了份禮?不同他干起架來都算他大氣了。

    可眼前人又著實在沒有流露出什么敵意。

    徐言詔就坦然接過了,同他道了聲“多謝”。

    “小徐,那我們就此別過,再會啦?!辫描眠m時開了口,為這場送別拉下帷幕。

    目送著他們離開,徐言詔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好端端的周云辜為何會送他避火符?

    他立馬將錦囊拆開來,里面確實躺著符紙。他抽出來一看,卻是兩張符。一張他不認(rèn)識的,想來是那莫名其妙的避火符,而另一張他曾經(jīng)替杳杳求過,自然認(rèn)得——看那式樣分明是桃花符,背后還貼心地附了一行小字:天涯何處無芳草。

    “……”

    徐言詔捏緊了手中的符紙,無語了半晌。

    算了,無所謂。反正他早也想開了,既然杳杳選擇的是他周云辜,那他自然無二話可說。

    另一邊,還未出城,杳杳一腔離別的愁緒就被踏上旅途的新奇勁兒蓋過了,在那兒自說自話。

    “怎么我爹娘這么放心我出來啊?都不見他們著急,送也像是走個過場,竟然都不將我送出大門。”

    她也不等身后的人答話,接著又道:“哦,可能把我交給你他們很放心?”

    周云辜懶得搭理,她就繼續(xù)開口,語氣帶些夸張的驚訝:“怎么,在他人眼里,你竟是如此靠譜的一個人?”

    周云辜能想象到她此時微微睜圓了眼睛的模樣。他額角跳了跳,收緊了圈住她腰身的手臂,似乎在警告身前的人老實一點。

    二人幾乎貼在一處,杳杳從后背處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很有節(jié)奏,就是有點兒快。

    杳杳想了想,再度開口:

    “你是不是心臟不太好?。课衣犝f有人心速異于常人,不過三四十歲便因為心臟衰竭而英年早逝……”

    “……”

    周云辜深吸一口氣,開口語氣里帶點諷刺:“頭一次知道你這張嘴也是不饒人的,周某刮目相看了?!?/br>
    杳杳就偷偷在前頭抿了嘴笑。

    她終于知道該如何治周云辜這種開口句句愛貶損他人之人了。

    打不過,那就加入唄。

    作者有話要說:

    新的一年萬事順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