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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再舞(1V2,H)在線閱讀 - 亂序圓舞曲(二)

亂序圓舞曲(二)

    跳瘋了的孩子在練習(xí)室,用a小調(diào)鞏固圓舞曲。

    她只身跳女步,投入無盡的升降、擺蕩、反身、傾斜中。

    鋼琴太和緩,漸漸跟不上她的力度。于是她在心里擬定小約翰的《蝙蝠序曲》,也不切換音響,就著才到A部的鋼琴曲,由慢三步轉(zhuǎn)跳快三步。

    練習(xí)室的鏡面成了水面,旋轉(zhuǎn)的女舞者也就成了水上花?;ㄕ戳怂?,無法輕盈,她身負(fù)引力,卻像踩在云上。無形的指揮官和提琴手用樂棒和弓弦喚起她的表現(xiàn)欲,幫助她將前進(jìn)和退換步踩得精妙絕倫,哪怕和空氣對舞,也能輕松明快。

    灑水車突然出現(xiàn),過街時大聲放disco?;匾魧⒖諘绲木毩?xí)室?guī)胛鑿d的氣氛。a小調(diào)和蝙蝠序曲都默默退出。

    她有些郁悶,開始失去節(jié)奏,仿佛今夜提前到來,明知故問的年輕看客叼煙靠近,裝模作樣地尋找她的舞伴去了哪里。

    一些暗示,一些撩撥,別有用心。

    灑水車唱至高潮,噴出的水濕潤整條街道。黑人嗓在破的邊緣溜了一圈,讓人陶醉:

    Oh  no!not  I,I  will  survive……

    I'll  still  alive……

    I  will  survive……

    I  will  survive……  *

    “小心小心!”雍臺想去扶揚(yáng)。

    揚(yáng)輕松地收住旋轉(zhuǎn),沒事人一樣,蹦蹦跳跳,喝水休息。

    他有點(diǎn)尷尬,捻了一下手指頭:“練得累不累?”

    揚(yáng)和斐是雍臺的搖錢樹——原諒他只能想到這個比喻,因?yàn)閷?shí)在太貼切,也就忽略了貶義色彩——所以雍臺不可能像對待安娜和齊那樣放養(yǎng)他們,而是早晚關(guān)照,時時溝通,確保他們的狀態(tài)不出任何差錯。

    雍臺自認(rèn)為做得還算盡責(zé)。

    因而他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兩人的分道揚(yáng)鑣。

    “揚(yáng)!”見她又要練習(xí),雍臺連忙跑到音響旁,行使經(jīng)理每日一次的叫停權(quán),“我們能談?wù)剢???/br>
    揚(yáng)頓了一下,用手撐住窗臺坐上去,晃腿等待。

    她不像有些十九歲,熱切地盯住對方的嘴,渴望獲知一切;也不像另一些十九歲,冷眼瞧別處,不愿將心分享給任何人。她與白珊瑚相近,沉默地活,輕輕地呼吸,拘謹(jǐn)?shù)厥褂媚贻p的身體,而到了傾聽時,又會突然變回舞場女王,轉(zhuǎn)動瞳仁看一眼,有的是辦法讓話事人緊張動搖。

    雍臺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放低聲音:“揚(yáng)啊,你為什么要和斐分開呢?”

    “不適合?!睋P(yáng)摸了一下肚子。

    “你要這么說,那梅里瓦百分之九十九的舞者都要分手了!”為了證明自己的話,雍臺指著路過的齊和安娜大喊,“比如他們倆!”

    “噦!我們才不分手呢!”安娜吐舌回罵。齊笑著摸摸她的頭。

    轟走了齊和安娜,雍臺又開始打感情牌:“怎么說呢,揚(yáng),也許你們兩個最近發(fā)生了什么不愉快,可,跟你們的過去相比,一點(diǎn)不愉快又算得了什么呢?你們自小一起練舞,又一塊加入俱樂部,哦,我聽說,斐那時還是個愛說臟話、參與械斗的野小子呢!”

    雍臺發(fā)現(xiàn),自己的話正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瓦解揚(yáng)的平和。

    她少見地笑,雖然只有一兩秒鐘,還是被雍臺捕捉到了。

    畢竟是女孩嘛。

    雍臺沾沾自喜,趁熱打鐵:“他長得那么美,天賦異稟,又努力上進(jìn),這些年變紳士了,被梅里瓦的女孩追著跑呢。你們一塊攜手,在金色劇院起舞時,我和俱樂部其他人甚至都哭了——”

    “我和齊可沒哭!”安娜在門口搗亂。

    雍臺眉頭緊鎖,讓她趕快走。

    “出入市政廳的次數(shù)也多,或許以后平步青云,那俱樂部可就跟著沾光了,當(dāng)然,對你來說,更是如此,”雍臺滔滔不絕地講,絲毫沒注意到揚(yáng)的變化,“哦,早上是市政廳的露易絲小姐來接他的,露易絲小姐欸!”

    揚(yáng)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離開了。

    雍臺在練習(xí)室發(fā)愣,還沒放下比劃的手,猛地反應(yīng)過來,追上去喊:“而且你是女舞者,知道嗎,揚(yáng)!你是俱樂部里最好的女舞者,不可以沒有舞伴!”

    安娜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拍了一下路過的揚(yáng)的大腿,嘲弄地學(xué)舌:“哦喲,女舞者!”

    達(dá)利亞俱樂部最好的女舞者上街,發(fā)現(xiàn)世界改換一番面貌。

    先是遇見摩托黨,朝她吹了好幾聲口哨;又碰到裝作問路、實(shí)則塞了一條腰鏈給她的男學(xué)生;再來是拿著腰鏈經(jīng)過競爭對手惠特尼俱樂部時,人高馬大的牛仔男舞者洛洛抓了她罩在身下,耳語一番:“斐沒有滿足你嗎?”

    揚(yáng)推開他:“沒有?!?/br>
    將洛洛的大笑拋在身后,揚(yáng)小步跑進(jìn)公寓間的陰影,脫離了滑稽漫畫般的世界。

    一排小孩正在玩牌,整齊地擺出圪蹴的姿勢,看著像什么儀式。

    揚(yáng)打破了他們的氣氛。

    “正在占卜呢,別過來!”孩子們一起叫嚷。

    有小女孩認(rèn)出了揚(yáng),害羞地指著她:“啊,在金色劇院跳舞的jiejie!”

    “名人嗎?”男孩動腦筋的速度很快,“肯花點(diǎn)錢的話,我們可以給你占卜。這一次是,呃,‘Schicksal’(命運(yùn))?!?/br>
    也許是他們絞盡腦汁想德語的樣子太痛苦,揚(yáng)花了一份甜筒的錢,買下占卜結(jié)果——印有永恒之城的黑色卡片。

    “是饋贈卡,”小女孩解釋給揚(yáng)聽,“預(yù)示著你最近會收到命運(yùn)的贈禮。”

    揚(yáng)沉默地看了一會:“你再這樣甜甜地講話,會被拐賣的。”

    女孩愣住,癟著嘴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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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loria  Gaynor《I  Will  Survive》